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苏墨尘笔尖一顿,侧眸瞥向他所指的那幅画。
画面中,人像被层层解构,肢体扭曲着,好像灵魂正在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撕扯。
这不是他,而是楚岚剧本里那个偏执到极致、燃烧生命追求艺术的画家。
可笑的是,他还不如那个虚构的角色。至少剧中人能在自己的世界里找到存在的意义,而他只是一个永恒的旁观者。
楚翊风身上有种遥远古老的气息,带着阅尽千帆后的淡漠,却又透出一点不羁的洒脱。
这让他多少有点羡慕。也懒得再去呛楚翊风,只沉默地继续作画。
楚监工见他不答,就自顾自在画室里溜达了一会,将已完成和未完成的画作一一看了个遍,又研究起画架上各种说不出名字的工具和颜料。
最后,他干脆搬来一把高脚椅,径自在苏墨尘的斜后方坐下,长腿撑在地上,更显得身形比例优越。
楚翊风端详着苏墨尘正在勾勒的画作,只是线稿,却已栩栩如生、神韵尽显。
半晌,忽然悠悠开口:“傲慢、贪婪、沉沦,这也是你的自画像?”
苏墨尘停下笔,扭头看他,似笑非笑:“楚总,过度解读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楚翊风忽然觉得他侧脸看过来的轮廓,与那日在拍卖会上遇见的神秘人十分相似,于是不动声色试探道:“哦?那真实的你,是什么样子?”
苏墨尘不答反问:“楚总想知道?”
楚翊风挑眉。
苏墨尘忽然恶劣一笑:“行啊,那不如楚总来给我当一回模特?”
楚翊风皱眉:“什么意思?”
苏墨尘修长的食指隔空点了点对面一组静物架。
“脱衣服,楚岚要求的这幅写实肖像画,我一直找不到感觉,不如楚总帮个忙?”
楚翊风记得合同里标注的作品列表,其中有两幅肖像画,一幅解构,一幅写实。解构那幅叫《作茧》,写实那幅则叫《堕落》。
托过目不忘的“福”,他还能清楚的回忆起楚岚的剧本里,关于《堕落》的那几行瞎了眼的描述。只能说画如其名。
而且这人初稿基本都画好了,却说找不到感觉,纯属故意。楚翊风的脸色冷下来。
“怎么,不敢?”苏墨尘瞥他一眼,又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炭笔的沙沙声再次响起。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仿佛只是在说今天天气不太好,而不是在明目张胆地挑衅。
越是这样,越激得人心头火起。
楚翊风冷冷道:“不要仗着你血族的身份,以为我不能把你如何。”说这反手燃起一簇橘红色的火焰。
那火焰明明炽烈无比,却乖巧地在他掌心跳跃。虽然只是一小簇,高温却蒸腾的周边空气都变了形,显然威力惊人。
苏墨尘终于从那碎催的画稿上抬起头,放下炭笔,故作惊奇道:“原来楚总竟是道士?这是东方传说中专克邪祟的三昧真火?”
楚翊风冷哼一声,警告道:“知道就别不知死活地招惹我。”
苏墨尘看这那簇火苗,尚未靠近,高温就已烤得皮肤生疼。
然而,他非但不退,反而伸出手指,径直朝那跃动的火芯探去。
和血族擅长的吞噬冷焰截然不同,这团火光灼热、纯粹,仿佛燃烧着的小小太阳。
“滋啦——”
皮肤瞬间被焰火灼焦,冒出细微的白烟,他却好像浑然不觉痛楚,眼底反而掠过一丝奇异的光。
“你疯了?!”
楚翊风反应极快,猛地收起火焰,一把扣住苏墨尘的手腕,指尖几乎嵌进他的皮肉里,“这是三昧真火!你也敢碰?!”
“药箱呢?”他沉声问,哪里还记得起什么试探不试探,
苏墨尘把手抽回来,缩进袖中:“楚总觉得,我们血族会有药箱那种东西吗?”
楚翊风盯着他平静的脸,心头腾起无名火,咬着牙“啧”了一声,松开钳制,掏出通讯器拨了出去。
“送烫伤药和凝胶过来,地址是法兰庄园一号。要快。”
通讯挂断,他面色阴沉得好似能滴出水来:“洗手间在哪?”
苏墨尘不明所以,抬手一指。
楚翊风不由分说地把人往洗手间拽。
苏墨尘被拽的一个趔趄:“哎!”
