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上午最后一节是物理课,老师气冲冲地走进来,手中抱着一沓答题卡,用力地把保温杯往讲台敲。

“看看你们班这次成绩,是我教的三个班里最差的!年级倒三,怎么考的?!老子闭着眼写都能比你们高!”

物理老师叫吕沅,凭自己来这所重点高中的时间长就看不起年轻老师。他的地中海可以和刘宾“媲美”,也许比刘宾还更秃些,估计是更年期到了,又因为这次考试被领导批评,所以今天说话火药味才这么足。

言凇翻了翻白眼,在草稿纸上写:他比我爹脾气还大。然后推向谢听夏那边。

谢听夏不管吕沅说话多冲,反正就正大光明把课外书摆在桌面看。她抬眼,在那句话下接:坐第一桌的人有难了,我在这都能看到他唾沫乱飞。

“特别是你!秦伊格!二十七分你到底怎么考的?”

秦伊格是班里一个女生,也是被同学称作“异类”的人,因为她和同学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厚厚的刘海和镜片快遮住了她上半张脸,总是独来独往,现在很难有人能注意到她。不过说来也怪,秦伊格的各科成绩都还行,只有物理在拖后腿。

吕沅气愤不已,捻只笔朝她丢去,但他丢得不准,没砸中秦伊格,倒是笔一偏扔到后面的垃圾桶去。吕沅更气了,站到秦伊格面前,劈头盖脸地将她数落一顿。

骂了近十分钟,他口也干了,慢悠悠走上讲台,神情像刚才的事都不存在似的,打开水杯盖的瞬间,秦伊格猛地冲出教室,扒着栏杆,左腿准备跨过去。

谢听夏先一步去拉秦伊格,教室里不少人在看热闹,她呵斥:“看什么看?!还不快点找老师!”

言凇没见过她发这么大火,也过去忙拉住秦伊格。

叶婷婷叫了赵蔓过来,秦伊格不在她们手里挣扎了,转而蹲到地上哭。

谢听夏没说话,只是用纸巾擦着她流下的泪,秦伊格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能不能不、不跟赵老师说话?”

“好,好。”谢听夏回答,让言凇帮转述。

言凇替赵蔓传话:“你跟她谈完,要去刘宾办公室。”

谢听夏比了个“OK”的手势,继续安慰秦伊格,言凇不好留在这就便回班里。

差不多五分钟,秦伊格和谢听夏走了,赵蔓狠狠瞪了吕沅一下,不过语气还保持平静:“吕老师,看来你必须要跟我去刘宾办公室一趟了。”

言凇只见他脸上红一块紫一块,颇不情愿地跟着赵蔓下楼梯。

刘宾刚处理完学生打架事件,转眼又有几个人进来,他不耐烦:“赵老师,有什么事情吗?”

赵蔓把刚才的事情简单复述一遍,刘宾脸黑下来,缓缓朝吕沅开口:“真的?”

吕沅点头,谢听夏却觉得他及其不服气。

刘宾严肃地说:“这件事我不能决定,跟我去校长那。”

接着他把脸转向秦伊格,“你也来吧,赵老师也一样。”刘宾看了看谢听夏,“至于这位同学就可以去吃饭了。”

谢听夏明了,礼貌性打声招呼便离开了办公室。外面已经放学十几分钟了,三三两两的人群走去食堂,言凇坐在石凳等候。

“言凇。”

言凇抬起头,左看右看没见到别人,于是问:“秦伊格呢?”

“他们都去校长办公室了。”

“这样啊。”言凇站起来,给谢听夏塞了三明治和冰汽水。

外面太热了,蝉鸣声更是吵闹。她们没带遮阳伞,只好走在树荫底下,言凇好奇问:“你觉得校长会怎么处理这事?”

谢听夏思忖一会儿,道:“吕沅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被撤退,二是调到别的学校。不过我认为前者可能性更大,毕竟校长肯定不想学校的名声被破坏,别的学校估计也不想要一个这样的老师。”

言凇不置可否,然后说出她内心想法:“吕沅早该收拾收拾东西走人了,他教的又不好,只是在海高待得久一点,就天天往自己脸上贴金。”

“嗯?”

“他上学期跟我们说自己教的一个学生考进北大。”

“这关他什么事?”

“我也奇怪。我朋友和那个人同班,我就问了她,她说吕沅就教一个学期而已,更何况还不是高三下册呢。”

谢听夏挑眉:“你物理不好不会也是因为吕沅吧?”她看过言凇的成绩单,和秦伊格差不多,都是物理比较差。

“一半一半。他还说我们考不好就应该滚出白海高中。”

谢听夏惊讶:“那他怎么会在白海高中待这么久还不被辞退的?”

