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旺新抬眼就见一个少白头的男人躲在墙角偷偷看他,明明对方的脸人畜无害甚至稚嫩,但那双杏眼直勾勾看着他时,他的汗毛忍不住站立。
不是见到强大危险时的恐惧,而是一种心理上的,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描述这种情绪。
这么一分神一个女人的手偷偷抚上了他的胸膛,突然的触感让他惊悚的跳了起来,胳膊肘撞到了后车镜,疼的他龇牙咧嘴。
忍住疼痛,他压住心里莫名的浮躁,不再谦让,举起手提箱推开女人灵活的躲过她们,步子加快慌不择路的往民宿里冲。
佳格里暗巷里的女人就像艳鬼,看到男人就想着法的缠上去,就算对方表明了拒绝交易的态度还是会不依不饶。
张旺新不再多想,勿略身后的洪水猛兽,他推开半掩的木门,踏入屋内。
在佳格里养老的前水军老先生兼这家民宿的老板一看到他,说了佳格里最近的情况。
“最近佳格里突然来了很多外地人,刚刚就有一个生面孔的洋人模样的男人藏着个女人上了楼。”
张旺新不禁想起刚刚暗巷里那个少白头的青年,仅一眼给他带来的陌生的恐惧,只是想想就能把他吓的一激灵。
思绪回笼他对老先生点点头,把上次来时老前辈要他带的米酒递给他后,就提着手提箱上了楼。
咚咚咚——
“哪位?”
“赤犬。”
吱呀——
房门在里面被拉开,张旺新把箱子递给给他开门的同志。关上门,他才仔细观察起屋里现在的样子。
本就不大的房间里被新的旧的乱七八糟的机器占了三分之二,加上他们四个大男人难免拥挤。
有两人身体依靠在木椅上睡的正香,眼下是明显的乌青眼袋,微张的嘴角流着哈喇子,头的阴影下是落在地上的帽子。
张旺新上前把帽子捡起来给他们戴回头上,可能因为头垂着,两顶帽子又掉了下来,他只好把帽子放在桌子上。
“老李,要不要把他们叫起来回床上睡?”张旺新问蹲在地上翻箱子的刺猬头男人。
李正在箱子里拿出他想要的收音机站起身,“不用,我们已经失眠三四天了,他俩好不容易睡着就让他们睡吧。”
张旺新注意到了这句话里的失眠,“怎么失眠了?还是好些天。”
李正坐回椅子上,按着收音机的按钮,“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吃又吃不下,睡又睡不着的,又饿又累,想吐没东西吐,拉肚子,头还会疼。”
“呕吐头疼拉肚子……”张旺新琢磨着这几个字。
他像是想到什么,伸出手手背敷上两人的额头,冰凉的手背被烫的缩了回去,“快他们叫醒!他们可能染上了流感,快带他们去卫生室!”
李正有些懵,手里攥着的收音机发出卡顿的滋滋声,“怎么可能,我们这几年根本没离开过这栋民宿,怎么会突然染上流感呢?”他说着放下收音机,把一个人背在背上。
“而且坚国的流感不是在去年就结束了吗?”
张旺新背人的动作一顿,“坚国近几年有过流感?”
李正奇怪的看着张旺新,“去年这事是你告诉我们的,还带过预防那个流感的药啊,你忘了?”
“去年国内有过一次大规模鼠疫,我虽然没感染但怕我染了病气带过来给你们,才带了预防鼠疫的药,坚国的有过流感这事我真一点都不清楚!”这次张旺新反过来用奇怪的眼神看向李正。
李正瞳孔涣散一瞬,他晃了晃头让自己清醒,“啊,这样啊,可能我最近疲劳过度,有些昏了头,记差了吧。”想起了正事,他慌忙说,“唉唉唉咱别聊了,快送他俩去最近的卫生所啊!”
他俩背着人冲下楼,因为没去过佳格里的卫生室不知道位置,他们问柜台的老前辈。
“叔,离这里最近的卫生室在哪?老王和老孙染上了流感,要去看看啊!”张旺新知道越是慌乱越是不能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只能慌慌张张的等着老前辈答复。
老前辈因为醉酒晕乎乎的脑子瞬间醒了。他眨眨眼放下手里的酒瓶,刚准备说出个地方,民宿的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几个人出现在门口。
推开大门的小姑娘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呆滞的看着在柜台和他们面面相觑张旺新等人。
她像是猫炸了毛,红着脸后退,躲到这个队伍里像是领头羊的女人身后,扯着女人的大衣下摆遮住自己的脸。
女人身材高挑,卡其色大衣黑裤黑靴,围巾遮住了她大半张脸,露出无悲无喜的平静眉眼看不出她此时的情绪。
她身边站着个戴着被雾气糊住镜片的男人,男人白色羽绒服包裹上半身,黑色行李箱被他当作盾牌挡在前面。
加上躲起来的小姑娘和被挡在他们身后的另一个人,一共是四个人。
老前辈看着这几个穿着各异没见过的外地人,走出柜台警惕的询问,“你们是要办住房吗?”
