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荣幸能作为此次主持人主持本次学生大会。我校一直奉承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要求,严格…”
台上的主持人在夸夸其谈,台下的学生个个坐得笔直, 眼神热切而渴望——也不知道在渴望些什么。
陆青突然感受到了一个目光在注视自己,他顺着看去,原来是那个玩家是杨清。
但还不等他与其的视线对上,杨清又飞速地将头转了回去。
好吧,毕竟在这样的场景中,突然出现了个反方向的头确实很显眼。
陆青继续盯着她所在的方向,果然不出半分钟,她又将头转了回来。
“信号。”她张嘴做了个有些夸张的口型,两个人隔得实在有些远,要不是陆青有着非常人所能有的视力,还真看不出她在说些什么。
杨清又将头转了回去,她心中打鼓,生怕自己的行为在如此重要的节点上招来不可估量的后果.毕竟总体上这也不过是她过的第5个副本. 第3个中级副本而已,但唐糖把统领组织的事务交给了她.她理应与陆青取得良好的联系。
但这个人,怎么能比别人还不在意自己的安危问题。
整整过去了三天,原以为他会自己主动来找自己不管是讨要道具还是约定信号,但都没有,那人一直拖到了现在,还得别人来提醒他约定信号这回事。
这般想着,她又不免有些埋怨,她来到列车游戏前也算是个高管,自以为形形色色的人也见了不少,就没见过在生死关头还这么不配合的。
但她还是又将头转过去了一次,忍着耳边如鼓的心跳和让人头皮发麻的恐惧。
“等着.”她似乎是看到了这么个回答。
“下面进行大会第一项。”
台上的主持人结束了对学校事绩的吹吁,几个游戏玩家包括陆青在内,都猛地警觉了起来。
“学生等级核定,请同学们伸出你们的右手。”
主持人把右手高高举起,礼堂内的氛围一下变得热切起来——不过也许只有陆青这么觉得。
满室的贪婪与恐惧流动地更加迅速,在他眼中与洪水猛兽相比而有过之而无不及。
学生们的眼神更加热切而渴望,也有无边的恐惧在滋生着,他们都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手背,等待着那尚且浅淡的印子变得清晰。
“咚咚,咚咚…”
陆青的耳边也响起了如雷的心跳声,有个淡红色的像邮戳一般的印子正在慢慢显现。
“最后三秒!”
“三!”
主持人格外兴奋的声音像是在进行什么清仓大甩卖,脸上挂着的怪笑像是把嘴角要扯到耳后去.
“二!”
“jia…”
“jia…”
耳边传来一些学生抑制不住的嘟嚷,陆青感到有些疑惑。
是“加”“家”还是…?
“一!”
随着主持人话音落下,手上那团原本揉成一团的红色印子骤然聚拢,以不可察觉的速度迅速凝成了一个清晰的字,在陆青苍白可见青色血管的手背上显现了出来。
——甲
“哈哈哈…是甲是甲!”
“天无绝人之路,乙等救我命哈哈哈…”
“啊…不,不,这怎么可能…”
周围学生或是欢呼,或是惊叫,礼堂霎时人声鼎沸,乱得像一锅粥。
“哇哦,看来这次的甲等同学不少呢。”
“但此次,我们要严厉地批评丁等家畜们不思进取的行为,那么接下来…”
“让他们上台…”
“不!!!”一声凄厉的叫喊传来,那人的脸上是无限的惊惧与恐慌。
但他的动作却和其他学生别无差异.直直地朝台上走去,只有一颗头在四处乱转,想要寻求周围学生的帮助。
”不是的,不是的,一定是弄错了,我上次考核是乙等啊是乙等啊!!!”
“救我,快救救我,求你了,我愿意成为你的家畜,不要是丁,不能是丁…”
那个学生的眼珠因过度恐惧而瞪得近平要掉下来,即使隔得老远也能看到满布的鲜红血丝。
可他的脚已带着他走到了台前,正在慢慢向上。
“丁等。”主持人的话中已没了先前那种宛如嗑药似的兴奋感,而是带上了阴森森的凉意。
“你作为家畜,难道不该为自己还能为如此伟大的事业做出贡献而感到荣幸吗?”
“不是的,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我不…!”
“…荣幸…当然感到荣幸.”
