温梨被打雷声惊醒，窗外电闪雷鸣，瓢泼大雨无情砸在地面。
想起阳台的衣服没收，她起身。
客厅到阳台间有两扇巨大的落地窗，也是温梨最喜欢的设计之一，她在落地窗和沙发中放了个懒人沙发和小书桌。
冬天衣服颇有重量，正要转身回屋瞧见隔壁阳台坐着一个人。
隔着几米的距离，只有微弱的路灯照明，那人背对她，大冬天好似不怕冷就这么坐在外面，一动不动像是睡着，手边放着那个蛇皮袋，里面的东西并未拿出来，垂下的一只手搭在袋口。
又一声惊雷，搭在袋口的手收紧，似确认袋子还在。
男生偏头看了眼身边的袋子，又摁亮手机看时间，重新躺回藤椅。
骨节分明的手被冻得乌青，他也恍若未觉，只保持同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像在等待属于自己的惩罚。
冷意入骨。
温梨猛一激灵，抱着衣服进屋。
大雨持续到第二天，小火熬夜打游戏，周一叼着面包风风火火出门。
温梨吃完早饭在平板看新的鸡尾酒调制方法，咖啡馆只做咖啡自然是不够的，得满足不同年龄段人的饮品需求。
搁在一旁的手机亮起。
小火早上出门匆忙，做好的策划文件忘记带走。
温梨成功找到她放在床头的文件夹，拎钥匙出门。
雨水冲刷后空气弥漫青草和泥土的芬芳，小火所在的公司在三环，小电驴畅通无阻的到达，正急得原地转圈的小火看见她仿佛看见救命恩人，也不顾还在下的雨，快步跑过来。
“有你这个姐妹真是我上辈子休来的福气！！！”小火给了她一个熊抱，对着文件袋连亲了好几下，“我今年年终奖能不能更上一层楼就看它了！！！”
温梨将头盔的玻璃扬上去，“那我可等你的好消息。”
“瞧好吧。”火主管对她敬了个飞行礼，“等我下班来找你，请你吃大餐。”
温梨笑：“那我中午就不吃了。”
小火：“别吃，留着晚上吃好的。”
还有时间，小火跟她八卦：“我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发现我们隔壁搬来了一个帅哥。”
温梨点头：“我知道，昨天下班回来的时候我遇到了。”
小火双眼一亮：“怎么样？看到正脸没有？是不是很帅？早上的时候他带着口罩和帽子，我根本没看到脸。”
温梨眼前浮现那张五官优越的脸，“帅。”
“你都觉得帅，那得帅成什么样？！”小火眼里写满好奇，“有没有Leon帅？”
温梨对好友的这位偶像记忆不深，她对英雄联盟没什么兴趣，只三年前小火给她看过照片。
“不是一个类型。”温梨说。
小火点点头：“我觉得也是，不过他大清早就拎着个蛇皮袋出门，反差还挺大。”
从小火公司离开，温梨直接去了店里。
途径梧桐大道时瞥见路旁有道颀长挺拔的身影，佝着上身，捡起别人扔在路边的纸箱。鸭舌帽和口罩将他遮个严实，穿着黑色羽绒服，裤子包裹下的长腿笔直修长。
他将那个纸箱用力拆开，叠在一起放进蛇皮袋，他动作有些生疏，中途好几次险些被钉子划到手。
捡完这一个他继续往前走。
温梨看着他已经过半的蛇皮袋，想起小火说的话。
一大早就出门捡纸板，还挺刻苦。
温梨骑车追上去，摁两下喇叭。
周砚停住，转头。
他没说话，只淡淡看着温梨。
温梨靠边，“我仓库有一堆纸板，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清理一下？”
周砚还是没动，寂冷的眼似在分辨她这句话的用意。
温梨，“麻烦你了，我一个人弄不了。”
周砚这次直接转身走。
温梨骑车继续追，“清理好的纸板都给你。”
周砚还是没说话，他腿长，看着步伐匀速但实际走得很快，到门前装饰着桃花的咖啡店停下。
“在哪里？”他声音比昨天还哑。
温梨锁好车，开门，“就在后面仓库，现在差不多要堆满了，明天还要来一批货，再不清理就放不下了。”
还没顾客的店里静谧，温梨按了下墙上的开关，两侧挂着的星灯亮起，一闪一闪，绿植装饰的墙面用小红书拼成笑脸，旁边有一行小字——
——愿世间所有快乐与你相伴。
咖啡一角还有设有心愿墙，上面贴满五颜六色的便利贴。
装修温馨舒适又有格调，还能最大限度保护**，每一处都彰显着主人的温柔细心。
周砚视线从墙上落到面前人。
温梨走在前面，没注意到身后人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良久，绕过工作台到达后面仓库，侧身让他看，“就是这里。”
纸板高高堆满整个房间，灯光都几乎被完全被遮挡。
“我先去准备要用的咖啡豆，这里麻烦你了。”温梨说。
周砚：“嗯。”
顿了顿，他又问了句：“纸板归我？”
