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午，李莳珍和林淼按照约定，带着策划案和宣传片的分镜图去做阶段性汇报。
在会客厅坐下，李莳珍对面坐的人却是一个稍微有些谢顶的中年人和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中年人自我介绍说是宣传部刘部长，那小伙子则是往后与微型摩登沟通的新负责人范经理。
“刘部长，终于见到您了。”李诗珍伸出手。
“真不好意思，上回你们过来的时候，我刚好出差。”
“按照您这边的要求，我们设计了五组不同表现形式的宣传方案，这是策划案和宣传片的分镜图。”
刘部长一边认真听着解说一边点头，“我看着这五组都不错，我更青睐第三组，从水上威尼斯的建造角度宣传的那组，我们水上威尼斯有一条特别的水路就叫‘撑起的梦想’，那条路两边的木桩上刻着每个参与建造者的名字，是他们撑起了留下区人民想要拥有一个水上威尼斯的梦想。”
李莳珍与林淼对望后，互相眨了眨眼睛。
“小范，这几个方案你总结下重点，给陈总和贾总各报告一份，听听他俩的意见。”刘部长转头对身后的范经理说。
“那就辛苦范经理了，我们静候佳音，随时调整。”林淼把一摞方案递给范经理。
“留下吃个便饭吧。”刘部长客气地说。
“不麻烦您了，刘部长，我们回去抓紧完善方案。”
刘部长告辞，留下范经理沟通细节。
趁着林淼去洗手间的空挡，李莳珍抓住范经理，问：“你们陈总今天很忙吗？”
范经理果然是个聪慧的，“陈总他本来是要亲自参会的，虽然他本不必亲自过来，但是今天早上开会之前我给他打电话，一直没打通。”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范经理摇摇头，“我这个级别也不太了解情况。”
两人出了公司大门，李时珍把手提电脑塞到林淼手中，道：“你先回公司，我还有点事。”
她说罢，顺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一边给陈可汗打电话。
“去哪儿？”司机问。
“稍等，请靠边停一下，电话没打通，我也不知道去哪儿。”
打到第三通，对方终于接起，嘶哑的嗓音，似醒非醒，“珍珍？”
“陈总，你生病了？”她关切地问。
对方静默了一会，“陈总？”
“哦，可……可汗，”她的声音低下来，“你身体还好吧？”
“还好，谢谢关心。”
司机师傅有些不耐烦，道：“姑娘，如果不坐车就请你下车，别耽误我拉别的客人。”
“你在哪个医院？我现在过去。”
“不用，我就是脚扭了，在家休息。”
“哦。”
“如果你是担心合作的事情，一切照旧。”
“哦。”
“小姐，我们到底去哪儿？”一旁的司机怒了。
“微型摩登大楼。”李莳珍挂了电话，司机一踩油门，出租车像眼镜蛇一样窜了出去。
李莳珍刚回到办公室，林淼就凑了过来，有意无意地说：“珍珍姐，你事情办得真快啊。”
她挤出一抹笑。
“Joe刚搬好了工位。”李淼提示她。
“哦，好。”
“那我的事情……”李淼搓着手问。
李时珍拍了拍她的肩膀，“等这个项目完结，我一定给你争取。”
她没有吊着李淼，让她先踏实干活，也没有给她不切实际的保证。
“谢谢珍珍姐。”李淼的眼睛瞬间湿了。
李时珍一时有些动容，她也是经历过领导画饼和PUA的人，自己受过了苦，所以不愿这么对待别人。
午餐后，李莳珍接到岑溪的电话，自从岑溪跟顾是侯恋爱后，俩人见面次数明显少了。不过李时珍也并不怪她，倘若她得男友如此，估计也是如胶似漆，一刻也不肯分离。
“晚上我不能去练瑜伽了，跟顾是侯有约。”岑溪声音轻快。
李莳珍撅着嘴，酸溜溜地感慨：“当个领导真好，下班还能约会。”
“哎哟哟，牙都倒了，今天还要加班吗？”岑溪心疼道。
“今天暂时不用，”李时珍还没收到策划案的反馈，“但是呢我也不去练瑜伽了，双人瑜伽缺了你有什么意思。”
“对不起啦。”
“对不起有什么用，不还是跟顾是侯鬼混去了，重色轻友的家伙。”
“非也非也，”岑溪在电话里笑咯咯，“对我来说，你也是‘色’哦。”
“你嘴巴掉糖罐里了。”李莳珍没辙了，只好亲昵地责备道。
Joe换了工位后，干劲大增。
下午刚上班就来找李时珍，主动承担起了拍摄任务。
“珍珍姐，其实我前男友是电视台的摄像，如果需要的话，我叫他来救急也行。”Joe恨不得立马立功。