他的眼白正在被慢慢地被吞噬。
“同学们,看来你们其中有人忘却了我们的校规。”
主持人的脸色变得阴森。
“下面让我们全体起立一齐背诵:…”他把双手举起,所有学生便在那一瞬间站了起来。
“我自愿服从学校管理.”
不过一句话,一切参差不齐的声音都变得统一,像木头一样齐整而呆板。
“坚决听从学校旨意。”
“为学校付出一切都为我的荣誉。”
所有学生的眼眸都变成了一片墨黑色,礼堂中的一切情绪停止了流动,恐惧、恶意、贪婪都仿佛被一齐收束。
陆青在其中混水摸鱼,用一张一合的口型模仿着,却并没有发声。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大概率而言,只要不是太过显眼的行为应该都没有任何问题,如果因为发出了声音而与不明生物签定了什么不必要的协议那才是得不偿失。
无比怪诞的氛围还在礼堂中滋长着,所有的学生好似都成了一个模样。
他们的面容被模糊,特征被抹去,不论高矮胖瘦都好像成为了同一个样子。
只有那高举着的右手手背上闪着的红光略有不同,能清晰地看为三个字
——“甲”“乙”“丙”
“为学校事业奋斗是我的终身之旨。”
“争做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完美备材,为伟大的学校事业贡献自己是我的毕生荣幸。”
“铭记于此。”
“铭记于此。”
“铭记于此!”
台上的学生已浑身布满了血液,不知哪里来的细小伤口已布满了全身,皮肤如同碎裂的瓷器。
不过下一秒便都看不见了.那艳红的血像瀑流,从每一个伤口处流出。
于是每个伤口便成了血流的源泉。
血已几乎浸没了整个舞台,但他们仍机械般地举着手,木偶般重复着那通如卖身契般的校规。
台面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但在血流的浸没下显得不那么明显。
一凹一凸
一凸一凹…
突然有一簇枝条从台面下钻出,紧接着的是更多。
那些枝芽在疯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他们的脚下蔓延而上,绕住了整个身体。
可不论台上成台下的学生都浑然不觉似的。
台上的依旧重复着那毫无逻辑的校规,台下的恶意重新翻涌,恐惧散去,满是讥笑般黏稠的恶。
台上的血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而枝条抽长得更加迅速。
缠绕于那些丁等学生身上的枝芽在渐渐收紧,陆青看着那尖锐的刺已嵌入了他们的皮肉之中,而那些枝条正贪婪地吸食着他们的血液。
这一幕让陆青倍感熟悉,他不禁想起了梅塔斯送他的那朵玫瑰,在触碰到他的血液时那副兴奋的样子。
但那些枝芽仅有枝与叶的交衬,无法确定它们是否就是同一个事物。
枝条越收越紧,那倒金字塔形的尖刺已完全扎入了他们皮肉之中,他们的皮肤凹陷了下去,如同仅剩了皮肉贴在骨头上。
话语变得残破,断断续续。
有残破的皮肉从枝条的缝隙中挤出,大部分都如一朵血花绽放开来,甚至依稀能看见其中雪白的骨。
只听“噗”的一声,每个学生的身体像气球般炸开,碎裂的皮肤像纸屑一般,散落得到处都是。
头颅骨碌碌地滚落在舞台的四周,恢复了眼白的眼睛直瞪着,嘴也大张着。
没有哪个正常人不会为此场景而感到震颤,不论是恐惧或是恶心,抑或是别的什么情绪。
那些枝条抽长得更加疯狂,甚至延伸至了观众席处。
它们舔砥掉了每一块散落的血肉。
叶片挑逗似的擦抚过其他学生的脸颊,有恐惧在室内滋长。
学生们都已恢复成了正常模样,那些被擦过的学生怕得发抖。
却又满脸幸福地去靠近。
在血肉被蚕食尽后,那些枝芽向台中收缩,乖张的枝芽变得安静,庞大的枝群慢慢地缩回了地下,能看见的仅剩下了几枝。
其中一簇如舞般跃动着,一枝嫩绿的新芽从中抽出。
艳红的花苞挂缀于上,然后似或害羞地一低头。
花瓣开始舒张,愈展愈开——
一朵血红的玫瑰便挂在了枝头。
开得绚丽,开得糜烂。
下一秒,全部的枝芽都被收束回了舞台之下。
礼堂又恢复成了本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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