楚翊风动作近乎粗暴地将苏墨尘的手按到水龙头下,拧开冷水。
“哗啦——”
苏墨尘被这突如其来的冷水激得一哆嗦,下意识想缩手。
被楚翊风一把按住:“别动!”
苏墨尘:“……”
他刚想开口,却在对上楚翊风那好似能喷出火来的目光时,又把话咽了回去。
烫伤药很快送了过来,楚翊风边接电话边下楼去取,临走前还不忘回头瞪了苏墨尘一眼:“老实冲水,不准停!”
楚翊风回来的时候,就见苏墨尘正用没受伤的那只手,百无聊赖地戳着飞溅的水花,垂眸敛目,看起来又是一副“乖巧”样子。
楚翊风可不会再被蒙蔽,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心里对于血族的抵触倒是少了几分。
他抽过纸巾,沾干苏墨尘手上的水珠,然后拧开药管,挤出一些药膏,动作小心地涂抹在对方烫伤的皮肤上。
希望这玩意对血族有用,楚翊风皱着眉想。
毕竟没做过这事儿,起初有些生疏。苏墨尘被碰疼了倒也不吱声,就老老实实任他折腾。只是有一下疼得狠了,克制不住地微微一颤。
楚翊风倏地放轻力道,牙咬切齿道:“该!让你手欠!多大人了还玩火!”说归说,动作却更小心了。
看着被包扎好的两根手指,楚翊风皱眉:“这下好了,伤的还是右手。我看苏总这画是没法按时交工了,准备付违约金吧!”
苏墨尘动了动包得蚕蛹一样的手指,觉得有点丑。
他伸出自己完好无损的左手,无辜道:“恐怕要让楚总失望了。我左手一样可以画。”
楚翊风冷嗖嗖瞥了那漂亮得过分的左手一眼,一口闷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这混蛋,真以为别人稀罕他那点违约金吗?
他霍然起身,语气硬邦邦的:“苏总慢慢画吧,不打扰了。”边说边大步朝画室门口走去。
苏墨尘已经重新坐到了画板后,左手拿着画笔,从画板后探出头来看他:“楚总不监工了?”
楚翊风懒得搭理,脚步不停。
苏墨尘看着他的背影,无声勾起嘴角,还是起身跟了出去:“我送你。”
楚翊风非但没停,反而加快脚步。
刚下一楼,迎面就撞见两个刚从房间出来、睡得神清气爽的年轻人——林澜和陆凛。
楚翊风脚步猛地顿住。
很好。苏墨尘这小子,不愧是血族,果真不安分,家里竟还藏了人?还是俩!
想到自己刚刚竟为那么个家伙心急火燎地找药包扎,甚至还生出些不必要的担心,楚翊风只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人家哪里需要他多此一举?
楚翊风铁青着脸,“砰”的一声摔门而出。
林澜和陆凛被这突如其来的摔门声吓了一跳,两人对视一眼,满脸都是问号。
林澜眨巴着眼睛,一脸茫然。
陆凛也是一头雾水,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两人疑惑地抬头,看见了站在楼梯上的苏墨尘。瞬间收敛了所有散漫,身体站得笔直,齐刷刷地弯腰行礼,异口同声道:“大人晚上好!”
苏墨尘微微颔首,目光掠过那扇被摔得震响的大门,转身又回了楼上。
林澜看看楼梯口,又看看惨遭暴力对待的大门,最后戳了戳陆凛,压低声音:“刚才那炮仗是谁?”
陆凛:“……”
陆凛:“不要随便给人取外号。”
林澜摸下巴,歪头努力回忆:“可我总觉得在哪见过这个‘包装’的炮仗……哦不,是这张脸。”
陆凛经他提醒,也凝神思索,片刻后突然恍然:“啊!想起来了!上期财经杂志封面,搞智能机甲那个,寰宇集团的楚翊风。”
林澜也瞬间对上了号,透过落地窗朝外望去。
暮色中,“炮仗”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他狐疑地挠挠头:“他刚才看我们的眼神……怎么好像我们欠他八百万似的 ?”
陆凛耸耸肩:“大佬的心思谁知道呢?咱还是先把自己手头的事儿做好吧。”
说着拿了袋血浆撕开,叼在嘴里,打开智能机的虚拟屏,开始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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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监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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