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自信从容，永远善良坚定，永远有向他人伸出手的勇气——这样的人，不正是梦里的“我”吗？]
卡尔，是梦里的“我”，梦里那个一直向往着的、永远无法抵达的、完美的“我”。
这是让李汝琴当场怔立的答案。
她呆呆看着这一页，看着这短短的几句话，心中五味杂陈，突然没有了向下翻的兴趣。
她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那时候的自己还小，年轻、天真、无知，对未来和未来的自己充满了幻想，每一次跟妈妈描绘自己对未来的幻想时，都是指手画脚满脸兴奋。
而那时候的“我”，是希望未来的自己能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是勇敢的还是聪明的？
是科学家还是宇宙人？
已经……不记得了。
……
李汝琴花了很长时间，才断断续续看完这一话的更新。
但不管她花了多久时间，当李汝琴看到“理想中的自己”这个说法后，就已经很难不对卡尔心动了。
而当她退出贴子，回到论坛首页后，李汝琴不出意料地在剧情讨论贴外看到了一大片对新人物卡尔的讨论，以及一个理所当然的讨论帖：
[女主到底是喜欢“卡尔”，还是喜欢“理想的自己”？]
是的，根本不用过多讨论，每一个读者都能看出，在《游戏之夜》这本神仙太太出品的同人漫画里，女主肯定是喜欢卡尔的。
虽然从表面上看，她似乎仍然对卡尔抱有警惕，可从她面对黑乌鸦时甚至不愿意跟对方多说几句话就读档，而面对卡尔时却直接在第一面跟他走去了陌生的秘密书室这两件事的对比就能够看出，女主对卡尔跟对其他任何人都是绝不一样的。
但问题在于，女主到底喜欢的是“卡尔”这个人，还是“理想中的我”？
讨论帖里，一个层主的回答终结了话题。
[她喜欢卡尔，就如同喜欢世事变迁后任然屹立废墟中熠熠生辉的理想。]
·
下午三点。
当齐蕙心在严静姝的别墅里一页一页地翻看云意深的黄金系列作品，试图从那充满了幻想与少女心的情节中找出对自己有用的背景设定与细节的时候，齐蕙心的手机响了起来。
经过两个月前的“炒作”事件后，齐蕙心的各种资料和手机号码早就被人肉了出来，每天都会收到无数条辱骂短信和骚扰电话，有时候甚至一天都难以开机，所以齐蕙心很快换了一个新号码，而这个号码知道的人仅有那么几个，除了父母、小姑、新认识的“玩家联盟”，以及昨天被记了联系方式的警察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人知道了。
所以这次，齐蕙心没有多想，甚至没有看是谁打进来的，直接接起了电话。
“喂？”
齐蕙心以为会是严静姝或者易文君来告知她关于玩家联盟的新事项，也想过是不是警方调查赵飞白死亡案时有了新进展。
但出乎意料的是，在电话那头响起的是齐蕙心从没想过的声音。
“齐蕙心，齐同学，求求你，拜托你帮帮忙……原谅我吧，我真的没办法了……你不是最好的人吗？你不是会帮助所有求你帮忙的人吗？那就帮帮忙，帮帮我，帮帮我们吧！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也是关心你的，只是我们做不到啊……原谅我吧，求求你，原谅我们吧……”
手机那头的声音喘着粗气，话语是思绪极度混乱之下的结结巴巴、前后颠倒。
齐蕙心顿了顿，脑中并没有刻意去思考，但对方的信息却自然而然地浮出。
齐蕙心知道，这个人叫周通，是两个月前和她一块儿参与了赵飞白牵头的公益活动的志愿者之一。
不过不同于半路加入的齐蕙心，周通精通人情世故，在志愿者中威望颇高，算是志愿者组织的二把手，所以他也和赵飞白一样，当知道了摆在众人面前的难题并没有大家想当然的那么简单容易后，他知难而退，与赵飞白前后脚离开了蔡家村，并且带走了许多志愿者……不，也不能说“带走”。
他只不过是告诉了志愿者们大家如今面对的是什么样的难题，将大家要付出什么样的辛苦、会得到什么样的回报明明白白地摆在了大家面前而已。
周通才是真正的聪明人，懂得明哲保身，懂得法不责众，更懂得不向虎山行。
所以那些与赵飞白一样当晚就选择了离开的志愿者们，也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在两个月前齐蕙心还在志愿者组织的时候，两人的交情就只是平平，只不过是见了面会打声招呼的关系。
