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脉那阵剧烈的、饱含痛苦的悸动缓缓平息,如同一声沉重叹息的余韵,最终消散在圣所凝重的空气里。生命之树的光芒恢复了稳定,泉水也重归平静,但那短暂的惊心动魄,已在每一位留守者心中刻下了深深的烙印。
裂缝后的撞击声和嘶鸣也停止了,仿佛里面的怪物耗尽了刚刚被莫名增强的力量,或者意识到封印暂时无法突破,重新蛰伏起来,等待着下一个机会。
死寂,比之前的喧嚣更令人窒息。
磐石缓缓将前蹄从生命之泉中抽出,泉水的光辉在他皮毛上残留片刻,便渐渐隐去。刚才强行引导能量加固封印,对他尚未完全复原的身体是不小的负担,肩部的旧伤隐隐作痛,但他毫不在意。他的独眼,和其他队员一样,死死盯着西方——族群的方向。
“族群……他们……”长牙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打破了沉默。刚才那地脉的哀鸣和生命之树力量的瞬间抽离,仿佛直接发生在他们的心上。
“出事了。”巨木的声音沉闷如雷,陈述着一个谁也不愿承认的事实,“很大的事。”
慧眼长者瘫坐在地上,苍老的身体因后怕和担忧而微微发抖。她比任何猪都更清晰地感受到了刚才地脉承受的痛苦和守护力量被极大分散的瞬间。“那样的冲击……绝非小规模的冲突……恐怕……”她不敢再说下去,浑浊的眼中充满了悲凉。
一种无力感深深攫住了他们。他们在这里,守护着未来的希望,却对正在遭受苦难的家园无能为力。闪电和黑脊是否安全抵达?他们是否来得及预警?族群现在怎么样了?无数个问题煎熬着他们的内心。
“我们必须做点什么!”长牙焦躁地刨着地面,“不能就在这里干等着!”
“我们能做什么?”巨木相对冷静,但紧锁的眉头显示他同样焦虑,“回去?路途遥远,等我们赶到,一切可能都结束了。而且圣所怎么办?封印还需要我们维持!”
这是一个残酷的两难抉择。回去救援,可能徒劳无功,更可能让圣所失守,断绝最后希望。坚守此地,则意味着可能眼睁睁看着族群覆灭,变成孤独的守望者。
所有目光最终都投向了磐石。他是领袖,决定必须由他做出。
磐石沉默着,巨大的头颅低垂,独眼望着地面,仿佛要看穿层层岩石,看到远方族群的景象。他的胸腔剧烈起伏,显示着内心的激烈斗争。
一边是收留了他们、正在浴血奋战的族群,是云朵、小花、断尾、刺鬃……那些虽然有过摩擦但最终并肩作战的同胞。另一边是关乎整个雾林存亡的未来希望,是无数生灵最后的救赎可能。
无论选择哪一边,都意味着对另一边的巨大痛苦甚至背叛。
时间在沉重的呼吸声中一秒秒流逝。
终于,磐石缓缓抬起头,独眼中不再是挣扎,而是一种沉淀下来的、近乎残酷的冷静。
“我们,守住这里。”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长牙似乎想说什么,但被磐石的目光制止了。
“回去,我们可能救不了任何猪,反而会失去一切。”磐石的目光扫过每一位队员,“族群……有断尾,有墨栗大长老,有所有能战斗的成员。他们……会战斗到最后一刻。而我们在这里,守住圣所,找到净化的方法,才是对它们牺牲……最大的告慰,也是对未来……最大的责任。”
他的话像冰冷的石头,砸在每一个的心上,痛苦,却真实。
他们选择了未来,选择了更沉重的责任,也背负上了可能永恒的内疚。
“但是,”磐石的话锋一转,独眼中燃起一丝冰冷的火焰,“我们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慧眼长者,”
他看向年迈的智者:“请尽你所能,尝试与生命之树沟通,或者通过地脉,感知西边的情况……哪怕只是一点点信息……我们需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慧眼长者重重地点了点头,这是他们目前唯一能做的、与族群相关的努力。
“巨木,长牙,”磐石继续下令,“彻底检查圣所每一寸土地!寻找任何可能存在的、我们之前忽略的裂缝或薄弱点!地脉的剧烈波动可能不止激活了那一处封印下的怪物!我们必须确保圣所内部绝对安全!”
“是!”两名公猪立刻领命,强压下心中的焦躁,投入到紧张的排查工作中。
磐石自己则再次走到生命之泉边。他没有再汲取能量,而是凝视着那璀璨的光辉。
“我们需要更快……更快地变强,更快地找到方法。”他像是在对泉水说,又像是在对自己发誓。
绝望和担忧化为了更强大的动力。圣所内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专注,甚至带上了一丝悲壮的意味。他们不再仅仅是守护者,更是背负着族群存亡期望的最后火种。
慧眼长者不顾精神透支的风险,再次将意识沉入与生命之树和地脉的沟通中,竭力捕捉着西方可能传来的任何细微信息碎片。
巨木和长牙如同最细致的工匠,检查着每一块岩石,每一条根系。
磐石则开始更加疯狂地训练,压榨着自己每一分潜力,思考着如何将圣所的力量更高效地转化为战斗力。
他们都在与时间赛跑,与未知的命运赛跑。
遥远的西方,每一声无声的惊雷,都仿佛敲击在他们的心脏上。
守望者的抉择,沉重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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