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宋钟有些为难的抬起头看着掌柜的,谁知后者已经扭头走出了后厨。
初冬的夜晚,空气中已经有了稍许凉意。
“掌柜的,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宋钟站在綦杏儿闺房外问道。
“进来,把门关上,冷。”綦杏儿头也没抬,自斟自酌的喝着酒。
“有什么事情,在这里吩咐就行,我就不进去了,不太好。”
“我让你进来。”綦杏儿的声音倏然变大,有些生气的看着宋钟。
宋钟犹豫了一下,走进了温暖的屋子。
“…你知道了?”綦杏儿微微侧头问宋钟。
“什么?”
“我是祁斌的人,不对,应该说,我是祁斌的狗。”綦杏儿说着端着一杯酒一饮而尽。
“...掌柜的是人,不是狗。”
“宋钟,你要我怎么说你呢?我有时候觉得你傻乎乎的真可爱,就像那天晚上。有时候又觉得你太精明了,让我害怕,就像现在。”
綦杏儿笑着笑着眼泪忽然涌了出来。
“我就一跑堂的,能精明到哪儿去,掌柜的真爱说笑。”宋钟勉强的笑着。
“那我现在问你,你会娶我吗?”綦杏儿醉眼朦胧的说。
“掌柜的,你喝醉了。”
“不会。也对,你是个正经人,正经人谁会去我这种女人。所以我活该被人糟蹋,活该被人作践,活该被人戳脊梁骨。”
“掌柜的,别喝了。”宋钟想上前抢下綦杏儿手里的酒杯,又觉得这样有些唐突,只能轻声制止她。
“你帮我个忙好不好?”綦杏儿忽然睁大了眼睛拉着宋钟的手说。
“宋钟,你帮我杀一个人好不好?”
“我不能乱杀人,也不会杀人。”宋钟想也没想摇了摇头。
“你身手那么好,怎么会不会杀人呢,就把刀子戳进那人的胸口就行。帮帮我吧,我只有你可以依靠了,宋钟。”綦杏儿紧紧攒着宋钟的袖子。
“我身手不好,而且不能随便杀人。”宋钟还是拒绝。
“如果你要杀的是个十恶不赦的王八蛋。以欺#凌民女,欺凌百姓为乐的混蛋你也不杀吗?”
“…宋钟,你只要杀了他就好。杀了他你就跑,所有的事情都由我来处理。没有人会为此受伤,祁镇的百姓们都会为你做的事情而高兴的。我在这个世界上孤零零的一个人,我当你是我弟弟,你帮帮姐姐好不好?你不是总说你要报答我,要不是我你就饿死了,现在报答的时候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醉酒的远古,綦杏儿的情绪蓦地陷入崩溃,她抓着自己的头发开始尖叫了起来, “我真的受不了他无休止的凌辱了。我想反抗,可他家有钱有势,我一介女流凭什么反抗?宋钟,我求求你,帮我这一次吧,我给你跪下了…”
綦杏儿说着竟真的从板凳上直直跪在宋钟脚下。
“掌柜的,你快起来…”綦杏儿这一跪,宋钟也慌了,他赶忙扶起来綦杏儿。
“我,我知道了,杀谁?”宋钟问。
“祁斌。三日后是他爹六十大寿,会在我的客栈里宴请四方。到时候会很乱,你可以趁乱杀了他。”綦杏儿的眼底闪过一丝狠厉的光。
“杀了他你不是会收受到牵连吗?”宋钟还是有些犹豫,“毕竟死人了,这可不是小事。”
“我无所谓,只要能杀了这个奸贼,我死也值。”
“...好。”宋钟觉得是时候报答綦杏儿对自己的恩情了。
此事之后,自己就可以安心地离开祁镇了。
三日后,身为京城二品官员的祁俞六十大寿,祁门客栈上下一片忙碌。
是夜,酒过三巡,在坐的都开始有些迷迷糊糊的,互相吹捧着祁俞的丰功伟绩。
宋钟按着綦杏儿留下的话,找到了身着暗红色短袍,满脸横肉的年轻人,祁斌。
“看到我走到祁斌左手边的时候,你就动手。”
眼看着綦杏儿慢慢移步到了祁斌左手边。宋钟趁着随从不注意,持剑从二层跳下,冲着祁斌的位置冲了过去。
祁斌听到身后有响声,转过身来恰巧面对着宋钟。
宋钟拔出手中的短匕,对着祁斌的胸口插了下去。
电光火石之间,却见綦杏儿猛的趴服在祁斌的身上。用身子挡住了宋钟刺下去的短匕。
綦杏儿的血,溅在宋钟的身上。
“你做什么?”慌乱间,宋钟脱口而出了这句话。
“快来人,有刺客。”綦杏儿死死抓着宋钟的手,大声的喊。
周围顿时陷入混乱之中。
那些原本喝的醉醺醺的食客,一见有刺客,都连滚带爬的想要跑出去。
一时间掀桌子的声音,碎盘子的声音,女人和小孩子的尖叫哭声,男人的哭叫声混在一起。
宋钟眼看身边的护卫越来越多,却苦于綦杏儿死死拉着自己的手,无法挣脱。
宋钟猛的用力,一把把綦杏儿甩在地上。向门外奔去,门口被混乱的食客和护卫重重围了起来,根本无法突破。
宋钟跑到后院,后院有个小门,可以从那里逃出去。
从后门周围低矮的墙跳出去,就可以绕进复杂的小巷子中。
刚跑进后院,就冲出两个护卫分别拿着刀向自己砍来。
宋钟看准时机,握着那人伸过来的手,用力向后掰。
另一只手接住了那人松开的刀,也顾不上什么杀不杀生,一刀将两人的脑袋上齐刷刷的砍了下来。
身后赶过来的三四人,眼见自己的同伴这么轻易的被砍下头来,都有些害怕的犹豫了一下,宋钟趁机从矮墙跳了出去。
刚跳到小巷子中,身后就传来急促的追击脚步声。
宋钟按着提前定下的逃跑路线,在狭窄的小巷中穿梭。
按照綦杏儿的路线,拐过这一个弯,应该就会到了大街上。
谁知宋钟拐过弯,看着自己眼前那面明显是刚刚堵死路的墙,一瞬间觉得身上的血液都冷了。
狭窄的死路两旁墙上,分别站着六个带刀侍卫,正等着自己这个肥羊自己跳进这个坑里。
身后也传来追击侍卫急促的脚步声。
被众高手包围,没过多久,宋钟几乎成了一个血人。
“綦杏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陷害于我?”
