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马二便火急火燎赶来医院,而当他来到病房时却未看见张念踪影,于是他便去询问沈琳琅。
沈琳琅告诉他张念此时正在医院东侧草地上散步。马二听闻后便匆忙赶了去,沈琳琅不知发生了何事让马二这般着急。
草地偏南的斜坡上,张念洋洋洒洒地倚在一颗槐树底下,脸正对着西北方向洒过来的日光,十分惬意,看上去心情极佳。
“老大,老大。”马二急匆匆喊到。
张念寻声望去,只见马二着急忙慌向他跑来。
“老大,有信儿了!”
“哦?说来听听。”张念嘴角带笑,饶有兴趣地说道。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老大你要先听哪个?”
“嗯……先听好消息。”
“何忠权答应调一队人马协助我们去抓王德发。”
“那坏消息呢?”
“这坏消息啊……就是这何忠权也不知道王德发现在在哪儿,甚至连他什么时候从督办厅里逃出来的都不知道。”
“哼!他这个厅长一天天的只知道花天酒地还真是清闲啊,手下那么多巡捕连个人都看不住,干脆把督办厅拱手让人算了!”张念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老大您先别生气,找王德发这事儿我已经送信儿给山上,让手下去办了。我这儿啊,还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好消息。”
“何忠权之前派去上海调查沈雄的事儿有消息了。”
“怎么样,都查到什么了?”张念猛然直起身。
“说是沈雄一年前在上海投资的一家报社,在他被杀之后就马上停业了,巡捕去调查的时候里面早被收拾干净,一点儿有用的线索都没留下。”
“——这个报社肯定有问题,继续查。顺便打探一下沈雄在上海都与什么人接触,还有与他亲近的随从,可还留有活口。”
“明白,老大。”
“坏消息呢?”
“呃……那个……何忠权说,上头一直施压,他实在是顶不住了,说要赶快把沈家血案给结了,还说要……张贴告示,将结果公之于众。”
“什么!呵——又想随便找个替死鬼交差了是吧,他还真是死性不改!”
“老大,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这样,我亲自去一趟督办厅,当面找他问清楚。”
“啊!不行啊老大,你这伤都还没好,而且沈医生那边……”
“对,所以你得留在这儿替我稳住她,千万别让她发现我不见了。”
“不行!我不同意。你要去督办厅干架怎么能不带我?而且你身上还有伤,寡不敌众的,万一被何忠权那小子占了便宜可怎么办?”马二顿时急了。
“哈——要占也是我占他便宜,再说,我有说过我要去干架吗?你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好好呆在医院。千万别给我露馅儿,听到没,我晚上就回来。”说罢张念便朝远处围栏走去,还没等马二再说什么,张念便一跃而起从围墙内翻了出去。
没过多久,沈琳琅便提着饭来寻张念,她在病房里没看见人而后放下饭又去草地上找,结果找了一圈还是没有看见。沈琳琅见找不到张念便打算先回值班室,而正当她走到门口时,便看见了一闪而过的马二。
“等等!”沈琳琅叫住了马二。
“……不是吧,不会这么巧吧!马二啊马二你怎么回事,叫你别走这边,你偏偏上赶着往枪口上撞。”此时马二心里泛起无尽的后悔。
“马二,你有看到张念吗?”
“啊?呃……没有啊,我……我也正找呢,哈哈。”马二心虚地说道。
“喔,也不知道他跑哪儿去了。”
“哈哈……你找他有事儿?”马二刚说完便被自己的愚蠢发言给无语到了。
“我……天,我在说什么啊!人家可是一对儿,就算时时刻刻都腻在一起也是很正常的啊!救……命。”
“噢,没什么事儿,就是来给他送晚饭。”
“这样啊,那……那你直接给我吧,我顺路拿回去。”
“嗯,也好,给你。”
“好嘞好嘞!”马二迅速接过饭,他现在只想赶紧从沈琳琅的眼前消失。
“诶,等等。”沈琳琅又叫住了马二。
“啊?还有什么事儿吗?”
