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落在对方身上的时间长了,有人坦然自若,有人却好像受不了了。
冷郸郸唇角勾出一抹笑,放开攀着师兄的手,上前羞愤的跺脚,“住口,池一,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瞬间所有声音烟消云散,这些有的没得舞到正主面前可不好。
不过池一看了看羞明显大于怒的小师妹,又看向了周围两人,说:“小师妹我们这是在为你打抱不平呢。”
这场面正是冷郸郸乐意见到的,但她没有表现出来,面上有些哀泣,“师兄他,他不会娶两个人的。”
事实上,在众人面前,这个提议还是她提出来的。因为师兄无论如何也不愿娶她,甚至挨了几十训诫后仍不松口。
所以冷郸郸松口了,只是这口她松的心不甘情不愿。
冷郸郸哭的梨花带雨,几乎是见到得人都忍不住心化了,池一就安慰她,“我就说师兄怎么会答应,小师妹,你放心好了,掌门也不会答应的。”
池一的话刻意加大了些音量,其实不用加大,摇金也能听得见。
她轻动了动眼珠,没说话,安静的呆在那儿。整个人手指捏紧衣摆,很无措,像尊琉璃蜡像一般脆弱易碎。
漂亮的人或多或少的都有些特权,如冷郸郸哭的时候大家忍不住安慰,可当一贯艳丽跋扈的人变得如此,更让人怜惜,这时候众人心头不禁在想:好像她也没错。
那错的人是谁呢?
就连池一都忍不住想扇自己一个嘴巴,他带着一丝不知从哪儿起的怜惜悄悄看过去,不期然却撞上了一双斜挑着的眼眸。
凤眼玉裁,恰如弯月。
刹那间,池一心头狂跳。
带着隐秘的不为人知的一点心思,他收回了眼。
而摇金也若无其事收了眼,她神色自然无比,仿佛那不过是一个在正常不过的眼神。
这目光一触即分,视线只盯着摇金的冷郸郸自然看不出什么,她抽噎着转笑,“是的,父亲疼我,我知道的。”
“果然有人疼就是好。”摇金冷不丁接了一句。
在场所有人谁不知道摇金的事,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一时间,气氛更加尴尬。
而还在回味方才眼神的池一差点脱口而出心里的话,好在他眼神触及到孟极时,瞬间清醒了,握了握拳还是摁奈住了,只是那动作还是有些突兀的。
见状,摇金默默勾了唇,她看着冷郸郸,“希望你的父亲真的疼你。”
疼到搅了这桩婚事。
“你,你什么意思。”
冷郸郸被呛到了,回头抓着师兄的衣袖摇,“师兄,她辱我父亲。”
摇金瞬间朝天翻了个白眼,毫不犹豫走了。
孟极盯着那个背影露出了个很古怪的表情,森泠泠的盯着那个人不放,似乎恨不得拆入腹中,这股寒意顺着身子游走,连周围都充斥着,冷郸郸忍着不少惧意才没把手给缩回来。
只是她不放,孟极却将冷郸郸的手指随意拨下,很是温和的拍了拍衣袖,拍上面看不见的灰,“师妹,你反应过了。”
“我要娶谁,方才在掌门长老面前应该说的很清楚了。”
“为何师妹还要说这样的话,引人误会呢?”
*
夜间
无垢阁
“我可以帮你,我愿意的。”虽然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一步,但池一却心甘情愿的吼出这句话。
摇金嘘了一声,食指虚虚抵在对方唇角,分明没有触碰,但池一的神色却显得有些迷离。
“帮我逃出去可不容易,你想好怎么做了吗?”
这一声就像蛊惑,分明没有透露更多的意思,可却让池一神色都开始痴狂起来。
他的眼底雪亮,似乎这一句话就让他畅想到了二人以后的美好生活,“当然,师兄要成婚,成婚当日要拜祖先、奉三清,接着才是和新娘结契,这期间大约会有一柱香的空档时间。这一柱香的时间恰恰也是山门最松懈的时候,上一批守山的人和下一批接班的人都会来看这场热闹,山门无人,我们很容易就能溜出去。”
摇金思索片刻,蹙眉,“那我呢?我在哪里?”
池一:“如果师兄娶得是小师妹,那你就会在无垢阁,到时候我会来接应你。”
“若他两个都要呢。”这话摇金是忍着恶心说的,但她必须将所有的结局都想到,这一次她在也不会那么冒失了。
闻言,池一皱眉也想了会儿,才说:“那便做个傀儡人好了,用你的血糊在上头做个引。”
此事不难,池一是内门弟子,这种法术他很轻易就能使出来。
只是真的要这么做吗?
