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沈琳琅匆匆洗漱完毕,而后提着包,飞快得向门口走去。
因昨夜睡的太晚,所以她早上险些睡过头。
来不及吃早餐的沈琳琅想着今日坐车去上班,顺便还可以到竹名堂买些糕点。
她刚走出院门,只见张念正背靠在车门前。
“早啊!”张念同沈琳琅打了声招呼。
“早,你这是要和李伯伯出门吗?”
“不是啊,李伯伯今天有别的事儿,暂时还不需要我帮忙。”
“噢?那你是……”沈琳琅不解道。
只见张念直起身子,然后双手抱在胸前,不紧不慢地说道:“送你上班啊。”
说罢还朝沈琳琅笑了笑。
“什么?”沈琳琅一脸震惊。
“哈,怎么了,很意外吗?”
“当然了,你为什么突然要……送我?”
“嗐,毕竟我现在是寄人篱下,这,总得为你们做点什么吧。”
“你可千万别这么想,更不用觉得不自在。
对我们而言,来者皆是客,这……哪有麻烦客人的道理。”
“可是我一点儿也不觉得麻烦啊,而且,还希望天天能有这样的机会呢。”
张念这一番话反倒整的沈琳琅有些不好意思,想来他也只有在面对沈琳琅的时候,才会是这般情真意切吧。
“快上车吧,医院的病人可还都等着沈医生救命呢。”张念一边打开车门一边笑着说道。
见状,沈琳琅也没再拒绝,她大大方方向张念道了谢,随后上了车。
其实,沈琳琅从一开始看见张念的时候,就有想要搭顺风车的想法。
只是她怕被拒绝,所以没有直说,因而才用李伯伯之名,迂回了一下。
毕竟她可是从前天就知道了李伯伯今日要出门的事儿。
由此看来,沈琳琅这小心思也没比张念少到哪儿去。
因为和张念谈话耽搁了时间,所以沈琳琅没有再去竹茗堂买糕点。
刚到医院的她,屁股都没坐稳就赶忙去了病房。医院的工作枯燥且无趣,但对于沈琳琅来说,这些反倒可以让她的内心更为平静。
没有急诊的时候,沈琳琅查完房大部分时间都在看医书或者病历报告。
医院消毒水的气味会让她觉得安心,看着大病初愈的患者在亲人的陪同下走出医院,她会感到幸福,面对同事之间,不管是一起说说笑笑还是抱怨生活的场景,她都觉得有趣。
哪怕有时候会遇到难缠的病人、来闹事的家属或者无能为力的手术,但只要是在医院,她都会积极地去面对,因为她觉得只有在这里自己才是真正的被需要,是切切实实得在活着。
沈琳琅刚看了不久资料,急诊室便送来一个摔断了腿的小男孩。
经过初步的判断后,沈琳琅马上让护士安排了手术。
小男孩的伤情虽然危及不到性命,但是这条腿,先不说能不能恢复,就是想要保住都很困难。
小男孩的父亲是个教国文的老师,是他抱着儿子一路跑到医院来的。
沈琳琅刚见到他时,他白色的长衫已被鲜血染尽,嘴里不停地说着“求医生救救我儿子,求医生救救我儿子。”
喉咙沙哑,声音哽咽,满眼泪水……
手术做到一半,护士走出来对父亲说道:“孩子的伤势很严重,这条腿很难保住,家属是否同意截肢。”
短短一句话如五雷轰顶般砸在他的头上。
“医生,还有没有别的办法,他还这么小,不能变成残废啊!”父亲几乎嘶吼到。
“家属请您冷静,孩子现在的情况远比你想象的要严重,就算不锯掉这条腿,他以后也走不了路了,而且如果坏死的细胞感染到身体的其他部位,他甚至会有全身瘫痪可能。”
……
最后,父亲同意了锯腿,而他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了期待。
手术完毕,沈琳琅早已满身疲惫,她托着沉重的双腿走出来,而后便看见男孩的父亲跪卧在地上,头发凌乱,脸色惨白,两眼无光。似老了好几岁的样子。
沈琳琅原本想上前安慰,但就在这时,一位妇人突然上来抓住她的胳膊,然后声嘶力竭道: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锯掉我儿子的腿!为什么!
他还那么小,你怎么忍心的?你还是不是人?你个黑心的医生!毒妇!毒妇!”
沈琳琅面对突如其来的辱骂,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是静静地听着、忍着,任凭她怎么拽都不作声。
“我要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妇人的声音带着哭腔,而后越来越弱。
没过多久,护士长带着几个护士把妇人从沈琳琅身上拉开,然后示意她赶紧离开。
摆脱妇人纠缠的沈琳琅没有马上走开,而是转头冷冷地望着小男孩的父亲,他依然什么反应都没有,像是灵魂已被抽干,只剩一具空壳。
在原地呆了片刻后,沈琳琅便回了自己的门诊室。
她洗完手然后缓缓坐在凳子上。
等她呆坐了很久后回过神才发现桌子上放着竹茗堂的点心盒。
她并没有马上打开,因为此时她身体沉重的根本连胳膊都抬不起。
不过在看到点心盒后,她的脸上挂起了一丝笑容。
因为她知道这是张念送过来的。
沈琳琅不知道该怎样形容现在的感觉,是那种虽然很麻木,但又被温暖着的感觉,就像是刚被人从水里捞上来然后抱在怀里捂着一样温暖;
是浸泡的全身慢慢有了知觉就像生命被救赎了的感觉。
“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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