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昕京都的一条街道边有家银铺,银铺是一个叫吴风的人开的,附近的人都喊他“风子”。风子亦是疯子,吴风的脑子确实有点疯。吴风虽才刚迈入中年,但已是满头白发,从未娶妻生子的他逢人便打听一个从未有人见过的孩子。
李念走进铺子,吴风正俯身专心打造着一件银首饰。吴风虽有点疯癫,但干起活来却格外的认真,技术也是一如既往的好。
屋内空间狭小,桌上快燃尽的蜡烛发出微弱的光。李念扇灭了蜡烛,吴风抬头看向李念。
“你这里可有一个上面刻有竹子的银铃铛?”
“你……”
吴风顿时变得激动起来,绕过桌子,走向李念。
铃铛是那孩子私自托吴风打造的,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此事。
“我是他朋友,他临死前嘱托我来这里取一个银铃铛。”
“他已经死了吗?!”吴风扯着李念的衣服说。
“病死了。”
“什么时候死的?”
“两日前。”
吴风两眼无神,往门口走了两步,突然跪在地上,放声痛哭。
十三年前。
吴风母亲腹痛难忍,卧床已十天有余,吴风四处奔波求医,抓各种药,终不见效。
家里铜钱逐渐减少,吴风打算在家边照顾母亲边做些活。一日晌午吴风回银铺取些小工具,一个孩童突然闯进店铺,让吴风给他打造一个银铃铛。
“今天不开张。”
吴风瞥了那孩子一眼,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你已经开门了。”
“开门是开门,开张是开张,小毛孩去一边玩去。”吴风不耐烦地说。
母亲久病未愈,他本就烦躁,又来一个没事找事的熊孩子,他火气变得更大了。
“我有钱。”
李念从破旧的口袋里拿出两枚铜钱放在了桌子上。
“不够。”
“那要多少?”
“至少十枚铜钱。”
李念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铜钱,说:“我可不可以给你两枚,下个月再给你两枚,下下个月再……”
“不行!”吴风坚决地说。
“那好吧。”
李念默默收好铜钱,走出银铺。吴风望了一眼李念,低头继续打包。
“等等!”李念又跑了回来。
吴风锁好门,胸腔里的火直往外冒。
“已经给你说过了!”
“我……我刚才闻到你……身上有很浓的药味。”李念满头是汗,两颊通红,“你一定病了很久,我阿爹医术很好,他一定能治好你的病。如果你的病好了,我能不能先给你两枚铜钱?”
“你爹叫什么名字?”
“李铭。”
京都有名的医者没一个姓李的。
“上一边儿玩去,别缠着我。”吴风说着就要离开。
李念拦住吴风,“不许小瞧我阿爹!我阿爹现在虽然是个卖药材的,但他以前是个医术极高的医者,救过很多人的命。”
“念念!”
“阿爹!”李念奔向李铭,拉住李铭的手,“这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个人。”
“我叫李铭,是这孩子的父亲。”李铭对吴风说。
李铭皮肤偏黑,又高又瘦,白色的布衣有些发黄。
“念念,这位伯伯只是睡眠不足,心情忧郁,并没有什么大病。”李铭低头对李念说。
吴风听后颇为震惊,视线往下移到李念身上,李念尴尬地朝吴风笑了笑。
“咱们走吧,下次别乱跑了。”李铭揉了揉李念被汗水浸湿的头发,严肃地说。
见李铭要走,吴风急忙上前,“我母亲患病,希望李兄能到家中为我母亲诊断诊断。”
这人身上草药味刺鼻,必是整日与药待在一起,肯定很熟悉药性,懂点医术。既然有缘遇到,就让他去看一看母亲。
“我不是医者。”
“阿爹,你就去给他母亲治病吧。”李念恳求道。
“母亲卧床不起,身体日渐消瘦,已经快……快不行了。”
吴风说着突然哭起来,吓得李铭赶忙上去安慰。吴风哭的眼泪鼻涕直往下流,不少行人停下来观看。李铭一只手扯住吴风,另一只手拽住李念,连忙往僻静的小道走。
“你别哭了,我阿爹肯定能让你母亲起死回生的。”
吴风一听自己母亲就要死了,哭得更厉害了。
吴风用手指着李念,边哭边嚷:“你是故意的,你就是想看我的笑话。”
“念念,不许这样说话!”李铭厉声道。
李念有些不服气,“是他先说他母亲不行了,不行不就是死吗!”
“……”
“公子,你这副狼狈模样都是念念造成的,为了替念念表达歉意,我就去为你母亲诊断一下。”李铭说完就顺着小道走。
吴风心里极为不适,但又说不出问题出在哪里。
李念跟在李铭后面走,吴风却站在原地未动。
“你怎么不走?”李铭见吴风一直愣着不动问道。
吴风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手指向另一个方向,“我家在那边。”
“从这边走能绕到你家吗?”
“能,但远。”
“那就走快点,那边人多,我不方便走。”
又不是罪大恶极的逃犯,有必要这么遮遮掩掩的吗。
吴风走到父子俩身旁,发现两人的衣服上都绣有竹叶,应该是为了遮住破洞绣上去的。
吴风是一个银匠,虽赚的不多,但日子过的也不差,屋里各种家具都有。
李铭走到老妇床前,老妇两眼微睁,身体就像一根被晒干的树枝。李铭一脸严肃,为老妇把脉。
“你母亲是快不行了。”李铭把完脉说。
“要……要死了吗?”吴风带着哭腔说。
“别总是咒你母亲。”
“……”
李铭在桌子上找了支笔,在纸上写了些药名,“我的药卖完了,你马上按照这张纸去抓药,两个时辰内一定要让你母亲喝到药。我还会另写一副药方,四日后你再按照这个药方去抓药,一日三次喂给你母亲喝。十日后我会再来你家为你母亲诊断,根据病情重新为你母亲开药。”
“我现在就去抓药。”
吴风接过纸,慌忙跑了出去。
“阿爹,这个月我们还要来一次京都吗?”
京都人多,药铺也多,药草容易卖,但皇亲贵族都住在这里,即使家里的药草已堆的满地都是,李铭每月也只来京都一次。
李铭注视着床上的老妇人,说:“毕竟是你把人家儿子弄哭了,我也是迫不得已,何况这也是条人命。但下次你不能来了,这里不安全。”
“哦。”
都是骗小孩的,我已经偷偷在这里逛了好多次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坏人。
李铭写好药方,牵起李念的手,“我们该走了。”
“等伯伯回来再走吧。”
“不等了,回家太晚你阿娘会着急的。”
“那好吧。”
李念偷偷将口袋里的两枚铜钱放在了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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