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二日清晨,洛清川和苏白从一张床上醒来。
苏白很久没有睡过那么好了,所以这日他睡得特别的沉。而洛清川则有军中惯性,他寅时就从床上醒来了,但转头看见苏白还在睡,他便不由自主盯着苏白看了一个时辰。
苏白长得十分有特质。洛清川的眉目和棱角都十分锋利,是透露着一股英气,而苏白则是更为柔和,有一种中性的美感。
他就是靠这样一张脸杀人的吗……不会是美人计吧……
洛清川无端想到。
等到苏白微微颤了颤自己的睫毛,洛清川仿佛才从大梦之中回过神来,匆忙移开了黏在苏白身上的视线。
苏白睁开眼,看到眼前人还躺在床上,他反手一捞,就像是抱着抱枕一样抱住洛清川。
洛清川:“……醒了?”
苏白闷闷地说了一声嗯。
接着,苏白又反应过来洛清川身上还有伤,又放开了他,改握住他的手。
苏白:“我不想醒。”
“总是要醒的吧,又不是小孩子了。”
“……”
就在两人还在磨磨蹭蹭的时候,营帐外却不合时宜地传来了哨兵的声音:“报告将军!有人请求来慰问将军!”
外面的士兵自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他只听到里面乒乒乓乓不知道是什么动静,接着才穿出来洛清川很狼狈的声音:“让他进来吧!”
洛清川好不容易整理好衣装,让苏白又变成了正常人的样子,才勉强准备好接见来客。只见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前几日接待自己的州官。
州官看起来有些无所适从,身后跟着好几个仆从,每个人手上都提着几个沉甸甸的檀木盒子,一看便知其实不是来慰问,而是赔罪。
那个州官搓搓自己的手,讪笑道:“洛将军,你身体可还好啊?”
洛清川点点头:“已无大碍,多谢州长关心。”
其实已经没什么了,因为有苏白的真气相渡,他的伤口好得极快,估计只要再过两三日便可完全痊愈了。只是这话自然不能对外人说,还是要装作有事的样子。
州官让自己的仆从把那些礼盒放下,又转身对着洛清川赔罪:“这次敌袭,是实属意料之外。让洛将军您受如此重伤,真是罪过啊。这些礼盒里都是我珍藏的灵丹妙药,还望将军早日康复,就当我的赔礼了。还望您,在皇帝面前,少责罚两句”
洛清川摆手:“李州令真是客气了。保家卫国,镇守边关本就是我们应尽之责。我受伤事小,城门破了才是大事。这些药也不必送我,不如给更需要的百姓唯是。”
州官大喜过望,再三感谢,如此谢了好几次才从帐内离开。或许是因为太过担忧洛清川告状,他甚至没有发现在洛清川旁边坐着的那位,正是之前帮他们摆平匈奴第一次奇袭的神秘人。
苏白全程一言不发,似乎也不感兴趣这个州官说了什么,又开始玩起了自己的发尾。因为刚刚起床,他甚至没来得及束发,现在就像一个坐在深闺中的女子一般悠闲自在。
洛清川莫名觉得,这个难道不是自己的爱人而是自己的女儿?
苏白看他们谈完了,转头过来,问:“他走了吗?”
洛清川点点头:“嗯,他走了。”
苏白:“你是不是要先给中央写封奏折?毕竟这次匈奴奇袭确实有些蹊跷,不像常人所为。”
“嗯,我也正有此意。因为先前有你清理过敌人,所以这次派出的兵力也不算多,但因为太过突然,我方兵力也是损失惨重,大多还是禁军精锐,无论怎么说都必须上报。之后也会派新的部队过来补充兵力并巩固前线,到时候我们就要回中央亲自陈述此事了。”
洛清川说着又想起来什么,转头笑着对苏白说:“说不定,这次我们可以早点回家了。”
苏白愣了愣,也笑了:“是啊,真难得,我们一起回家。”
半月之后,新的部队与洛清川交接,洛清川奉命回朝。
洛清川之前问过平时苏白如何与朝廷联系,苏白说皇帝可以通过血契定位他的位置,所以这些天来估计朝中已经知道苏白呆在前线的事情了。
洛清川很是不爽:“那你干什么事情不都全都知道了吗?连我和你逛灯市也被定位到了吗?”
