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遥星不慌不忙地展露笑颜:"诸位可知喜鹊的习性?喜鹊筑巢时,常会衔羽散落,寓意将福气播撒四方。今日这绣球羽散,正是应了'喜鹊散福'的吉兆!"
此时早有准备的伙计们悄悄动作,将预先藏在花篮中的喜鹊形状剪纸撒向空中。
微风拂过,剪纸翩翩起舞,竟真似喜鹊盘旋。
沈遥星继续道:"古籍《婚庆异闻录》有载:'喜鹊羽散,良缘天定'。"
她话音未落,藏在灯彩中的金粉纷纷扬扬洒落,宛如漫天金雨。
更妙的是,几只被驯养的珍稀白鹊从笼中放出,绕场三周后落在新人肩头。
宾客们安静下来,惊叹不已。
付夕愿又惊又喜,眼中光芒闪烁:“太美了!沈姑娘,这是......”
沈遥星微笑解释:“喜鹊羽落,金雨送福,亦是古书中有记载的吉兆。”
付夕愿反应过来,眼中焕发光彩:"原来如此!多谢沈姑娘为我们求得这般吉兆!"
她轻拉宋屹辰衣袖,"夫君,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宋屹辰目光深邃地看了沈遥星一眼,缓缓点头:"确实寓意深远。"
宾客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抚掌赞叹:"老夫研习礼仪六十载,知道确实有此古礼。沈姑娘博学多才啊!"
其他宾客也纷纷转变态度,交口称赞: "原来是大吉之兆!"
"良缘喜铺果然名不虚传!"
"能见证此吉兆,实乃三生有幸!"
沈遥星的目光转向一旁的宋云华,微微颔首,意味深长:“还要多谢郡主才是。”
宋云华气得脸色发青,却碍于场面不能再发作,只得悻悻坐下。
沈遥星早先让江浔派人盯着她,可不是白盯的,开玩笑,她还会让她再算计成功一次不成?
说实话,沈遥星对这些京中贵女的品行实在是不敢信任,尤其是宋云华这类的,防的就是她!
既然她想破坏她的计划,那就不能怪她将计就计,把这婚庆办得更盛大些。
婚礼顺势接着进行下去,沃盥礼已经新好,如今已经到拜堂的环节了,沈遥星觉得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照理说,按照以往的经验,系统此刻应该已经开始播报任务成功的喜讯了。
可是……为什么没有呢?
沈遥星皱了皱眉,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仪式按部就班地进行。赞礼官高唱:“一拜天地——”
新人转身,依言下拜。
“二拜高堂——”
宋家长辈与镇国公夫妇端坐上方,正要接受新人的礼拜。
却在此时人群中传来一声高呼:“啊——”
不知从何处猛地扑出十数只黑黢黢的活物!
“呱——呱呱——”
嘶哑难听的聒噪声撕裂了喜乐。
浓墨般的黑影,扑棱着翅膀,横冲直撞,黑色的羽毛飘落,不祥的叫声灌满喜堂。
“乌鸦!是乌鸦!”
“大婚之日见黑鸦……晦气!天大的晦气!”
满堂宾客哗然,上首的镇国公大怒,厉声道:“还不快来人,把这些晦气东西赶出去!”
小厮们纷纷上前,意图将这些乌鸦赶走,可惜这些会飞的鸟,如何是人能轻易驱逐的。
沈遥星大脑飞速转动,这好好的喜堂怎么会有乌鸦出现?
她在婚礼之前把里里外外都查了一遍,至少能保证自己布置的现场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除非,是临时有人故意为之,将这些乌鸦放出。
可让人带着一群活物入内,不被人察觉几乎不可能,所以,此人必定是镇国公府内部人员,且在镇国公府有一定的权势。
沈遥星摇了摇头,此刻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要平息镇国公府的怒火,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解决问题,否则,恐怕今日过后,良缘喜铺的名声将毁于一旦。
她先前的那些努力也就白费了。
沈遥星迅速思索着先前被系统灌输的古代婚礼知识,试图寻找出一个巧妙的解决办法。
从古至今,乌鸦似乎都是不详的象征,那么,有没有某些特定的时候,它是也有好的寓意呢?
沈遥星握紧了双拳,额头渗出了汗。
她闭了闭眼,快想想,到底是什么时候呢?
现场乱成一片,有位侍从捧着一叠鲜红的布料上前。
电光石火间,她看着布料上头的“反哺”二字未干的墨迹,想到了什么,脑中飞转,面上惊惶尽散,踏前一步,声音清越如山涧溪流,竟压过了满堂混乱:“诸位贵客!且静一静!”