言凇耸耸肩:“听别人说是靠关系进来的,就那个年级副主任啊,他表哥。”

“那就说的通了。”

——

谢听夏的猜测是对的。

次日,叶婷婷火急火燎从办公室里带回一个消息:“吕沅终于辞职了。

“秦伊格也转学了,好像是回她老家读书。”叶婷婷撇一眼那个空位,“吕沅给她打击这么大,怕是一辈子都忘不掉。”

言凇:“他最好别当老师出来祸害学生了。”

她们没再谈论这个话题。这不巧了?下一节课就是物理课,谢听夏还是挺想知道谁是新老师。

上课铃一响,果然没有听到吕沅的皮鞋声。一位女老师进了教室。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新物理老师。”她说,“我姓吴,叫我吴老师就好。

“好了,废话不多说,我们现在继续讲试卷。”

一节课下来,谢听夏听得出来她和吕沅的教学方式有很大不同。她也见过这老师,至于教哪个班的不清楚,至少之后都不会在校园里再见到吕沅那张令人讨厌的脸了。

中午时分,太阳猛烈地炙烤着大地,热浪在空中波动,连平日里绿得浓郁的榕树都变得萎靡起来。

当晚谢听夏回家,需要经过学校的教师照片墙,她看到吕沅的照片被摘掉,只有一个钉子孤零零停留,还好他的照片在较末尾的位置,要不然还影响了美观。

她为吕沅的辞职感到庆幸,因此心情变得愉快,同城热点上还没有出现“白海高中”的词条,不过她不在意。吴老师的课不像吕沅那样死板,换了老师谢听夏相信言凇的物理成绩会有所提高的。

——

两周后,秦伊格的事件平息了,学校恢复正轨,期末考试也随之来临。

七月份,白海市犹如一个偌大的蒸笼。

学生们经过几天的考试,蒸笼也终于舍得下雨,许久未品尝到甘露的花草正贪婪地吮吸雨水,但并不代表这场大雨会浇灭他们回家的热情。

为维持学校秩序,学生需按照年级分批次离开,高一要在下午一点前全部离校。考试前几天,谢清夏言凇两人已经把能先带回去的都带走了,她们又是走读生,收拾收拾几本教材资料和考试试卷便没有别的东西,一身轻松。

谢听夏:“下学期见。”

言凇笑笑:“假期也要见呢。”

两人在十字路口分别,虽然下学期回来不一定能同班,但她们的友谊可不会局限于一个班级。

放假第一天当晚,谢听夏突然很想喝校门口那家奶茶店的奶茶,于是她点了杯常喝的芋泥**。

谢听夏喝一口,感觉有些奇怪:这茶味好像又没有之前的浓了。

她转头给言凇发:这家奶茶挺好喝的,就是茶味时淡时浓。

言凇找了个好点的理由搪塞:可能因为是不同店员做吧。

谢听夏没怀疑:应该吧。

结束几句简短的对话,言凇又赶紧切到店长的聊天页面:姐姐,你之后看到一个叫“逐夏”的人点奶茶,能不能加多一点茶底?

店长:你那个朋友呀?

言凇:对,我替她加费用。

店长发了表情包,后面说:这不用咯,你都还没工作呢,就不收你钱啦。

言凇:谢谢姐姐。

不过言凇当然不能白嫖,等她哪天有空了就去帮奶茶店打打杂补回来。至于谢听夏的外卖名她是无意间看到的,当时谢听夏的手机亮着外卖软件的页面。

“我对她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呢……”言凇看着桌上她偷偷给谢听夏画的画,目前为止已经画有十张了。

言凇想不明白,选择刷朋友圈,在她加谢听夏微信之前,她可是从不看这些的。

而谢听夏是个很喜欢分享生活的人,几乎隔一天就会发朋友圈,有时是她在学校的日常,有时会是自己发练琴的视频。

五分钟前她发了朋友圈,照片里她穿睡衣抱着吉他,即使是这样也无法掩盖她的漂亮,还显得更有生活气息了。言凇又注意到她的配文:歌会跑调,我不会跑掉。

言凇在屏幕前暗想她真是够有趣的,接着鬼使神差地把照片保存到相册里。她的心跳在这一刻加速,闭上眼睛,脑海中是谢清夏的笑颜。

她突然想明白了,她对她的喜欢已经超出朋友的范畴。就像网上说的:朋友之上,恋人未满。

也只是单方面罢了。

言凇从来不是主动方,她不开口大概率也不会有人知道,可是让她亲自表白就比登天还难,况且她还不确定暗恋对象的性取向是什么。

要是表白了,她不能接受怎么办?

言凇不想冒险去破坏当前的友谊,只能一直把这个情感隐藏起来,心知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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