苏白:“当然不是。定位这种事要用契主之血,耗时耗力,怎么可能随时监察我在哪。只有我被奉命去王前线的七天之后他们才会测一测我在哪,不让我太过脱离掌控,让我及时回京。”
苏白想了想又补充说:“不过这次有点特殊,敌人刚进攻几日之后便再次突袭,我想朝廷也焦头烂额了,所以我至今都没有感受到来自契主的约束感。”
洛清川心放下来大半,送了口气:“这么说,还是多亏了这第二次匈奴的攻击,你在这里多驻留了半月,也算是给你疗养的时间了。”
苏白又粘住了洛清川:“当然更多的是和你在一起的时间。”
洛清川无法,他回抱住他。不然还能怎么办?他只是一只人畜无害的狐狸罢了!
不过苏白没有放过他,他反过来问洛清川:“说起来,你为什么会知道妖不可转世?那个劳道士告诉你的吗?”
洛清川摆摆手:“哪能啊,我自幼认识你,想着多了解你一些便翻阅了许多古籍资料,查了很多关于你们狐狸的传说……嘶,现在回想起来我腹中诸多笔墨还得是亏了你啊。”
苏白像只狐狸一样点了点他的鼻尖:“嗯,你是有文化的小侯爷。”然后抬眼看向他,居然有种娇弱感,眼神颇像暗恋某家少爷,只能躲在青梅树旁觑眼去看的小姑娘。
洛清川:“……”
你还真是只狐狸啊!
第二日,洛清川与苏白一同启程。虽说苏白自己用法术到皇宫会更快——就像他当时一感应到洛清川有危险,便用瞬移赶过去一样——但一是苏白想和洛清川一起走,二是洛清川怕苏白身体尚在虚弱之中,不想他再多耗自己的灵力了。
在路上的时候洛清川忽然又想起来什么事情,大悟道:“所以,其实现在世间流行灭妖之说可能也是皇帝为了限制你所为,是吗啊?”
苏白:“或许吧。不过妖对人间来说本就是一种异类的存在,灭妖之说盛行的话,多多少少也有利于防止心怀不轨的妖怪趁虚而入,可能对这个国家也算好事也说不定。”
洛清川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理,然后在马车上一把抱住他的脑袋开始蹂躏。
“你干嘛!”
“嘿,看你可爱。”
从洛清川行军到归来、这一来一往,等到京城,达竟然已经过去两个月之久,已是到了年末。
距离年关还有一个月,现在京城上下都洋溢在准备着过年的热闹与欢乐。凡事不顺便等着来年的希望,小孩们盼星星盼月亮地想着过年的什锦糕点,街上的的不和与争吵都少了大半,一切只是想到过年了便可放宽心去原谅别人。
洛清川回到京城第一件事情不是进宫,而是在命副官处理军中事宜之后,立马带苏白回宁侯府。
开玩笑,洛清川什么人,堂堂侯爵之子,天生的赢家,他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非要给苏白整一副鼎好的手套不可。对此苏白很是受用,也乖乖地听洛清川的话,等下人们测完尺寸,又乖乖地看着洛小公子挑完料子和颜色,还见证了他是如何设计出手套的纹案的。
苏白仔细打量,发现这是一只槐花的样子,用炭笔勾勒,徐徐动人。
苏白满心只剩下喜欢。
在花灯夜那晚,他其实不是一点愿望都没有。他只是踽踽独行太久了,早已经习惯刺骨的寒冷和孤寂。所有的愿望对他来说,不过是镜花水月的奢望,他从未期待有朝一日可以实现,更无提笔写下的勇气。
或许他最大的愿望,不过就是洛清川可以平安地活着。
他自知自己泥泞不堪,不敢奢望洛清川的爱,所以能得到他的爱,他心中不仅有欣喜,更有惶恐。他本就是为了他才苟且偷生活到今日,但若洛清川这一辈子——不,包括转世之后,都可以平平安安的,他就是灰飞烟灭他都死得心甘情愿。
而就在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如果能作为凡人,能这样平凡地和自己爱的人过一辈子也不错。
不过他只是想想而已,并没有真的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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