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早上八点,挂了一夜风的天空万里无云,太阳准时爬到楼顶,将宿舍楼前的梨花影子投射向宿舍里,枝丫懒洋洋的爬到桌案上。
是这个月以来难得的大晴天。
即便是宿醉也无法麻痹生物钟,余夜准时在八点前几分钟醒来。
脑袋还处在刚睡醒的宕机状态,余夜已经下意识打开床帘,环顾四周。
整个宿舍静悄悄,除了从阳台外传来的鸟叫声,还有她因为喝酒的沉重呼吸声。
余夜在床沿处挂着一个小篮筐,方便放一些纸巾手机之类的。余夜拿起放在里面的保温杯,往嘴巴里灌了几口,干燥的喉咙得到滋润,脑子也慢慢清明过来。。
余夜连续喝了好几口,才后知后觉不对劲,拿着水杯的手顿住。这个水杯的保温时长是八个小时,余夜上一次接水是在昨天中午考完试回宿舍楼时顺手装的,放到今天早上早凉了,但她刚刚喝了好几口,确认是温水无疑。
昨天她是醉酒回来的,按道理来说是没有下楼接热水的习惯的。
那么问题来了:热水是从哪里来的?
余夜一把掀开被子,身体一侧放着她原本放在柜子里的热水袋,而且里面还装满了水,虽然一个晚上过去水温已经不怎么热了,但因为床上被子厚的原因,还存有余温。
回忆在这个时候像打开了阀门一样涌上心头。正当余夜随着回忆的进度条沉浸在这辈子从来没有过的惊疑、懊悔、难以启齿和难以言喻中,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在温星祁开门的同时,余夜用她的超级大脑心算函数时的速度连人带被子的在床上躺尸。
脚步先是停顿一下,随即旁若无人的径直朝余夜的床位走来。
一只修长细直的手带着清晨的霜气曲着拇指敲了敲床沿。
低沉的声音响起:“下来吃早餐吧,我顺路给你带了粥。”
余夜慢吞吞的坐起身,顺着楼梯从上铺下来,只是鞋子不知道昨晚被她登到哪里去,只能光着脚踩在地上。
温星祁把粥放在桌上,正在帮她拆筷子。见她光着脚,在她踩到地上前把椅子下的鞋子拿出来。
“喏,鞋子穿好,别光脚踩地上。”
余夜维持着踩在扶梯上的姿势,僵了几秒,感觉脚马上能打滑。过了半天,才慢慢吞吞挤出一句:“...谢谢。”
温星祁把新买的肉松打开就要往她粥里倒,“尝尝,我新买的,这个跟粥一起拌才好吃。”
余夜推辞不过,只能任由她。在温星祁倒的间隙,余夜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明知故问:“昨晚...你送我回来的?”
“是啊,你喝酒会断片吗?”温星祁把肉松灌收起来,漫不经心的补充。
“以前没见过你喝酒的样子,所以不知道你昨晚记得...”
“不记得了!”温星祁还没有说完,余夜就下意识出声否认,连自己也没反应过来。
整个宿舍顿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良久,余夜低下头,掩饰般拿汤勺吃了两口。
“谢谢你给我带粥。”
温星祁把罐子收好,拉开旁边书桌的椅子,不冷不热的回应道:“不客气。”
晚上要上晚自习,余夜洗完澡后出来,发现温星祁先走了。
昨天替补的钱傅谦谦转过来,余夜收好后还了温星祁和傅森锦的钱。
温星祁不知道是在忙还是心情不好,没有收钱,余夜捧着手机等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没有动静,只能理清思绪去教室上自习。
三节晚自习,温星祁难得没有找余夜,余夜想跟她开口解释,碍于段颜这个时间来上数学,只好作罢。
几次欲言又止,温星祁像是在认真刷题,看也不看她一眼。
等到放学,余夜想借着去宿舍的路途跟她解释,结果丁哲又把她叫走。
从办公室离开,已经十点了,余夜经过班级时,里面已经没人了。
余夜背着书包下楼,从教学楼抄近路走到宿舍楼对面的树林,发现前面靠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在等我吗?余夜心想。
本想趁现在走过去跟她解释清楚,可事到临头余夜又有些犹豫,望而止步。
温星祁正低头摆弄手机,耳朵敏感的捕捉到余夜走来的声音,抬头跟她对视了一眼,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我正等你呢,走吧。”
余夜轻“嗯”了一声,走在她后面,低着头,盘算着要怎么跟她开口,以至于温星祁停住脚步转过身余夜也差点没发现就撞上去。
“怎么了?”余夜问。
“你刚刚说,昨天喝酒的事你不记得了是吧?”温星祁问,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样子。
余夜没想到是她先开口说昨晚的事,一时间僵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其实...”
“忘记了没事,”温星祁打断她,“据科学研究发现,情景再现是一种恢复记忆的最有效方法,我们来试试?”
余夜:“......”
余夜:“?!”
什么玩意儿?!
余夜苟活了十六年的经验和直觉告诉她,大事不太妙。
余夜:“突然想起我还有...放开,别碰我!”