无数道视线钉在她身上。
她却弯唇笑了笑,反手自身后侍从捧着的锦匣中抽出一卷鲜红流光织锦,腕抖一扬——“良缘喜铺恭贺新人,再添一重祥瑞!”
那织锦唰地展开,其上喜鹊登梅,栩栩如生,在灯下泛着温暖光泽,乌鸦跃之其上,红与黑的鲜明色彩瞬间攫住所有人的目光。
“乌鸦乃慈乌,反哺之神鸟!《说文》有载,此禽至孝,仁德之禽也!”
她语速不快,字字清晰,迎着无数惊愕目光,从容不迫地向着主位方向福身一礼。
“今日恰于二拜高堂之时天降孝鸟,正寓意新人日后孝感动天,福泽绵长!此乃天赐吉兆,万中无一!良缘喜铺特此再献‘乌鸟登喜锦’,愿新人孝德传家!”
现场渐渐安静下来,短暂的死寂之后,不知谁先带头叫了声“好!”,而后有人夸赞,有人喝彩。
付夕愿对着沈遥星缓缓颔首,世子紧蹙的眉头也舒展开。
一旁幸灾乐祸的宋云华也愣了愣,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
危机似乎已化为一场别出心裁的佳话。
镇国公也缓缓地坐下,接受了这个说法。
心口那根弦稍松,沈遥星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目光下意识掠过重重人群。
朱红廊柱的阴影里,一身白衣的男子长身而立,指尖随意转着一枚玉扳指,薄削的唇角微微扬起一角。
二人对上视线,沈遥星动了动唇,无声地对他道:“多谢。”
江浔明白了她的意思,微微颔首。
今日幸亏及时控制住了场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若非那匹布出现的及时,她未必能想到这一层,《说文》中的记载,正好解今日之围。
而那匹布当然不可能凭空出现得那么巧。
除了原先沈遥星自己料到这场婚事不会平静,因此将备用物资都拿了过来以外,还有江浔的提醒。
他应该是在乌鸦出来那一刻就想到了这一点,暗中布置,命人恰到好处地呈上那匹织锦,并暗示了“反哺”二字。
不得不说,书不是白读的,江浔身为文臣之首,博览群书,学富五车自然不在话下,能第一时间想到乌鸦反哺之喻,着实反应力过人。
沈遥星自己术业有专攻,对这些古代文学知识不算感兴趣,有些了解也是专业需要,碰巧看到。
如今倒是庆幸自己当初秉持着知识嫌少不嫌多的心思都记了下来。
不然也不可能想到《说书》有关乌鸦的记载,毕竟她的专业和系统都不教这些。
赞礼官到底是见惯风浪的,此刻已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声音比先前更加洪亮高昂,带着喜庆:
“良缘天成,孝感天地!此乃大吉之兆!礼——继——”
“二拜高堂——”这一声唱喏,比先前更多了几分庄重与赞叹。
宋屹辰与付夕愿相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掠过一丝安心与庆幸,随即整理衣冠,无比郑重地向着上方的长辈深深拜下。
宾客们纷纷交头接耳,语气中满是惊:
“竟是孝乌呈祥!这寓意可比寻常吉兆更深一层啊!”
“良缘喜铺当真了得!连这等罕见的吉兆都能备下!”
“宋公子与付姑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祥瑞嘉许!”
镇国公原本因乌鸦出现而惊怒交加的脸色,此刻早已雨过天晴,他坦然地接受了新人的跪拜。
倒是镇国公夫人,有些奇怪,沈遥星注意到,这位夫人脸色不太好,笑得十分勉强,投向二人的目光毫无欣喜,反倒沉重。
沈遥星垂下目光,若有所思。
先前她有所耳闻,镇国公夫人不喜欢平民出生的付夕愿,自然是不赞同这桩婚事,会是她吗?
不会吧。
等等,沈遥星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如果幕后主使真是镇国公夫人,不惜以不详之名搞垮儿子的婚礼,却因自己以失败告终,会不会因此记恨她?
沈遥星严重怀疑自己又多了一个仇家。
不怪她会这么想,毕竟她如今实在没法再对京中贵女的品行抱有期待。
镇国公夫人与宋云华还是母女,万一人家“一脉相承”怎么办?
她此刻心情应该很糟糕吧,沈遥星悄咪咪往上望去。
坐在喜堂上首的镇国公夫人心情当然很差,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指尖紧紧掐入手心。
万万没想到,她精心策划之事,本该万无一失,中途却杀出个沈遥星,如此轻巧地化解了不说,甚至还反过来为其增添了光彩!
她恨恨地瞪向沈遥星所在的方向。
触及镇国公夫人的目光,沈遥星:……做人好难……
她果然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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