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见过这样没骨气的人,摇金甚至都没开口说什么话,孟极的话就递了过来。
“不要紧,我来解决。”
“我可以输送灵力,让你下咒。”
“我也可以重新下咒,演示给你看。”
“夫人这般聪慧,肯定一学就会。”泪珠在悬在孟极的脸上,他就这样一句接着一句说了。
摇金冷冷地看着,恨不得回到刚才自己说话的时候,狠狠掐自己一把,收拾那无用的怜悯心。
可怜的并不是旁人,而是她。
摇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在原地看着。
一瞬间,方才的剑拔弩张都仿佛没发生过一般,孟极一点一点拿掉摇金手里的碎片,亲昵的站在她身后,手把手教着咒语。
反复无常的态度,让摇金心下说不出的烦。但咒术只有一遍,她强迫自己听着。
“听清了吗?”孟极在她身后问。
咒语冗长,结咒姿势更是说不出的繁琐,摇金是真的被烦到了,很不耐烦,“记不住,看不清,你真烦,要死了。”
咒术已成,分明没有感觉却就是让孟极陷入了巨大的满足中,他哑然失笑,也不在逼问了。
这笑无疑是个挑衅,摇金心头越发不愉,当即伸手拉起了孟极的胳膊,往面前一带。
这种近距离攻击放在别人身上可能真的会中招,可事实上孟极却在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甚至反抗的招式本能刻在骨子里就要出手。
但这并不是敌人,是自己的夫人。
孟极绷紧的肌肉立刻松了,甚至带着不明显的力道,近乎配合的就这么被扯了过去。
接着,一排碎亮的亮光在眼前一晃而过。
“嘶。”
一声轻笑伴随着响起,孟极当即收敛,只是在看到胳膊上那枚小而深的牙印时,以及方才夫人那副被硌到了牙的表情时,他却莫名在心中松了劲。
这样也好,一切都说出来,气也当场撒出来就好。
也罢,遂了她意吧。
就松一松。
与此同时,摇金也不甚明显的松了口气。
这一夜的硬仗算是彻底打过去了,没人打搅的夜里,摇金睡的格外香甜,却也有丝不安。
第二天一早,她早早等在无垢阁。
池一来的也早,身上的伤看着明显好全了,想也知道是他老子的功劳,但是他面色却不大好,进来后就是深深叹了一口气,“怕是有些难。”
孟极下追魂咒的时候,并没有避讳众人。就算昨夜他绞尽脑汁的编了一个自认为天衣无缝的故事,可刚说到追魂咒这三个字时就被他爹,也就是池长老给毫不留情的拆穿了。
甚至额头上被怒戳的感觉直到现在都让他记忆犹新。
“追魂咒并不难解,但要知道咒根。”池一这样说道。
每个人结咒都会有自己的方式,这相当于给咒语打上最后一道保险,好比打狗也要看主人。虽然池长老不惧这个后生,但也没理由帮摇金。
但——摇金立刻就说,“我知道!”
得益于昨晚孟极的亲自演示,解咒的过程变得异常的顺利,可明明一摸一样的感觉,却在最后咒术解开的瞬间变得出奇的洒脱。
那种被逼迫迟迟无法逃离的感觉,那种像囚犯一样被禁锢的枷锁,那种刻在骨子里无法摆脱的痛苦,统统消散,让人只觉得得到了新生。
天,一点点亮了起来。
数日的阴霾仿佛都被驱散,这一瞬间,阳光似乎离得格外近,也格外耀眼。
摇金看着窗外,“真好。”
“什么?”池一并没有听清,他几乎是立刻就牵住摇金衣袖,“先走。”
计划赶不上变化,逃了再说,
摇金已经彻底没了束缚,她又岂是那种甘心任人羞辱的,此刻计上心来,原定的计划在瞬间就变成了恶劣的闹剧,她先拍开池一的手,挑着唇,“你那个傀儡能说话吗?”
