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论人八卦,柏桃竹是有点心虚的,但不多。
他问她聊得开心吗,那她就回答他:“开心啊。”
话音刚落,文若颖小幅度扯了扯她的袖子,伏在她耳边小声道:“在壹曏那天,停车场,这个人和方总他们是一起的来着。”
文若颖当时先扶柏桃竹上了车,没注意到方得韬恭敬送离璩一清的那幕,因此只知道他们认识,但不知道有什么关系。
柏桃竹微怔,却没当回事儿。
夜场那种地方鱼龙混杂,朋友的朋友再带个朋友来都有人喊着一起坐下来喝酒,何况方得韬一个做业务的,肯定不会计较混口酒、混个脸熟这种小事。
她迅速理顺这个逻辑,嗯,一点毛病没有。
思罢,柏桃竹扭过脸重新看向璩一清,见男人脸色不佳面部紧绷,扯起嘴角,含着笑反问他:“怎么,有事吗?”
姑娘理直气壮地态度让璩一清几乎气笑,沉下气,他盯着她勾了勾唇,直截了当问:“那天王府井咖啡馆你在?”
“隔壁桌,无意间听到而已。”
柏桃竹挺直脊梁骨扬起头,目不转睛地怼他: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确认了自己的猜测,璩一清笑了。
冷飕飕地笑声从他嘴角泄出,没有流露丝毫笑容该有的暖意。
刚猜到咖啡馆相亲那次柏桃竹可能也在时,璩一清就明白了为什么在城隍庙遇见时她对自己那么防备。
活了三十二年,第一次有人怀疑他的背景,还因此怀疑他的手里物件真伪。
——虽然那块徽墨也不是他的。
如果是十年前,年轻气盛的璩一清可能会直接将沈雨霏揪过来向柏桃竹证明他家到底有没有几十万平米的“公司”,而三十二岁的璩一清却不会那么做。
他依然桀骜不驯,只是那些坏与傲都从皮相上沁到了骨子里,切开来肚里面一团黑。
璩一清乌黑的眼珠子盯着柏桃竹,狭长的眸子渐渐眯起。
柏桃竹后背发凉,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突然一暗。
她原本就靠近玻璃柜台,且没料到原本离自己还有段距离的璩一清突然向她这边靠近,最直观的是一股浅淡且熟悉的墨水味混杂着旧书味扑面而来。
今天这股味道远没有那天浓烈,只有靠近了才有。
“咚。”
璩一清稍微倾斜身子,两臂一撑按在了柜台边缘,上半身往下一压,头便垂到了柏桃竹额头前方不足一掌的距离。
这姑娘穿了高跟鞋才到他肩膀,本人能有165吗?
杂念一闪而过,璩一清压低声音勾唇道:“行,没事。”
他说:“我就想问问,刚才你跟过来是想拆穿我吗?”
柏桃竹被铺天盖地的浓烈气息镇住,男人说话时热气轻轻喷洒在额角眉梢,烫的她下意识就想伸手将对方推开。
“这地方又不是你开的,我在哪和你有关系吗。”
她低低骂道。
同时,她的耳垂控制不住地被从细颈攀上来的红色覆盖,鲜红欲滴,连脸颊都顺带染了些粉。一时间厉声的反驳也显得是色厉内荏。
凑跟前说句话,怎么好像是他欺负人。
啧。
毕竟是熟人家雀,虽然不怎么亲近,但他也是有底线的。
璩一清沉了沉眸子,立刻松开了手臂退后两步。
“最好是没关系。”
他也说不清自己在躲什么。
同时,过快的后退速度带急气流,将柏桃竹身上沐浴液的香气卷入他的鼻尖。
——他又不是流氓,凑近只为闻姑娘身上香气。这会儿无意间闻到,脑海里没忍住升起一个念头:这味道闻起来还不错。
还是流氓。
打住。
文若颖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两人就已经分开,她连忙上前挽住柏桃竹胳膊,气势汹汹地盯着璩一清,仿佛他再有什么举动她就要放狗咬人。
老韩:……
珠宝专区观展客人不少,他们这边的动静引起不少人注意,只是没人驻足围观。
见状,原本以为璩一清只是过去跟熟人打招呼的沈雨霏终于察觉不对。她不再和同事聊天,朝这边走来。
沈雨霏边走边飞速打量了一下眼前三人,男女脸上都有未脱的稚气,显然年纪不大,那个男生倒是戴了块好表,其中一个女生手腕上也有个种水相当不错的翡翠镯子。
至于璩一清刚与之说话的那个姑娘……
沈雨霏一眼就看到她奥莱常驻款的BV以及不太合身的华伦天奴。
但不得不说,即便沈雨霏见惯各色美人,她也要承认这个姑娘长得很漂亮。细细的眉毛挂在一双澄亮的棕色眸子上,小脸细白鼻梁精致,个子虽然不低但骨架很小,头围肩宽都比旁边的姑娘小了一号,应该非常上镜。
而且一般这种瘦弱的姑娘总给人一种保护欲,可她不同,她浑身上下都有股掩藏不住的韧劲儿。像棵挺拔的竹,经历漫长的向下扎根时期,即便露出来的笋很小,可无比稳健,不断从土壤中靠自己汲取营养。
在璩一清身边彻底站定后,看着隐隐有对峙意味地两方人,沈雨霏望向男人微微蹙眉:“这是怎么了?”