“不是你哭着求着我帮助你吗?”
混乱中,宋钟的意识开始模糊。脸上的鲜血模糊了宋钟的眼睛,右手刚刚被砍了一刀,已经无法抬起了。耳边喧嚣的声音似乎在变小,身体感觉轻飘飘…
终于宋钟趴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好冷。
我在哪里。
听着耳边骂骂咧咧的声音,宋钟勉强睁开自己浮肿的双眼。
“看来这水还不够冰啊,这小子不醒…”
“臭小子再装死,老子就给你上火刑,看你还能不能装死…”
“嘿,真睁开眼了…”
衙役见宋钟睁开了眼,放下了手上盛着冰水的木桶。”
“六子,把这小兔崽子架起来。”宋钟眼前的衙役指挥身后的小衙役。
宋钟感觉自己的手被用力向上拉了起来,直到双脚离开了地面才停止。
胳膊被拉扯的很难受,好像要脱臼了一样。
“到底是什么人指示你这么干的,说吧。”衙役没精打采的问。
见宋钟沉默不语,衙役冷笑了一声。
“你小子骨头还挺硬的啊,来人,拿烙铁给我们小兄弟暖和暖和。”
宋钟抬头,看了一眼被烧得火红的烙铁,无力的垂下头。
“啊啊啊啊。”随着“嘶”的一声,宋钟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牢房。
半个时辰后,宋钟被衙役拖着扔进了臭烘烘的牢房里。
“看这小子躺那儿跟快臭抹布像不像?”拖着他的衙役一边踩着宋钟的头,一边笑着对另一个衙役说。
“他都快死了,你就别踩他头了,再踩死了,小心老爷废了你。”另一个衙役说。
“也对,那就…踢他命根子怎么样,看他还能不能继续装哑巴。”说着对着宋钟的肚子就是十几脚。
“你小子很能打啊,听说能一刀砍下两人脑袋…我怎么就看你现在跟个死虫子似的。”衙役踢着宋钟狠狠地说。
“诶诶,你踹他胸前被烫的那里,那里肯定比踢肚子疼多了。”另一个衙役哈哈大笑着指点正在动手的衙役。
宋钟无力的蜷缩起来,想要减轻一点身上的痛苦。
不知被打了多久,动手的衙役气喘吁吁的和另一个衙役笑着离开了牢房。
宋钟还是保持蜷缩的姿势,一动不动的侧躺在冰凉的地上。
过了一会儿,又进来了一个衙役。
宋钟把身体蜷缩的紧了一点,这样子可以保护自己被烙铁烙过的胸前,不会被他们伤害到。
感觉衙役走到自己身边,停了下来。宋钟的呼吸不受控制的变得急促了起来。
那人没有像自己预想的那般,又是一顿毒打,而是慢慢的蹲了下来。
感觉脸上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覆盖了。
“宋钟,你还好吗?”綦杏儿似哭的声音响起在寂静的牢房里。
“我这里有烫伤药,给你抹上,不要留下什么疤痕…你平躺下。”綦杏儿慌着从自己身上拿出烫伤药,看到宋钟还是一动不动的蜷缩在地上。
“你这样子我更没法给你上药,你平躺下好不好?”
“不用了。”过了半晌,听到宋钟冷冷的回答。
“我不会说出你的,放心好了。”宋钟的声音,冷漠而坚定。
綦杏儿闻之轻声问:“什么不说,我把你害的这么惨。”
宋钟终于勉强睁开自己已经肿的不像话的眼睛,看着綦杏儿漂亮的脸庞说:“要是说了,你怎么能当上祁夫人?”
“想通了?你可真聪明,宋钟。”綦杏儿听到后低声笑了。
见宋钟不吭声,綦杏儿又轻轻抚摸了一下宋钟的青紫色的脸,小心翼翼地问:“宋钟,你恨我吗?”
“恨我也没关系,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綦杏儿摸着宋钟的脸,脸上满是疼惜。
“綦杏儿,我不恨你。你帮了我一次,还你了。”
綦杏儿临走的时候,宋钟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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