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乖乖长大就好了

就这样,蒋盛焰在贺知安的家里住了下来。

贺知安从小在家里都有保姆照顾,所以在家务方面一窍不通。

而蒋盛焰和他完全不同,虽然比他小七岁,还是一个初中生,但做饭、收拾房间,打扫卫生……样样都精通。

每次看到蒋盛焰听话懂事的模样,贺知安都会不自禁地心疼他。

没有哪个小孩天生就会做这些事情,只是过早失去了父母,没有家人的庇护和疼爱,他只能被迫早熟罢了。

贺知安爷爷奶奶的家是两层的一座小洋楼,房子后面还有一片早已荒芜的小花园。

蒋盛焰住下后,每天一有空,就待在花园里,开始饲弄起了花花草草。薄荷,太阳花,茉莉、山乌龟、铜钱草……

其中,最多的是绣球花,各种各样的颜色铺满了整个花园,带着旺盛的生命力肆意地盛开着。

经过这几周的相处和观察,贺知安发现,蒋盛焰是个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执着的人。平时他的话并不多,安安静静的做事情,细心妥帖地很好照顾着自己。

因为贺知安收留了蒋盛焰,每次事情做完,更多时候蒋盛焰是带着讨好和期待的表情望着贺知安。

两个人住在一起,明明贺知安年龄大,但却处处受蒋盛焰在生活上无微不至的照顾。

贺知安心里觉得过意不去,也想为他做点儿什么。

他还是个孩子,自己可以教给他什么呢?

沉思的时候,贺知安不经意抬头一瞥,看到了一楼的角落还放着一架旧旧的老钢琴。

这是小时候,妈妈在这里住的时候买的钢琴,为了教当时才三岁的贺知安。

从小到大,妈妈对贺知安的教育是非常严苛的。从贺知安出生那刻开始,妈妈就对贺知安寄予厚望,对他的培养目标是全面发展,所以从小就让他尝试各种兴趣爱好。

而弹钢琴,也是贺知安感兴趣的,所以这么多年没有中断,坚持到了现在。水平也很不错,不仅很早就过了钢琴十级,而且在各种钢琴比赛上也获得了不少奖项。

“小焰,你想学弹钢琴吗?”

贺知安朝着刚刚洗完碗,从厨房走出来的蒋盛焰说道。

“啊?”蒋盛焰没有反应过来。

贺知安站起来,径直走到了钢琴旁,朝还在原地发愣的蒋盛焰招招手,“小焰,过来。”

蒋盛焰从来的当天就注意到了角落里的这架钢琴,他知道这是贵重的东西,所以平日打扫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害怕弄坏了钢琴。

贺知安已经坐到了琴凳上,白皙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的钢琴键上跳动,发出一阵悦耳的声音。

蒋盛焰缓缓靠近,在贺知安的身旁站立,目光都落在贺知安灵巧飞舞的手上,认真聆听着这首美妙的音乐。

一曲歌毕,蒋盛焰听得入神。

“这是《致爱丽丝》,你喜欢吗?”

蒋盛焰立刻点点头。

“我来教你,你坐在我旁边。”贺知安抬手,把站在他旁边的蒋盛焰拉过来,两人一起坐在琴凳上。

好近的距离,蒋盛焰感觉到他和贺知安几乎就是贴在了一起,他的身体不由地变得僵硬。

“放轻松……”柔和的嗓音落在蒋盛焰的耳里。

贺知安轻轻地握住蒋盛焰的右手,放在钢琴键上。

“这里是中音区……从这里开始,你听,do、re、mi、fa、sol、la、si ……”

蒋盛焰的心脏也随着音符而跳动。

贺知安温柔而有耐心,他不厌其烦地细致教着,一遍又一遍。

窗外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但奇怪地是,蒋盛焰的心情却不再觉得烦闷。

他专注精神,投入在钢琴声中,感受着紧贴在自己手上来自贺知安的体温,心里渐渐变得安宁。

和贺知安在一起,蒋盛焰总能感受到那一种久违的踏实稳定感。

岁月静好,无病无灾。好像以前那些悲伤的回忆都逐渐被慢慢稀释,只剩下稳稳的幸福。

让人情不自禁地沉沦。

如果这是一场梦,蒋盛焰希望永远都不要醒来。

……

贺知安除了在晚饭后教蒋盛焰弹钢琴以外,白天的时候也会帮助他提前学习高中的知识。

起初,蒋盛焰对读书并不感兴趣,只是心不在焉地装装样子,但心思完全不放在学习上面。

贺知安很快就发现补习的时候蒋盛焰不在状态,他放下书,看着蒋盛焰的眼睛,认真地说:“小焰……你知道为什么我帮你补习吗?”

蒋盛焰垂下目光,低着头不说话。

贺知安双手按着蒋盛焰的肩膀,扳直,让他不得不端坐,面朝着自己,“你还小,不知道学习对你的未来有多重要。但是,小焰,你不可能永远都是小孩子。总有一天,你会长大。到时候你需要承担起自己的命运……”

“你希望自己永远过着这样的生活吗?父母去世的阴影不可能永远是你逃避生活的借口。如果你想改变你的命运,想掌控自己的生活,那就从现在开始做出改变吧。至少,先从学习开始,考上一个好大学……然后……”

贺知安看着蒋盛焰紧绷的脸,倔强坚韧,眼眶憋得通红,但死死强撑着,一滴眼泪也没有流下来。

他看得心疼,语气不由自主地放缓放柔,“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弃自己。等到有一天你变得足够强大,那时候你就可以选择自己想要过的人生了。”

“我想要过的人生?”蒋盛焰喃喃自语,又重复了一遍刚刚贺知安说的话。

“是的,想想未来你想要过的人生究竟是怎样的。然后现在就开始为之努力吧。”贺知安语重心长地劝说道。

蒋盛焰的眼睛里渐渐有了神采,似乎被注入了新的力量,或者说,是新的希望。

看着蒋盛焰不再是刚才那样倔强对抗的神色,贺知安安抚性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心想,这小家伙,头发又长了,需要带他去修剪一下。

和贺知安在一起,蒋盛焰的生活过得很好。

不仅每天都有新鲜的美味饭菜,干净整洁的新衣服,而且把小花园放心交给他,买了他需要的花种,让他随心所欲地发挥种植。

还有新买的教材,给他补习功课,教他弹钢琴,学习乐理知识……

在这里,蒋盛焰感受到自己被尊重,被爱护。

自己本不配享有这些幸福和快乐。可是,他遇到了贺知安,所以轻而易举地获得了这一切。

在蒋盛焰心中,贺知安是全世界最好的人。

他毫无保留地给了自己爱和温暖,但却从来想过任何回报。

“这些都不算什么,你乖乖长大就好了。”这是贺知安面对蒋盛焰的不安时,常常说的话。

贺知安在花园里认真观察着刚刚开出的新鲜花苞,听到背后传来的熟悉脚步声,笑着回头,语气温柔宠溺,“这小脑袋瓜怎么每天都想这么多?你在我身边,乖乖长大就好了。”

蒋盛焰看着眼前那张从来不设防的单纯笑脸,心里不由得蓦地一动。

我愿意一直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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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夏
连载中何知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