前脚已经向后迈了,温星祁突然把她拽到怀里,余夜本就不太喜欢和别人有亲密接触,这一下直接出发条件反射,胳膊肘不受控制的向后拐,被温星祁躲开接住了。
同样都是女生,偏偏温星祁力气大得多,余夜挣扎几下无果后冷声嘲讽:“是不是有病?”
温星祁“啧”了一声,“小孩子不能说脏话”,回答她的是余夜的冷笑。
又是一阵风来。
余夜感觉身上被她碰到的地方跟烧起来一样,兴许是没有跟别人这么近距离接触,所以格外的敏感。
余夜想回头瞪视她,这一转头,淬不及防的跟温星祁对视上,她的目光深邃平静,仔细看还能品出点郑重其事的味道。
嘲讽的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了。余夜生生和她对视了几秒,先败下阵来,不自在的把目光移开。
如果此刻光线充足的话,温星祁就能看见她红了的耳朵。
温星祁:“你说,理我远点。我说,我不是人贩子。然后,你就哭了,跟我说......”她顿了顿,接着往下说:“明明都回不来,还要变成这种不真实的虚影骗我。”
余夜:“...别说了。”
温星祁放开她,仍站在原地静静看着。
“想起来了吗?”
余夜翻了个白眼:“根本就没忘。”
温星祁笑了笑:“我就知道。”
“既然有臆想症,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余夜没有回答,温星祁忽然又抱住她,惹得余夜又是一顿骂:“你真的有病?说话归说话,你他妈的...别动手动脚,还不放开?”
温星祁第一次听她骂脏话,埋在她肩膀上闷笑了几声,余夜更无语了:“笑点在哪?”
温星祁没有回答,接着笑,余夜听着她的笑,心情莫名也没有那么差了,眉眼舒展开来,甚至想跟着她一起笑。
温星祁:“给我抱一会儿,咱俩就算扯平了,你装失忆的事就一笔揭过。”
余夜也难得有心情开起玩笑:“抱太久了,前三分钟免费,每超时一分钟收五块。”
温星祁:“小没良心的。”说是这么说,还是继续抱着。
正当余夜觉得差不多得了的时候,一束来源不明的光线打在她们身上。
“看看,我就说在这里守株待兔准会抓到的!成何体统?这都抱起来了!”
学校副校长,江湖人称林冲,带着男女寝的宿管提着一个感觉能轰死十个傅森锦的大炮手电筒,骂骂咧咧的冲进树林,那气势活脱脱像正室捉奸。
余夜拍了拍温星祁:“快跑,林冲来了!”
“喂喂,跑什么呢已经来不及了。”林校长一边冲过来一边不忘向两位宿管点评:“这个年纪的小年轻感情很脆弱,你们看,一遇到事就逃避。”
女宿管打断:“等等校长...那两个人好像...”
林冲:“嗯?怎么...余夜?!”
估计副校长来时也没想到能再这个早恋圣地遇到年级第一,瞪大双眼指着余夜,张着嘴但不知道要说什么。
温星祁在这种氛围下抬起头,和副校长对视。副校长静默两秒,突然张嘴发出尖锐暴鸣:“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场四个人齐齐捂住耳朵,男寝宿管皱眉道:“哎呀校长,干什磨啦?”
副校长还是指着余夜两个,一脸震惊:“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余夜:“从教学楼走到宿舍,不走这里,飞过去?”
林冲一脸“对哦有道理”,但又觉得十分下不来台,于是板着脸把矛头指向温星祁:“你,四班新转来的吧?”
温星祁顶着一张文静乖学生脸点点头,“是,校长,我叫温星祁。”
林冲:“温星祁是吧,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这里?余夜被你们老师叫走了我知道,那你呢?这么晚了还不快回去睡?”
女宿管适时提醒:“老林啊,我好像记得她俩是姐妹啊?”
男宿管也应和:“是啊,姐姐等妹妹,不很正常吗?”
林副校长木着老脸,半响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们两个,别说话!”
和在场三个人比起来,温星祁算是最识相的那个:“抱歉,我和她现在就上去。”说完,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做贼心虚般拉着余夜跑走。
等到了寝室,两人气还没喘,郝诗语过来问:“你们刚刚在楼下碰见林冲没?”
温星祁:“碰到,怎么了?”
“哎,他呀,据说这么大年纪了没结过婚,也没谈过恋爱,最近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旁边公园跳广场舞的漂亮老阿姨,结果人家嫌他不如校长帅,所以脾气大得很,可能每天都会蹲在楼下抓小情侣。”
温星祁:“你怎么知道?”
郝诗语得意的挑挑眉:“小道消息?欸对了,你们是跑过来的吗喘这么急?”
余夜脱下外套,“碰见林冲了。”
“林冲只抓情侣,你们干了什么亏心事要跑?”
余夜斜倪了温星祁一眼:“对啊,为什么要跑?”
温星祁:“我也想知道,对啊,为什么要跑?”
两人对视上,温星祁先忍不住笑出声,余夜本来不想笑,看着她的样子,不知为何突然也轻笑了几声。
还好郝诗语没看到,不然一定会被余夜脸上百年不见一次的笑给吓死。
忙了一天,夜已经很深了,宿舍没过多久就熄灯了。
余夜正躺在床上快睡过去,脑海里突然有个念头冒出:明天成绩该出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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