“好啦，积极性是好事，公私还是要分明的，我们先去其中一个建筑工人家。”李时珍借了公司的车，两人穿过城市到了西郊。
建筑工人叫张建军，家中有妻有儿和一老母，李莳珍和Joe被迎进屋，李时珍看着这家徒四壁，心中不忍。
她俩并排坐在一条红漆斑驳的木头板凳上。
张建军的孩子被撵进屋写作业，老母亲陪着孙子，剩下张建军和他妻子欣然接受李莳珍的采访。
“您好，我们正在给‘水上威尼斯’做一个宣传策划，想要听听您的看法，或者，在建的时候，您心里是怎么想的？”Joe问。
“‘归属’两旁有一半的青石板是我搭的，能想什么，”张建军搓着后脑勺油亮的头发，憨憨一笑。
“我就想着，得整整齐齐地把板子搭好，咱这个片区几十年前水流被截，后来水道被毁，大伙儿早盼着水路快快修成，还我们一个水城。所有经我手的板子，我都尽心尽力把它搭好，也算是咱为区里水路重建做个贡献。”
李莳珍望着他那张淳朴的脸，心下动容。
“现在水上威尼斯建成了，你有什么想要对即将到来的游客说吗？”Joe问。
“那有啥好说的，”张建军再次露出他那招牌笑容，愣愣地想了半天，才搓了搓嘴，说：“我希望游客越多越好，让大家伙儿赚点钱。”
从张建军家中出来后，李莳珍依然沉浸在那个淳朴的笑容里，一个个溪水汇集成为汪洋，一代代人的梦想汇集成如今的水城。
这不仅仅是旅游景点水上威尼斯，更是一代代人的故事，河水静静地流淌，却在讲述着水城的几十年。
这才是她要做的内容。
等她俩回到办公室，正好撞见往外走的徐超人。
徐超人叫住她，找了个借口问：“珍珍，上次那个报告写得怎么样了？”
李莳珍会意，把摄像机交给Joe，嘱咐她先去还设备。
“徐总监，您找我什么事？”
“陈可汗摔断了腿，你知道吗？”
李莳珍点头道：“上午去他们公司汇报策划案，听说了。”
“我现在去探病，你去不去？”徐超人眼神戏谑。
她略略斟酌，徐超人能这么问，一定是误会了他俩的关系，但是徐总监这么问，她也不便推辞，只好道：“我上去收拾下东西，马上下来。”
“好，我在门口等你。”
李莳珍飞奔到门口，看到一辆黑色大G，身旁有不少结伴下班的同事，她有些迟疑。
徐超人摇下车窗，叫她：“愣什么呢，上来！”
这么一声吼，她当真是无处遁形，只好拿包挡住头，灰溜溜一路小跑着正要拉开门坐到后座。
只见后座上堆满了纸箱，她推了半天也没给自己推出个缝隙，只好灰溜溜地挪到副驾驶，敲了敲窗，抱歉道：“不好意思徐总监，我还是打车吧。”
同事越聚越多。
李时珍真想一头撞柱子上，昏过去得了。
“没事，你坐副驾驶，这么避嫌啊珍珍？”徐超人笑吟吟道。
“怕给您招惹是非。”她机灵道，“徐总监，咱们是去哪儿？”
她说着找到外卖程序，想要订一束花。
“去他家，哦不用订花，我给他买了泡面。”徐超人说罢，突然大笑起来，“陈可汗从楼梯上摔下来，还摔断了腿，看我不过去好好嘲笑他！”
李莳珍暗暗想，这真的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吗。
在晚高峰的车流中开了足足半小时，才行驶了三公里。这半小时基本上是李时珍加入微信摩登以来最难熬的半小时。
她把车窗打开，冬日将至，夜风还是有些寒的，她任凭风刮在脸上，吹得她白皙的脸颊红扑扑的。但是，她喜欢这清冷的寒风，吹得她冷静清醒了许多。
“珍珍，你跟陈可汗，到底是怎么认识的？看在我把王京调给你的份上，你跟我说实话。”
“徐总监，陈总是甲方，我们第一次开项目会的时候认识的，真的只是这样。”
“在这之前从没见过？”
“从没。”
“那你发个誓。”
李莳珍一怔，扭头看他，那张俊秀的脸摆着一个认真的表情。
“我发誓，我不认识他，如果我骗了你，就……”她在等他接话。
“就在办公室里学一个月的狗叫。”
“太狠了吧？”李莳珍叫道。
徐超人瞧了她一眼，没接话。
李莳珍没辙，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是大了她N级，只好三根手指朝天，说：“徐总监，如果我骗了你，我就在办公室里学一个月的狗叫。”
徐超人这才露出满意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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