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夜一上楼就被拉到温星祁的房间里。
余夜没有随便进别人卧室里的习惯,更何况是温星祁的房间,但这已经是她在短短一星期里的第二次了。
地上摊着一个行李箱,温星祁把买的一些瓶瓶罐罐像是药和洗面奶的东西放进去时,余夜抬眼打量了一番,里面放着两套备用校服和普通T恤,于是不咸不淡的开口:“怎么,你要搬家?”
温星祁头也不抬道:“石光不是下周开始就要住宿么?我准备行李搬过去呢,正好也有件事想问你。”她说着,品了一下余夜刚刚的语气,挑起眉,饶有兴致的看向余夜。
“你刚刚的语气,是以为我要搬家,舍不得我?”
余夜冷酷的回应:“没有,你想多了。问什么?”
“哦~原来是没有呀~”见余夜的脸色,温星祁连忙正色道:“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想问一下你们学校平常有没有专门发消息的班级群,比如查宿舍什么的,我怕错过什么。”
余夜鬼使神差了来一句:“你怎么没有让乐凝碧告诉你?”
温星祁没有反应过来,“嗯?什么?”
余夜不自觉的加重语气:“我说,你怎么不让乐凝碧跟你讲,她是学委,整个班跟你最熟,你干嘛不去问她?”
温星祁这才反应过来,想到应该是余夜知道了些什么,她不禁有些想笑,但又立刻憋住,只是脸微带着笑意说道:“哪有,俗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那如果近亲和近邻相比,肯定是和近亲关系更好了。至高至远明月,至亲至疏夫...妻。”说完这句,她猛然顿了一下,惊觉此话有问题,在一霎那间,她用余光看了一眼余夜,余夜明显也愣了一下。
不过还好,温星祁只停顿了五秒,便又接着圆润的往下接:“不管是远亲也好,近邻也罢,我跟你都是最亲的。”她后知后觉自己这句话还是有点怪,于是便不说话了。
一时间,房间静悄悄的,又陷入无人对白式尴尬的沉默当中。这其实在她们两个相处的一周里并不少见,自从温星祁回来以后,她们时常讲着讲着话,突然又安静下来。其实余夜的话一直都很少,大部分时间里都是温星祁自顾自的讲,突然又沉静下来。
半响,竟是余夜先开口:“温星祁,你这口才,不去当相声演员,可惜了。”说着意味不明的冷哼一声,掏出手机,翻翻找找,找到了一张二维码图片。
“微信加我,我把进群的二维码图片发给你。”
温星祁本来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闻言迅速掏出手机跟她加上微信,并且声音听起来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加上了,我看看,段老师新发了群公告,下面有一个文档,好像就是新学期宿舍分配表吧。”
余夜切屏出来看傅森锦发的冷笑话,一遍敷衍的回应温星祁“嗯嗯,就是那个。”
过一会儿,余夜敏锐的察觉到身边人翻动手机的动作停了,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还轻笑了一声,随即自己空出来的左手被抓住。
轻度洁癖患者余夜皱眉:“做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她再问完这句话后心理莫名有了个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她对上某人还没来得及掩盖笑意的目光。
那人带着笑意握了握余夜的手:“那么接下来的日子里,就请我的同桌妹妹兼室友多多指教咯。”
“哦对了,刚还有一句话没补充,以后我不论去哪里或搬去哪里,都一定会跟你报备一声的,不会在让你那样孤零零的等了。”
余夜:“......”