傀儡术也并不罕见,只是傀儡术大多金蝉脱壳之用,只要能按定完成指令,便是万事大吉,也没什么人研究它的其余花样。
所以其实一般是不能的。
但这话偏偏碰上了池一这个很有几分玩心的人,他幼时在池长老的严厉管教下,早就憋屈坏了,对于这些没什么正经用处的东西他是精而又精。
而也不用摇金多说,池一当下就能会意,“能,当然。”
*
婚事紧锣密鼓的安排着,掌门之日也会在婚礼当天完成。
几乎是所有人都默认,默认着孟极会娶冷郸郸。
至于摇金,那不过就是个不起眼的魔女。
捎带着,也无妨。
可只有孟极知道,不是。
若是以前,他肯定不会放任这场误会扩散,他既是再不喜欢师妹,也不会误了一个女子的名声。可当在幻境里又或是后来知道的那些事后,他的心便再也不能维持在这些框教礼仪里。
他的夫人并不能容旁人欺辱。
鲜艳的红色几乎是布置在不周山的各个角落,这种喜庆是每个人脸上都能看得出的。
冷郸郸就更是了,从清早开始她就满怀期待的焚香沐浴,又被喜娘描了一张精致的妆容,和以往的纯洁的模样大相径庭,但又异常和谐。
仙门大办,一切规格都是最高的,灵脉也是早早的开放。
唱声相伴着出了房门,盖头下是冷郸郸挑起的唇角,她垫脚上了轿。
而被众人觉得捎带着的,看不起的摇金,则是徒步走到了正殿。
路上,身旁的小云却看着气不过,“夫人,就算这么近也是新婚,您应该有顶轿子的。”
盖头下摇金的那双眼轻垂着,闻言眉头轻挑了一下,一种极不和谐的弧度顿时出现在脸上。但下一秒,那挑着眉头又微微降低了些,慢慢调试成正常的模样,开口时,声音一字一顿,“是,这个,坏东西。”
“一群,坏东西。”
小云全身心都系在这场不公平的对待上,根本发现不了这回话的时间过于久了,又或者什么。
但小云听了,又觉得自己说话太过丧气,会影响了夫人和仙君的感情,于是反而安慰说:“没事,夫人,您和仙君的感情可比那人要好多了。”
一个人喜欢一个人或许需要理由,但讨厌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就算还未见面,小云已经开始不喜欢冷郸郸了。
话说着,正殿也到了。
小云稳稳的扶着人走进了正殿。
吉时快到,正殿里供奉着的三清祖师像威严无比,几柱长长的高香已经燃上,叫人闻着有种误入道场的错觉,而一旁案版上更是备上了一盆清水,一把小刀,叫人一看就知道即将面临着一场正式的仪式。
摇金迈的小步,忽然间顿了顿。
“夫人?”小云微微疑惑,跟着停下身问。
很轻微的一声,几乎是贴在摇金耳旁说的,可话音落下,对面站着的孟极几乎是立刻追询。
“怎么了?”
孟极抿着唇,一点极小的动作都让他倍感不安。
事实上也确实是,他起的几乎是比摇金这个新娘子还要早,对着镜子仔仔细细的掸平衣角可能存在的每一处褶皱,又用沾了水的梳子将乌发束的齐整,甚至腰间的绶带上都嵌了很多亮色的孔雀石。
这是他第一次穿这样的隆重且正式的服饰,之前和摇金的仪式太过简单,或许因为她的身份无法结契,又或许是他当时不够上心,总之那场婚礼并不够让人印象深刻。
是以,这一次他精心准备。
他紧紧的盯着摇金的任何一个动作,才能在小云这样很细微的举动下立刻追问。
一股没由来的慌乱刹那间涌上心头,几乎是在等待回答的短短时间,孟极便摁奈不住的想要走过来掀开那个红盖头。
但,摇金又重新迈开了步,一字一句道,“没,什,么。”
顿了顿,声音变得又轻又顺畅,“走累了。”
走累了?
这一言令冷郸郸的指甲立刻深陷在手心里,尤其是在身旁之人那小心又慎重的态度发出之后,她眼底的刻毒都快形成了实质,仿佛下一秒就能隔着盖头钻出去。
只是这是大婚,这是她的喜事。
她不能。
冷郸郸好不容易让自己的声音带着笑意,一张美人面却狠狠扭曲起来,隔着鲜红的盖头,她准确的离孟极又近了一步,“师兄,该上小香了。”
上完香,掌门仪式便算完成。
接下来就是结婚契。
只要结了婚契,只要结了婚契……
孟极并没有立刻答话,甚至周围长老和徐暨南明显不悦的神色都难以让他立刻做出下一个动作,他的视线牢牢盯在摇金身上,在看到对方逐步靠近的身影时,才略松了口气。
“恩。”孟极举起三柱清香,转身进行叩礼。
周围唱声再次响起,徐暨南也在此时上前为他授冠。
一声礼成声音响起,苍老如洪钟,一切按步就班。接下来便是结婚契,按照事先说好的,冷郸郸身为掌门之第一顺位最紧要的是第一个,摇金是第二个。
可此时摇金已经与冷郸郸并侧,两个红色的身影都快连成一片分不清谁是谁。
冷郸郸毫不犹豫的上前一步,刚要开口,一声忽如其来的声音却打断了她。
——“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8章 第 68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