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

大乘境已与仙人无异,这片大陆上还没有人见过大乘境的修士。

这般强大的攻势下,连魔王都要退避。

利爪与剑气相撞,地表发出自开天辟地间以来最强的震颤,余颤波动,魔王的一双利爪竟被霜华剑劈成两段,森森的白骨上血煞气慢慢消散。

于周围一片混沌中,少年却款步走出。

“到我身后来。”孟极手指轻点,用灵力护住摇金心脉,令她暂时不用令伤势而困顿。

身体如洒了净水般不再疼痛,明明应该得到安宁,平静。

可此刻摇金脑袋里极乱,乱的是孟极太强,冲破了她的认知,而父亲,他看起来似乎要死了。

百年前也是这样,他杀了父亲,又杀了她!

没有人能比死过一次的人更懂得那种□□快要消亡的感觉,况且这是魂魄,若是连魂魄都没了,溯原镜还能溯原一切吗?

不知为何,她脑海中却传来这种她从来没有怀疑过的事情。而这念头一起,就如同咒语般,糟糕的传递到摇金的心底。

若是真的不能复活呢?

摇金心中被横生的想法困扰,手中的淬体草被她握的死死的,她看着那快消散的白骨,怔怔的像头小兽那样迷茫。

她哀哀的唤,“父亲,父亲!”

冷郸郸在此刻彻底笑开,她等的便是这一句,她站出来,慌张道,“她是魔,她是魔王的女儿!”

话音落下,一片风波。

方才摇金泄露的魔气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只是当时场面混乱,大家连自保都成了难题也就没有精力追究。

秘境以来,所有的战争都是因为魔物。

现在又来一魔,还是魔王的女儿!众人皆手持本命剑虎视眈眈的盯着摇金。

“魔王的女儿,该杀!”

“不对啊,既然是魔王的女儿,怎么会被魔王打伤呢?”

“说不定魔物狡诈,特意装模作样让我们大意的。”

“管他呢,狗咬狗的说不清,反正她受伤了,这时候正好杀了她,以绝后患。”

摇金被破军护在怀中,这些声音让她越发恨,只是不敢抬头,只因她方才魔力耗尽早就变回了原来的脸,到了此时她不敢见的只有孟极。

而她低头不语的模样,落在众人眼中便等于默认。

“丁汪,你,你叛变了?”谢守到了此刻突然恍然大悟。

“丁汪早就死了。”孟极唇角轻抿,出声道。

他本不应该维护,也没有立场维护。

只是当师父的护住弟子,符合他心中的道。况且他脑海中还存着少女冲他而来的画面,因此方才才出手相助,护住此女的心脉,可没想到此女却是魔王的女儿。

孟极:“昨日我便‘丁汪’身上发现了魔息,只是不知他意欲何为……”

他总觉得此局像个谜团,明明事情的真相应该是这样,可却好像不全是这样。

冷郸郸闻言连忙道,“师兄,我昨夜也听到了他们二人交谈,只是因为她是魔王女儿,郸儿怕师兄不敌所以才不敢说。没想到师兄竟升了大乘境,师兄你不该瞒我的。”

冷郸郸心头越发畅快,目光除了忧愁还有疲惫,仿佛昨夜辗转反侧真的一夜未眠那般。

顿了顿,冷郸郸又朝着孟极道,“师兄,她是魔王的女儿,我们不能放过她。”

“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这般口吐妄言!”破军喝她。他站起身召出眷养的魔物,与此同时也幻出原来的模样,本就威武的身躯也开始横向生长,像座小山似的矗立。

他将魂不附体的摇金安置在一旁,“你等我,解决了他们,我带你回妖界。”

破军是妖王和魔的私生子,虽在魔界修炼多年,但妖界才是他的地盘。

他放下人,伸手幻出武器,厮杀声,吼叫声顿响。

潮水般的魔物再次重来,这次的魔物比之前还要多,密密麻麻的围在周围一群又一群。

淬体草孤零零的被扔在一旁,摇金脑袋里混乱极了,耳边却传来一阵阵咆哮。

她抬眼望去,却见潮水一般的魔物里,孟极一剑又一剑的收割着它们的头。

魔物能散发迷障,出来的时间越久,对弟子们的影响越大。蛇头人身型本就硕大,现在从地面扑咬众人,一口一个跟打牙祭那般简单,而被撕咬过后的弟子们,身上要么少了一个胳膊,要么腿上留下几个血洞,狼狈极了。

破军身处在这群魔物里,更是无比凶狠,他的目标简单,一跃跳至冷郸郸身旁,直接给了她一掌,“你用了什么药,居然差点牵动了我的神智?”

冷郸郸吐出几口血,放声尖叫,檀口般的红唇不知为何就能发出譬比海鸥般高亢声音,“师兄,救我,快救我!!”