温梨扬唇一笑，“当然了，不能让你白帮忙。”
周砚看着她笑起来微弯的眼，没有嘲讽轻蔑，仿佛自己真的帮她一个大忙。
周砚眼睑微动，将手里的蛇皮袋放下，弯腰将靠近门口的纸箱拎出来。
聪明的人学什么都快，拆纸板当然也不例外。
看着清瘦实际很有力，轻松就将用胶带缠着的纸箱扯开，温梨从柜子里拿了把刀放在他伸手就能够到的位置。
提前开门自然也有提前来的顾客。
是一对大学生情侣，点了两杯拿铁。
温梨将咖啡和切好的水果端过去，回来时瞧了眼仓库方面。
男生弯腰的位置往屋里挪了几步，昏暗灯光落在他脊背，仿佛镀上一层滤镜，有人给他打电话，他看了眼便挂断，继续清理纸板。
李蒙和冯思来上班发现在后面的人，满脸不解。
“看他气质，怎么也不像会靠着收旧纸板生活啊。”冯思说，“我没见过哪个收旧纸板的，穿得像个偶像一样。”
李蒙点头：“我同意，老板，这别是故意装可怜博取你同情的吧？你可得当心，千万别上当。”
温梨低头给一杯香草拿铁拉花，问，“上什么当？”
“被骗钱骗感情啊。”李蒙说，“你想啊，老板你年轻漂亮，又在这么繁华的路段有家店，有钱又有颜，难免会有想吃软饭的想办法靠近你，装可怜以激起女性的母性，这样就能顺理成章将你攻略，拿下。”
冯思给李蒙竖起大拇指，“梨梨姐，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而且他这么年轻有手有脚的，做个什么工作不行，非要收纸板，真的很可疑。”
温梨点头，“是很可疑。”
尤其昨天跟他一起来的那个男人，能不在意房租只注重**安全，生活条件必然差不了。
“不过我只是给他些旧纸板，顺便还能帮我们把仓库清理了，节省我们的时间。”温梨将拿铁放到餐盘，“其他的，我暂时都不会考虑。”
“就该这样，等会他要是问你要联系方式，老板你可千万别给，实在推脱不了就把我的微信给他。”李蒙说。
温梨笑：“知道了，快去送餐。”
快四点，在后面仓库一直忙碌的人出来，身上衣服沾了不少灰尘和蜘蛛网，一手拖着蛇皮袋，剩余的纸板用编织袋捆着。
“清理完了。”他言简意赅，“东西我带走了。”
温梨：“好，麻烦你了。”
目送他拖着东西离开，温梨食指轻敲了敲流理台。
别有用心吃软饭？
看着不太像。
—
晚饭前，小火发来消息策划案通过了，但是后续还有事情要加班。
这次投标计划小火公司很重视，等全部完善后项目组就要出差去北京。
小火给她发了红包：【等我从北京回来，再请你吃大餐。】
温梨：【好的，火主管。】
这个项目顺利拿下的话，小火就将晋升主管。
火主管发了个叉腰的表情包：【不聊了，我得抓紧时间把方案完善了。】
小火：【你晚上回家骑车小心。】
温梨：【好。】
路面已经有了积水，温梨到小区时鞋子和裤腿都打打湿，贴着皮肤冷得不行。
到小区时小火又发来一条语音。
“对了，梨子，我今天首胜还没拿，你晚上要是得空的话帮我登下游戏拿个首胜，我估计要加班到十二点了。”
电梯只有她，她便就开着扬声器。
温梨：“我不会玩英雄联盟。”
小火：“没事，我让我朋友拉你一起玩。”
电梯门打开。
小火：“你从我桌面的wegame登录游戏，选择艾欧尼亚区，游戏名叫火火一号，你别选错区了。”
温梨，“输了别怪我。”
小火：“没事。”
正要开门，左侧楼梯间传来脚步。
温梨按密码的手停住，抬头看了看在正常运行的监控，警惕的看着楼梯口。
没停电，又没接到任何检查通知，二十二楼的高度正常情况没人会走楼梯。
还是在大晚上。
温梨摸到包里防身用的防狼喷雾，往电梯方向靠，摁亮下行健。
电梯刚下去，楼梯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黑暗的身影逐渐浮现。
“是你？”温梨看着面前的人，对他大半夜拖着蛇皮袋走楼梯的行为很不解，“你这是在负重运动？”
周砚依旧没说话，只拖着蛇皮袋往电梯右侧那扇门走。
开门，进屋，关门。
奇奇怪怪。
努力又有点可怜。
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狗，尽管疲惫但找到东西就赶紧往家里搬。
温梨松开握着的防狼喷雾，开门时往右边又看了眼。
心里有个声音在提醒她。
她喜欢男生那张脸，喜欢这种可怜的小狗。
以后的纸板都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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