女人拿下围巾,失去遮挡的下半张脸没有辜负她漂亮的眼睛同样精致,她自我介绍起来,“是,先生你好,我叫越晚茹。”
“我们四个是一起来佳格里旅行的,我们在佳格里找了很久的旅馆但都关门挂了停业牌,直到看到您这里的灯是亮着的,我们无处可去,所以请问我们能在这住几天吗?”她说明来意。
老前辈心中怪异,但没有感受到他们的恶意,点头迎几人进来关上门,“你们要在一楼大厅等一会儿了,我们这里有几个客人生了病,要去卫生室一趟。”
越晚茹身后的没露过脸的人探出头,“老先生,我叫成革是名医生,身上也带了医药箱,要不让我帮他们看看吧!”
越晚茹三人不约而同看向成革,他们知道成革还不是医生,但都没选择说出实情,收回了视线。
老前辈见这年轻人外表单看斯斯文文,但眼睛和气质却透着傻气,他有些犹豫。
佳格里那么大却只有一个卫生室,里面唯一的医生是个老太婆。
这天冷的不行,还这么晚了,就算是两条人命也未必愿意开门,况且就算是看了也不一定能好,毕竟男人这里的一切都太落后了。
没犹豫多久,他点头让这个年轻人看看,毕竟死马当活马医。
生病还是不能拖,张旺新和李正没有犹豫点头。他们把两人放在大厅待客的长椅上,等着这个自称医生的男人来看诊。
成革走到一人面前。其实他说谎了,他只是个刚从医科大毕业的大学生,他毕业后还没来得及入职父母让他放松些叫他出国旅游。
这还是他毕业后第一次给别人看病,他对自己有足够的自信,但别人未必会这么想,他选择说谎。
不是他想装,但这破地方哪有什么卫生室啊,就算真有现在去也来不及了,为了不耽误最佳抢救时间,他选择亲自上阵,可被这么多人围观难免紧张。
成革脱下厚重的外套,里面穿着与他外貌不符的喜庆红色毛衣。
他拉了拉自己的口罩,从背包里拿出医药箱,带上硅胶手套后,拿出听诊器戴好蹲下身,扒开一人的外套,听头贴着对方的胸口到腹部上下移动,后掐着一人的下巴让人张开嘴,拿出棉签抵着他的舌头往里看……
一顿操作猛如虎,看着还真那么回儿事,他医生身份的可信度在直线上升。
很快成革脱下硅胶手套,眉头紧锁,在医药箱里翻找,“他们是得了能致死的流感,这种流感的疫苗我身上没有,但我带了可以抑制这类流感的抵抗药,只要他们吃了药后能挺过去就没事了,但不找到这流感的源头,他们还会中招。”
他拿出两盒药递给离他近些的李正,“一日三餐各一包,我看你的脸色应该也感染了,虽然只是初期症状不明显,但也要喝,虽然只有两盒但也够用。”
李正看着手里的药盒,他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包装的药。
他不动声色打量着这一行人,心里落下一颗石子,但瞬间的恍惚,导致这石子沉入水底,没来得及留下涟漪。
他皱眉闭上眼,睁眼看向老前辈,“叔有热水吗?”
张旺新见另外两人去了厨房,自己便留了下来招待几人,“非常感谢成医生出手相助,我叫张旺新,和这里的老板是朋友,你们的住宿费交给我了,我带你们上楼看房间。”
“不用了。”
“是成革帮的你们,这份功劳与我们无关。”
“不行不行,只是举手之劳!”
几个人同时出声,话与话纠缠在一起实在让人无法听清。
而在屋外冻成死狗的闻悊实在是忍不了了,和他在同一暗巷里的那两个女人看着天上飘下的雪花,都各回各家了,而他只能像个流浪汉,在寒冷中瑟瑟发抖,心里诅咒疑似诓骗他的系统。
[不是说才十月份吗?为什么会飘雪花。]
0**94看闻悊的身体数值直线下降,只好出声提醒,【你为什么不进民宿?在一楼的大厅过夜他们不会赶你。】
[真的不会赶我这种流浪汉吗?他们要是把我赶出去了,我还没来得及冻死就要羞愤欲死了。]
闻悊在心中回应着,每个字都诉说着他此时的不平静。
他走出暗巷,径直向旅馆的方向走去,眼睛却追随着踩着梯子的点灯人。
0**94嘴里不饶人,【你这么要脸为什么会杀人入狱?好了,别说旁的了,快进去吧,你要被冻成冰棍了。】
闻悊收回视线眨眼吸鼻子,他的腿脚冻的僵硬,只能一步一顿往前走。
手碰上木门松了口气,下意识想要无力的身体放松下来,把体重都依靠在门上,半掩的木门受不住他的重量吱呀一声打开,重心不稳直直向前栽去,他的脸和地面有了亲密接触。
够了,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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