而在齐蕙心陷入舆论漩涡的这两个月里，他也从来没有发过声，哪怕“开直播买菜”这个主意本就是他提出的，并且之后的齐蕙心还真的因为那场直播而被网友认为是“搔首弄姿”、“拿助农作秀”的无下限网红的证据，他也同样选择了明哲保身，对这件事闭口不谈，不向虎山行。
甚至齐蕙心还知道，周通除了自己“闭口不谈”外，应该还用他精于人情世故的三寸不烂之舌说动了其他志愿者一块儿“闭口不谈”，甚至他游说众人的说辞齐蕙心都能猜出来两句：
“……虽然齐同学现在处境很难，但大家现在都在气头上，我们哪怕澄清了，大家也不会相信的。”
“……虽然那场直播的主意的确是我提出的，可大家不也觉得那是好主意吗？如果我们现在站出来澄清、反驳网友的话，我们该怎么说呢？
“……就算我们真的去澄清了，大家觉得网友是会相信还是会觉得我们在狡辩？人在气头上啊，都会只相信自己的判断，现在大家都在生气，都认为那是炒作，如果我们现在站出来说那不是炒作，那你们想想，是网友相信我们的可能性大，还是我们一起被网友骂的可能性更大？”
“……放心吧，没关系的，齐同学是好人，她肯定也知道我们力有未逮，帮不上她，否则怎么会不联系我们呢？”
“……她肯定不会怪大家的，她一直那么善解人意、体贴善良……她不是一直都是个好人吗？那她肯定会原谅我们的。”
“……所以没关系的，没关系的，等到一切过去——”
等到一切过去，等到齐蕙心的罪名被盖棺定论，等到大家已经不再关注这件事甚至连真相都不再关心后，再弥补齐蕙心也是一样的。
当然，不弥补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大家也不会再关心了。
齐蕙心沉默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等了一会儿，等到周通那颠三倒四的恳求告一段落，只剩下恐惧的气息粗重颤栗时，她也终于从网上搜到了周通恐惧的来由之一——
原来是有人将周通和志愿者们沟通要不要站出来给齐蕙心澄清的聊天记录被人曝了出来，买上了热搜，并且还不是一条热搜，而是五条热搜。
两个月前的助农作秀风波，在这个日新月异的信息时代里就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一样，可一连五个热搜仍然能够唤醒网民的记忆，重新掀起风暴。
哪怕因为交流群的志愿者数量较多，单个人的感受恐怕比不上当初齐蕙心那千夫所指众矢之的待遇，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对周通这样的聪明人来说，应该都是挺艰难的吧？
得到结果后，齐蕙心直接挂断了电话，将这个号码拉黑，心中没有半点愤怒或者痛快，又干脆是见到事件开始反转的激动。
齐蕙心只觉得可笑。
但周通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很快换了个号码，打来了第二个电话。
这是齐蕙心意料之中的事，因为齐蕙心明白，对周通这样的聪明人来说，被人曝出他的落井下石推卸责任、被人网暴辱骂甚至人肉等等，或许会让他恼火生气，但他内心的自视甚高让他根本不会把“蠢人”的辱骂指责放在眼里，更不至于为这点事就求到他认为是“蠢货”一员的齐蕙心这里，甚至痛苦流涕恳求原谅。
毕竟，想一想吧——一堆萝卜、一帮韭菜、一群人云亦云的愚民骂你不是个好人，你会在意他们的想法和评价吗？
恐怕只会发出一声嗤笑吧。
所以，一定是有更严重的、更让周通无法抵御的可怕事件发生了。
而果然，这一次的电话接通后，周通一开口就是近乎歇斯底里的指责与痛哭流涕的求饶：
“我已经知道错了，我已经付出了代价了，你到底还想要怎么样？先是赵飞白死了，然后是何宝山，然后是王千航……都死了，他们都死了，对不起你的人死了，背地里骂你的人死了，买热搜黑你的人死了，全都死了，还不够吗？你到底想要做到什么地步？”
“求求你……我错了，是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
“放过我们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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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个存档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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