沈雨霏一靠近,她身上的香水味就迅速扑灭柏桃竹留下的清浅味道。
璩一清无意识地动了动眉梢。
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顿了几秒,方才恢复与以往相同的不羁神情。男人对面前脖颈尚还微红的小姑娘歪了歪头,眼风扫了眼沈雨霏,意思很明显:
正义大使,向受害者揭发我的罪行啊,人不都站这儿了吗。
他真以为她不敢吗?
柏桃竹来了火。
工作的时候她是够能忍气吞声的,但这不代表她是个包子性格。
她对璩一清别无所求,对方既不是她的上司也不是她的客户,即便她跳槽进了拍卖行,两人也不会有什么特殊往来……
总之,得罪就得罪。
“您好小姐姐,请问您是这位先生的什么人?”
柏桃竹毫不犹豫地开口询问沈雨霏,余光顺便还瞪了眼璩一清,后者则耸了耸肩,微微一哂。
沈雨霏捕捉到了他们之间沉默无声的交流,又看见璩一清冲她冷笑着扬了扬下巴,女性的敏感让沈雨霏瞬间发现这两个人之间有怪异的地方。
不管怎么说,肯定都是要先帮亲才行。
沈雨霏弯唇回答,将球抛了回去:“什么关系?唔……这得看他怎么定义了。”
她含情脉脉地望了眼璩一清,眼里的感情几分是真只有她自己知道。
而璩一清一副不接受不拒绝的渣男样,站那两手插兜不说话。
清贵的月牙白都让他染上了几分浪子气,却因为衣架子般的身材让人无法说出“不合适”这种话。
见他这态度,沈雨霏习以为常,巧笑嫣然着搬出刚才和同事说的那话:“他在追我,我还在考虑。”
说实话,女人的直觉让沈雨霏感觉这两人关系不简单。
但无论如何她也没想到,这个漂亮姑娘在听了她的话之后,会以一脸情真意切苦口婆心对她道:“小姐姐,你这么好看又优秀,千万不要被某些人的画皮蒙蔽上了他的当,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要放松警惕轻易答应啊。”
一旁的文若颖配合着点点头。
沈雨霏又不傻,立刻听出柏桃竹这一番话是在说站她旁边的璩一清。
而璩一清的脸色则随着柏桃竹的一字一句吐出,反而渐渐淡了冷峻多了玩味。
在沈雨霏眼里,璩一清一直都是同辈中最优秀的存在,是文物修复界的璀璨新星……也是她的少女心事。
现在有人这样讲他,也许她该生气,可意外的,她松了口气。
因为刚才那些话都没被璩一清反驳,沈雨霏眼眸弯弯,得寸进尺般的环住璩一清的胳膊轻轻靠在他的肩上,对柏桃竹笑道:“谢谢你的提醒,不过他很好,我不知道你说的谁。”
沈雨霏真心实意似的说:“其实我就是欲擒故纵啦,他愿意追我,我求之不得呢。”
嘴上这么说着,可她却想到这么多年就没听说过璩一清主动追哪个姑娘。
都是姑娘主动靠近璩小爷,他感兴趣了也乐得陪着玩几天,但兴味总是过得很快,在他身边最久的还是他们这帮发小。
当然,还有那些老古董。
这也是她始终不敢直接表白的原因。
友谊总比爱情长久。
这边,柏桃竹和文若颖面面相觑,从对方眼里迅速领悟相同含义:
要了命了,什么绝世恋爱脑。
柏桃竹严重怀疑璩一清是不是什么pua达人之类的。
璩一清是让沈雨霏帮忙挡过一些烂桃花,但那都是大家二十来岁正年轻张狂的时候了。
后来沈雨霏出国读研又常驻法国跟香江工作,这种事情就几乎没有了。
他就是不习惯。
璩一清避开柏桃竹吃惊的眼神,对自己说,确实是不习惯——有个姑娘揽着自己,对别的姑娘说些没意思的话。
他将手臂从沈雨霏臂弯中抽离,轻咳一声:
“行了,跟无关人员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要再去书画那边一趟,你忙你的吧。”
他不再给柏桃竹眼神,自顾自走了。
璩一清:不敢回头看,根本不敢回头看。
柏桃竹:菩萨难救恋爱脑,佛祖只渡有缘人,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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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时更新,耶耶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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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无关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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