这要是败露了……
浑浑噩噩间,池一的脑袋似乎闪过一丝清明之色,只是这份清明在看见摇金此刻的脸庞时又烟消云散,那种颤动易碎的神色给少女罩上了一层柔柔的光环,仿佛一株风雨间飘零的花,需要人小心捧着呵护。
可事实上,摇金只是蹙着眉不说话而已,她甚至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谁,只是觉得可以利用罢了。
能让她脱困,谁管得了那么多。
只是这眼神令她不舒适,摇金后退了一步,“那你还不快做。”
池一再不犹豫,手指轻捻口中轻诵,“天地玄黄,万物有灵,以我之血,塑其真身……”
瞬间,半空中凭空现出一具身体,身体先是半透明状,接着在咒语下慢慢变实,五官轮廓也初见雏形。
池一借着捏脸的借口,这才敢光明正大的看摇金,从眉眼在到口唇,眼神越发露骨。
一切都是为了逃离那个疯子。
摇金非常忍耐的想,她眉头皱蹙,忍了忍,最后没忍住,手起掌落,“看什么呢!”
啪的一声,对面的人脸瞬间侧了过去,“我……”
又是啪的一声。
“想什么呢,还不快捏。”
池一一个激灵回神,两个巴掌的足够让人清醒了,但偏偏这两巴掌将他神魂都给打进地里埋着,再不能出来,就像信徒虔诚又热烈的信奉主教一般。
池一神色复杂的说了一句知道了,定了定神,翻手就要抽出摇金身上的一缕心头血。可手指刚起,一阵金光削来,他当即喝了声不好!
要说池一此人也是个人物,金光削落了他的三根手指,鲜血剧痛直窜天灵盖,他却反手在捏了个诀,覆上了摇金的身体。
嗖的一声,池一的法引勉勉强强的固定在原先的破口上。
摇金再是不明白道士的法术,也知道这其中生了曲折,连声就问,“怎么了,这是出了什么事?我的身体里有什么?”
池一此刻已经脱力,他受法术反噬整个人跪倒在地,气息很不稳定,艰难开口:“是追魂咒。”
“一旦种下此咒,上穷碧落你都无法在逃离那人的追踪。”
说是上穷碧落都算轻的,这咒术起源于合欢宗,本是合欢宗圣女为了不停逃跑的情郎而想出来的,后来到了仙门演变成了追捕穷恶之徒的咒术。
只要沾上了,就算人在三十三天外,但凡还剩下一口气都能被挖出来。
若是楚风流再此,听了这番话恐怕会恍然大悟,会明白了为何自己的计划会崩的如此快,可他如今不在,只剩摇金。
摇金想起身上迟迟不能调动的魔功,脑袋里飞速运转,身体也越来越凉。
池一看着她,“你,没事吧……怎么脸色那么白。”
“没,没事。”
摇金仍是那副苍白的面色,她手指死死掐进肉里,问,“可有办法解除这咒?”
池一俨然陷入了麻烦之中,他没注意到他方才施的补丁样的咒术已经重新破了口子,而原本的咒术上覆着的气息刺溜一声,像个鬼影一样往屋外一下窜去,“也是没有,但可能麻烦了些,我要去我老子那里打探一下。”
……
池一走了,偌大的无垢阁就剩下摇金一人,她身体僵硬,跟泡在水里头几天几夜一样的凉,这股凉一摸就不正常。
孟极回来后,本想说的话也一下子说不出来了,他敛眉,“夫人,怎么回事?”
“啊……”摇金啊了一声,只觉得胳膊上的手像块烙铁,下意识就甩开了,“没事,可能坐的太久了,染了风寒。”
这话太过荒谬,孟极听了后顿了一下,没说话,目光静静的盯着手心。
空气顿时陷入了一片沉默,就着这股沉默,摇金倒是好好的看了一下孟极。
两人对视,他个子高,或许是为了迁就她,又或者为了说话方便,此刻半跪在她身前,那温俊的面孔和第一次见面一般无二,却让摇金觉得陌生。
怎么会突然就到了这种地步呢?
是她走后被找到的时候……
一瞬间,摇金眼睫轻颤,“我本是魔,不周山里有压制我的术法,可是我没了魔功不能抵抗,身子也越来越像普通人了,所以才会这样吧。”
这话是解释方才应激态度下随口扯出来的谎。
孟极的脸色好看了些,只是仍然盯着自己的手不放,似乎很介意某种事情,“这法术是掌门下的,我纵使能解现在也不能解。你的身份还是敏感了些,不过你放心,待我坐上掌门后就不会再有人说闲话了。”
他轻抬手,为摇金输送了一些灵力,“这样,我每日都给你输一些灵力,教你身体不会和不周山排斥。”
说到底也就是用仙力掩盖魔力,在天道下规避一些法则而已。
说了会儿话,摇金心里的骇然也被暂时掩盖,此刻又被输送灵力,身上沉甸甸的感觉瞬间消失了,好比人垂死之际,用灵丹妙药吊着,身体表面也恢复了健康光泽。
孟极不错眼的看着,收回了手,与她对视的眼却没有收回,“夫人,既然这件事解决了,某也有个问题要请教夫人。”
“?”
“敢问夫人,可有事瞒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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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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