孟极劈了一魔物,旋身避开那魔物洒出来的鲜血,闻声回到冷郸郸身后,将她护到身后,“退后。”

他一剑挑开破军的利爪,手腕又是几下轻落,将破军身上脸上割出数十道口子。

大乘境堪称逆天,又有本命剑的加持,饶是这些年一直在苦于修炼的破军也不敌。

这便是天才和普通人的区别,不是说破军普通,他身为魔将自然天赋极强,可就算在如何勤恳,如同修炼魔功,也比不上天才一息间的顿悟,更何况孟极也一直在修炼。

霜幽九剑,层层之上皆是惊艳才绝。

少年仙君一剑气动山河,直打的破军节节败退。

破军被打的掀翻在地,滚到摇金身边,他虚弱的捂住胸口不停的吐血,却依旧坚持道,“把淬体草给我,我一会和他打斗时,喂他吃下。”

“乖,等他吃了,我就带你离开这。”

摇金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父亲的突然出现,又突然的消散,同伴的重伤都令她乱极了,她抱头尖叫,“算了,我不取溯原镜了。我们走吧。”

话音落下,破军头低垂,声音有些暗,“溯原镜?所以你的魔麟在他身上,是因为你把溯原镜放在他身上了,所以你喂他吃淬体草是为了让他重塑筋脉,重塑筋脉时取溯原镜,便不会伤害到他了?”

“对吗?”

摇金此刻哪还想取溯原镜,她低头,眼眶通红,“走,我们走,先出去……”

“走,你们走不了了。”冷郸郸不无怨毒的说。

冷郸郸的话也不是妄言,此刻仙门众弟子都在,能让他们走了

孟极持剑的手快极了,也稳极了,如同在仙门里与弟子演练般轻松自如,他一剑挥来,割断了破军的手臂,又一手轻点,将护住摇金的那抹金光收回。

“即是魔王的女儿,你便走不了了。”

无数道剑光如暴雨,呼啸着冲二人而来。

破军眸中一暗,嘴角牵起一抹笑,迎了上去。

一切发生的太过迅速,经脉重伤的疼和破军飞出去的身体同时发出,眼前一阵阵发黑,视线里只剩下那株沾了血的淬体草。

这一定是梦。

摇金呆怔怔的想,此时她的发丝被铺天盖地的剑气击吹的一片凌乱,大片的乌发遮住了她的脸,手心里忽然闪烁一行小字——死亡倒计时,百分之百。

只是往日的刺痛如何抵的过遍布周身的疼,这手心的疼越发不显眼。

遮挡了半张脸的她,微微抬眼,看着持剑的孟极,心头有千百句想说,却说不出来,只是不住的落泪。

冷郸郸望着这一切,心满意足,她手中运转灵力,准备给摇金致命一击,“你这个贱人,去死吧。”

只差一步,这一掌下去,这贱人必定会身死魂消。届时就算师兄发现这贱人的面目,也怨不得她,毕竟她是为了正统除魔罢了。

师兄只能,也只会是她的。

灵力对着少女落下的瞬间,冷郸郸忍不住笑开,虽有人认为此举不符合冷郸郸柔弱的外貌,却也知晓她不过是为了仙门正派,纷纷赞她大义。

可唯有一人,瞳孔骤缩,“夫人!”

孟极袖袍一挥,拂落冷郸郸的攻势,他扔了剑,冲地上默不作声的少女奔去。

众人只看见湖泊似得血水中,仙君神色慌张的冲向魔女,几步路的光景,他却跌了数跤,直将方才大战都不曾脏污分毫的衣袍弄的污秽不堪。

“摇金,摇金。”孟极双目赤红,将她贴在额前的发丝撩到耳后。

“我该再确认一下的,我不该认不出你。”

“是我不好,我带着你走好不好?”

那魂不守舍,险些就要死的少女,不是他的摇金还有何人?

孟极心痛的抱住她,不断输送灵力为她疗伤。

灵力被拂开的瞬间,冷郸郸想收手已经来不及了,她被灵力反噬,口中吐了鲜血。

她面色痛苦的捂住腹部,却依旧坚持诧异的吐出,“师兄,居然是姐姐?”

“姐姐她是魔……”

“你的夫人,她居然是魔。”

冷郸郸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她引的众人去看跪地的摇金,引导他们,“她是魔王的女儿,她嫁给你一定另有所图,她混进仙门恐怕就是为了复活她的魔王父亲!”

牵扯到身份,这已经不再是个人问题,而是关系到整个仙门。

谢守率先出声,“仙君,您妻子是魔,您不该维护她。”

“她是魔,您该大义灭亲,杀了她!”

众人皆纷纷应是,一时间讨伐声此起彼伏。

还是发生了,这一幕。

越是害怕,就越是无法避免。

事情没来临前,摇金曾焦灼不安,她规划筹谋总想避开此场景,可真的发生时,她心中却从未有过的平静。

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早就有定数不是吗?

摇金冷冷的看着那株淬体草,又抬头看抱着自己的孟极。

四目相对,少年眸光通红,眼底的懊悔都不加遮掩。他并不因为众人的指责而退避,也没有因为她的身份而对她进行讨伐,他只是抱着她,护着她。

她没有爱错人,只是时间、节点都错了。

摇金因这感悟而开心,也不抱怨天道不公。与她而言,感情在最深处结尾总比弄的鸡零狗碎的好。

这般想着,摇金饱满的菱唇又翘起,她打开了孟极为她继续疗伤的手,手指掐住他的腮,凶巴巴道,“张嘴。”

虽不明白为何,但孟极却顺从张嘴,仙草划过咽喉,他却没有露出一丝怀疑,更没有一声质问,只是温柔继续将手放在摇金的胸前为她继续疗伤,“夫人,莫使性子,先休息吧。”

摇金看他,“你就不问我给你吃的是什么?”

夫人的性子大,若是不依难免又要恼怒,如今并不是由她性子的时候,孟极只能一边输送灵力,一边安抚,“嗯,是什么。”

“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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