感动哭了呢。
翌日,明源花园。
余夜深思熟虑了一下午,迫不得已还是要把租房退掉。
想要租房,其实有一大部分是因为裴声的话。
裴声之前是他们的领居,当他还是个穷苦大学生时,身为儿童的余夜经常在父母吵架时跑出去。
没地方可去时,裴声总会邀请她到家里避风头,所以他们的关系会熟一点。这几年来,除了裴声,余夜也没有换过其他心理医生。
介于余夜是裴声的朋友,裴声在对待余夜时会比对待其他的病人更严格。
他曾指着余夜的心理侧式里有关“家庭”的一栏说,她对家庭的概念和归属感过于低,很容易造成心理的情感空缺,从而间接失去情感寄托,造成与温星祁紧密相关的臆想症。
余夜试过了,在南坊路的别墅里,她真的无法洗脑自己“那是我的家”的观念。
于是,她另辟蹊径,想到了另一个办法:自己租房。
她前后租了三次房,只是余德宁盯得太紧,余夜不论是用他给的卡,还是用自己的钱,总能被余德宁发现,并且在他们吵架时总会成为一个威胁她的把柄。
现在新学期要开始住宿,虽然房子住了一个月,碍于钱和余德宁两方面因素,在不情愿,余夜还是要退房。
下午和房东签完合同,余夜去房子里收拾东西。
行李不多,但余夜在这里住的为数不多的时间里,也给了她难得的归属感。
母亲在世时,余夜连“归属感”这个词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自从心理出了问题后,余夜自我检讨一下,发现毛病多了不少。
变得渴望归属感、敏感、不自信,因为一点小事就容易情绪波动。
最后一个是最近才得出的结论。
温星祁回来后不论做点什么,都会让她感动至深。
就连送瓶维他奶也让她控制不住的伤怀感悲。
余夜自认为变得很矫情。
放在以前,余夜连遇到大事都不怎么有情绪波动,那帮同学还调侃她“清心寡欲”。
遇见温星祁,她确实会变得比平时“不正常”。
收拾完东西,余夜拉着不多的行李,最后站定在门口,环顾了一下自己住了一个月的房子,像是无声的告别。
接下来的日子大部分就在学校宿舍里度过了。
一想到住宿,她仍旧无法想象自己跟温星祁住同一屋檐下的日子。
说来也奇怪,余夜之前留宿乐凝碧家里时跟她睡一间房都觉得没什么,但换做是温星祁,尴尬说不上,总有点种不自在,而且还会有种紧张得心跳加速的感觉。
没办法,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就当是...为了治疗臆想吧,虽然明明第一天觉得不可能的也是她。估计让裴声知道了能欣慰死。
回家后,余夜整理完东西,想到余书白明天也得去小学部报道,就去了他房间。
过了一周,余夜去他房间还是下意识的检查一下余德宁和兰沁那两人有没有死性不改的装监控。
这不巧,又从玩偶里面掏出一个,不过估计是上一次漏掉的,料想余德宁要想装监控就不会只装一个。
余书白看着她手里幽幽发着红光的玩意儿,天真的问:“姐姐,这是什么,为什么会在玩偶里?”
余夜奉行现实主义教育,绝不让余书白对自己的生活环境有什么单纯的滤镜:“针孔摄像头。你爹装来监视你的,他能通过这个关注到你的一举一动。”
好在余书白对自己父亲的尿性也有多少了解:“那怎么办?”
余夜懒懒的倚在墙上:“自己小心一点,有什么秘密尽量藏得隐蔽一些。在房间里见到这个,要么自己扔马桶里冲掉,要么怕被骂,放我房间书桌上,等我住宿回来解决。”
余书白乖巧的点点头:“知道了。”
余夜像是又想到什么,不放心的继续交代:“兰阿姨不是什么好人,平常尽量别跟她多说话。她可能会跟你示好,但也是假的。温...妈妈留给你的小金锁要么自己藏好,要么交给我保管。”
余书白:“放心吧,那个小金锁刚刚被大姐拿走啦,她跟你说了同样的话,还留了个电话号码给我。”
余夜愣了愣,“温星祁?”
余书白:“对啊,她还说,你天天为我操心,自己都没照看好自己。”说到这,他委屈的撇撇嘴,“姐姐,我很不让人省心吗?”
余夜摸摸他的头:“没有,你跟其他同龄人比已经很成熟懂事了。好了,我出去弄一下晚餐吧。”
自从知道兰姨手脚不干净后,余夜除非像那晚一样余德宁也要回家吃的特殊情况,基本都是自己做饭。
她正心事重重的往外走,转过头又对余书白交代一句:“姐姐晚上住宿不在家,照顾好自己。”
余书白:“知道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白天我回去初中部找你的。你也照顾好自己。”
余夜点点头。
最近余德宁每晚九点回家,在此之前的时间里,发生了上次那件餐桌对峙的事后,兰沁在一楼碰到余夜也装作看不见,打扫二楼也等她们不在时。
有余德宁的撑腰,兰沁甚至活也少干了许多,整天出门,回来总夹杂着烟味,碰面时惹得喉咙浅的余夜一阵恶心。只有在将近余德宁回家时,才做做样子,给他做了满桌子的夜宵。
余夜抱着局外人的态度冷眼观赏这两个人的闹剧,不管也不想管。
日子还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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