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重新走回去的路程中,楚逸寻主动牵住江眠的手,缓慢地,十指相扣住。
简单的一个动作,被他这样做得郑重其事。
江眠明白这其中的含义,轻轻回握。
明明是很简单的事情,他却用这么长的时间才愿意踏出这一步,楚逸寻也用了更久的时间才终于等到他。
“那张照片……”江眠还是没有记起来。
“我第一次来这里被热晕了,你刚好路过。我以为你是女生,喜欢过你很久。”
小时候确实经常有小孩把江眠认错成女孩子。
“后来我手里还有的照片遗失,我也就一直忘了那个女生长什么样。你把照片拍给我的时候我很开心,就好像在跟我说……我们两个果然命中注定遇见,我一定要去到你身边。”
说这话时,楚逸寻把伞往江眠这边倾斜,低头凑近江眠耳边说。少年的声线被刻意压低,变得低沉,凑在耳边格外暧昧。
露骨。
楚逸寻对江眠一向坦诚,现在两人关系尘埃落定,这份坦诚就变成太热烈的情意。
江眠不好说自己对楚逸寻到底有没有人们常说的恋爱的情愫,他只知道楚逸寻的陪伴是不可或缺的,无人能替代,他从前会依恋楚逸寻,及其自然地接受楚逸寻靠近他的每个瞬间,极少有脸红心跳的时刻。
楚逸寻跟他告白,他也偏向于思考这意味着把自己和楚逸寻捆绑起来,从没去想象过他和楚逸寻会做情人间会做的那些亲昵行为。
拥抱,牵手,亲吻……
从前江眠和楚逸寻有过近距离的接触,江眠只觉得和照顾弟弟无异,现在那个人变成了会凑在自己耳边说情话的少年。
江眠想起刚刚因为记忆混乱他没有避开的那个未成形的吻。
两人的唇齿之间似有薄纱,楚逸寻并没有吻他。
江眠平稳的心又开始极速跳动。
今早看见的少年宽大坚实的后背浮现,那时他觉得楚逸寻像杉树,事实上,楚逸寻身上确实有草木的淡香,情绪激动时江眠曾经因为这气味安心。而现在,他的手和楚逸寻十指相扣,楚逸寻刻意凑近,江眠恍惚间觉得自己现在应该也是完全沾染上楚逸寻气息的。
难以言喻。
以楚逸寻的高度可以看见江眠的眼睫颤动,如同在空中未曾落下的蝶,江眠声音轻得像蝴蝶无助扇动的翅膀,“楚逸寻,好奇怪啊。”
分明是楚逸寻要成为他的所有物,为什么他反而会产生自己变成楚逸寻所有物的感觉,如果是这样,楚逸寻会对自己做些什么?
对他抱有爱意的楚逸寻会对他做什么?
“我……变得好奇怪。”
江眠没有看楚逸寻的脸,只听见楚逸寻依然用那样暧昧的语调在他耳边低语,一双手轻轻拢住迷失无措的蝴蝶。
“这就是恋爱,没什么奇怪的。”
*
从那天起,两人的关系倒也没有突飞猛进。
江眠是高三生,尽管经历过一次,比其他同龄人要更从容,却也是极其繁忙地在备考。
偶尔傍晚放学了也会去看楚逸寻打一会篮球,和这人一起去饭堂吃饭。
通常江眠在球场旁边站上一会,楚逸寻就跟人说不玩了,直接朝着江眠走来。
有男生凑近程子骞打探:“程哥那人谁啊?怎么和楚哥走得那么近?”
程子骞那天在校门口独自经历宇宙的爆破与重组,终于参透所谓的嫂子是何方神圣,他斜看一眼凑过来八卦的其他人:“别怪我没提醒,不想倒霉就不要打探太多那个人的事情。”
他哥看得那么紧的人,最好谁也不要去惹。
江眠以前是看过楚逸寻打篮球的,想法只有很酷和……些许的羡慕。时过境迁,和楚逸寻确定关系再看这人打篮球,更容易被楚逸寻这个人本身吸引。
“你……是因为我才这样打的吗?”
每次他一来,楚逸寻就会打得毫不留情,各种花式都有。江眠看不懂篮球,能从围观的其他人的喝彩中知道都是很高难度的技巧。
“嗯,”两人并肩,手臂距离很近,说这话时楚逸寻用小指隐秘地勾住江眠的小指,很亲昵的摩挲,“你喜欢吗?”