“噢,我……我想问问你今天怎么那么匆忙地跑来找他,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啊?很……很匆忙吗?我好像每次都是跑着来见他的,哈哈哈。”马二此时几乎是左右脑齐用,使出浑身解数去糊弄沈琳琅。
“哈哈,看来你也挺在意他的。”
“那当然,我十四岁的时候就跟着老大了,我们可以说是……呃……竹,什么竹来着?噢!青梅竹马!哈哈。”马二憨笑到。
“那个形容从小一块儿长大的词,是这么说的吧。”马二思索到。
“哈哈哈,原来如此,那你们感情肯定很好。”
“可不是嘛,想当初我和老大在孤峰山叱咤风云,一路斩妖除魔才爬到今天这个位置。哎——这么多年都是我陪在他身边,尽心尽力、做牛做马,从未有过半句怨言。谁敢想,曾经那个身材瘦小,老是被人欺负的少年,如今已是一山之主……”
“诶!”沈琳琅打断了马二。
“嗯?怎么了?”
“呃,你……能跟我讲讲你们小时候在山上的事儿吗?呃我……是指,你刚提到的那个。”沈琳琅有些犹豫地问道。
“小时候,你是说老大以前被人欺负的事儿?”
“呃……没什么,不说也没关系的,反正都过去了。”
“嗐,那倒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反正孤峰山上上下下,人尽皆知……”
于是马二便给沈琳琅讲起了张念刚来孤峰山时的过往。
十四岁的张念跟大多数同龄人一样,只是一个身材弱小,还未发育成熟的少年。他刚来孤峰山时,正是寒冬,那一年的冬天格外凛冽,几乎天天都飘着雪,连虎符城内都寒气逼人,更别说这山上了。
他当时披着一身连小腿都遮不住的破烂麻布,脚上的鞋也磨得快要见了底,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副小乞丐的样子。但与那些整日跪在大街上叫惨的小乞丐们不同的是,张念有一种别样的气质。
他被风吹得通红的脸庞上,那双带着桀骜与锐利甚至充斥着点杀气的眼神,一眼看去,竟会让人感到恐惧。
起初,他常常被山上那些比他年长几岁但又打不过成年人的少年们欺负。那时整个孤峰山就属他年龄最小,而且不仅年龄最小,连个头也算不上高。
而那些个头跟他差不多高的人,都长得比他壮实,因此,他常常抢不上饭,总是挨饿。
有一次前任山主上山打猎,他为了能吃上一顿荤的便偷偷跟了上去,还趁他们四处狩猎的时候在林中设了陷阱,结果不偏不倚刚好擒住了山主盯上的猎物。
被发现后,他便以偷拿猎物的罪名被人拖到了山主面前,等候发落。
当时的张念被人捆住双手,头也被按在地上,还时不时挨几下拳打脚踢。但他竟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像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而张念不但不认偷盗的罪名,还一口咬定是自己设的陷阱才将猎物抓住的。旁边的手下听了生怕他惹怒山主,便打得更重了。一拳拳后,他苍白干裂的嘴角被打出了血,鼻腔也受到损害,鼻血止不住得往外流,血溅在地上,将雪染红。
不知被打了多久,已经分不清地上的是血还是雪了。就当众人以为他活不了多久的时候,山主却叫人停住了手。
他走上前对张念说,只要他能把这只山羊连皮带肉生吃了,就留他一命。于是,张念便在众人万分惊恐的神情之下,将那只山羊剥皮抽筋、削肉剔骨,而后一块一块生吞了下去。
众人看得纷纷反胃恶心,而张念却像是在享受大餐一样。当时的他与其说是享受,不如说是疯魔,只要能活下去,张念什么都愿意做,更别说是吃肉了。
而此事过后,山主便将他收归麾下,亲自培养他。后来他成了山主身边最得力的助手,并借着手中的权利报复了一个又一个伤害过他的人。等老山主死后,张念便顺理成章当上了新任山主。
沈琳琅听完这些后什么也没说,她知道张念以前肯定受了很多苦,但没想到张念真正经历的,比她想象的还要悲惨。
而她也明白了张念为何会将生死看的这般淡然,毕竟他经历过的都是常人无法想象的事,是她光听过都会觉得难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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