电流在身体流窜。
江眠有意在楚逸寻面前保持成熟,然而在谈情说爱这一方面他实在不是楚逸寻的对手。他每次小心翼翼踏出一步,都会被楚逸寻过于浓烈的情感吓得一僵。
楚逸寻是故意在逗他。因为知道他不擅长这种事情。
谈恋爱就会变得恶劣的人。
他不回答,楚逸寻又问:“不喜欢吗?你不喜欢我就不去了。”
“喜欢的。”江眠知道楚逸寻只是想听这一句,从前他可以毫无负担说楚逸寻好的地方,现在却不行,因为他就算不抬头看也知道,楚逸寻一定是用那种让人发麻的眼神在看他。
曾经他轻松地说过楚逸寻很帅之类的话,现在很难说出口。
他小声地说:“你打篮球很帅,我喜欢看的,别不去。”
风水轮流转,上一次聊这个话题,只有楚逸寻一个人心跳乱撞,这一次反倒是江眠不敢看那个人。
细雪般洁白的脸因为害羞整张脸都红透,一池春水被搅乱,被人欺负了也只是用泛起涟漪的眼睛躲避人。
楚逸寻想亲他,想抱他,可恨运动后一身汗水,只会弄脏江眠。
这时候他是真的再也不想打篮球了。
*
江眠父母的忌日,楚逸寻陪着江眠一起去扫墓。
江眠对他们说:“我一切都很好。”
和往常不同,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江眠握住旁边的楚逸寻的手。
他站在原地很久,画地为牢不敢再去踏入别的地方,不敢让其他任何事物填满自己的空洞,固执地留在原地,通过回忆慰藉自己。
他记得,他应该是后悔的,在最后的时刻。因为他没有选择让自己去拥有幸福。
他那个时候想跟爸爸妈妈说对不起。
想跟楚逸寻说对不起。
为所有他犹豫过的瞬间后悔。
楚逸寻更用力地握住他的手。“不要去责怪你自己。”
“你一直都比你想的要坚强很多,我很后悔我没有告诉过你。”
“你是我见过最坚强的人。”
居然得到这么高的赞誉,江眠:“没有这么夸张,你偏心过头了。”
“是真的,”楚逸寻举起和江眠交握的手,轻轻吻在江眠的手背上,眼瞳因为极其认真专注而透亮,“你永远是最好的。是我运气好,才有机会一次又一次来到你身边。”
一句又接一句的,江眠被他看得有些晕了,“你别说了……”
为什么以前他就不会因为楚逸寻太直白的话害羞?
*
楚逸寻时不时就上门给江眠做饭菜。
上辈子他也是每周六来江眠家做饭,他一个人在海市暂住的公寓很无聊,后来不是星期六的晚上他也赖在江眠家,一来二去的就直接住在客房。
这一次倒是被江眠拒绝了。
楚逸寻看他:“为什么?”
江眠红着脸没说话。
*
高考结束后,江眠依然去了聚会。
只是这一次楚逸寻在门口等着他。知道今晚江眠会喝醉,他自然要亲自来接。
江眠走出门口,有女生叫住他,红着脸和他说了一堆话。
街边各色霓虹灯的光影下,因为气质而给人感觉偏向于明月清辉的面容变得绮丽,江眠喝过酒,有些迷糊,没有了平时温和的距离感,更加不设防,听着女生的话,没有反应过来,诱人而不自知。
女生的脸很红,他的脸更红。
和平常不同,这才是真正的漂亮的江眠。
女生看得呆了,想再靠近一点。“江眠,你,你没事吧,我帮你叫辆车……”
下一秒,有人揽住江眠的肩膀,拉开了女生和江眠的距离。
女生看过去,是一个高大的男生,看起来很不好惹。有点眼熟……一时半会想不起来是谁。
“不用了,我来带他回去,谢谢你。”
女生本来还有点犹豫,又见江眠很熟稔地靠在那男生肩上,“你怎么来了?”
江眠转头对她笑:“你先回去吧,他是来接我的,辛苦你了。”
以为是纯洁的百合花,突然有一天变成晃花人眼的蔷薇。
女生讷讷地看着江眠被男生带上车,很久才缓过神。
*
回到江眠家,楚逸寻直接叫司机走了。
江眠在门口看着他微笑。
“怎么了?”楚逸寻上前扶着他进门,“很开心?”
江眠抱住他,“你来接我,我很开心。”
有人在等着他这个事实让他无比安心。
喝醉酒了江眠就不会害羞。有什么说什么。
楚逸寻把江眠打横抱起,走到客厅,放到沙发上,双手撑在他两侧,声音缓慢,带了点引导性,“开心的话……我可以有奖励吗?”
奖励?江眠眨眼。
“我知道。”他伸手抚摸上楚逸寻的脸。
“你想做坏事,”他凑近楚逸寻,刻意模仿楚逸寻没有吻他的那一次,两人的气息交缠,楚逸寻呼吸一滞。“文依说你会对我做坏事,不能让你再来我家。”
楚逸寻声音低哑:“那怎么办,你要赶我出去吗?”
客厅没开灯,外头的灯光投入室内,灯光朦胧,一如此时暧昧的氛围。
高大少年俯身靠近喝醉的人,被压在沙发上的人太过纤细,完全被他罩住。若从少年背后看去,只能看见那人粉白的手,轻柔地抚摸少年脑后的发丝。
江眠的手往楚逸寻颈后滑去,环住他,让楚逸寻主动贴上自己的唇。
“不赶你,要奖励你的。”
这是初吻,果酒味的。
楚逸寻细细品尝,是蔓越莓。
饥肠辘辘的狼狗终于得了主人的允许,留下牙印后又用舌尖舔舐。不痛,麻麻的很舒服。
他要是也能咬别的地方就好了。江眠半梦半醒间想。
声音在昏暗的室内清晰可闻。
舌尖一片酥麻。
江眠的感官完全过载,大脑一片空白,只是张着嘴被动地接收。
每当他因为不会换气呼吸不了,楚逸寻又会主动退出去,亲吻他的眼睑,鼻尖,下唇,在江眠喘过气后卷土重来。
光是接吻就可以这么舒服。江眠泪眼朦胧,原本环着楚逸寻脖子的手只能虚虚搭到楚逸寻肩膀上,要掉不掉。
“喜欢吗?”楚逸寻亲他的嘴角。
就像要把江眠从前没有说出口的喜欢全都要江眠一一补偿回来,楚逸寻总是喜欢问他喜不喜欢。
江眠没缓过神,自然回答不了。
写原创好难,好多bug……打开文档往下写就是在不断崩人设……这个故事不好……上天写文都这么痛苦我以后一定当个有素质的读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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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你想做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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