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不解其意的对话。
“我的傻女儿,你在说什么呀?娘亲怎么能忍心眼睁睁看着你寻死呐?”
“可是娘,没有办法!”女子扑通一声跪在母亲跟前。
“女儿被选为做这个新娘,就已经注定了我必死的结局。”
“这么多年了,这个镇上所有被选走的新娘哪个还活着?他们的爹娘、兄弟姊妹不都是在三更夜里收到一具逼真的木偶和一笔不菲的钱财吗?”
“木偶身上都是那个新娘的随身之物。”
“逃不掉的。”女子伤心欲绝,呆呆地坐在了地上,“只是没想到,我会被选中……”
这时沉默已久的中年男人开了口,“哎。莫娘,我倒觉得卿卿的主意不错,横竖都是一死,与其如此悲惨的死法,不如此时此刻一刀了结了痛快。”
遭到名唤莫娘的老妇压在喉咙眼歇斯底里的吼叫,“你在说些什么!卿卿可是你的亲生女儿!”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以为我忍心吗?这是万不得已啊,那个喜婆时时刻刻监视着我们,如果有一点办法,我难道不会想着把我们的女儿送走吗?可你不是不知道万一失败的下场!”
男人也控制不住情绪,近乎失控地低声道。
老妇不再言语,只有一昧的流泪。
叶茴皱着眉,眨巴了两下干巴巴的眼睛,直起身抻抻弯曲的身体,放空盯向旁边一处。
像是不习惯屋内的激烈情感,故而稍显局促地偏开,面容没什么表情。
庭院中高大树木枝叶繁密,郁郁葱葱的绿叶之间生长着粒粒青涩却饱满的果实。
“他们,究竟遭遇何种?要至于此。”洛十洲收起探听的心思,深深迷茫地感叹道,不忍心的动容。
凉风摧残着树木,可即便如此,枝叶依旧难掩生机,鲜活明媚地存活着,就算偶有生长不济的落叶凋零,也会有稚嫩的绿芽进行新生命的接替。
叶茴迷惘地悄悄瞥了瞥惆怅的洛十洲。
“爹,娘,女儿来世定会当牛作马,必报答父母之恩!”
屋内的女子忽然高声一句,举起藏在袖中的匕首,决绝果断地就要往心口扎。
即刻做出反应!
叶茴捡起飘落在窗框旁的落叶,叶片锋利似刀迅速划穿窗纸,飞快有力地正好打在女子手里的刀刃上。
匕首吃力掉落在地,动静引来喜婆的注意。
洛十洲与叶茴无言知会一声,抢先赶往院前,拦住气势汹汹的喜婆。
喜婆嗤之以鼻,“哪来的毛头小子!看招。”
而叶茴走入屋中,看到素面朝天的新娘呆滞地盯着地面上的刀。
“别怕。”安抚她的心绪。
庭院中,洛十洲正陷入一场苦战。
喜婆的招式十分诡谲,阴冷之中透着狠毒,无端令人联想到传言里鬼蜮的无间地狱,无数白骨森森的画面,实在难缠。
洛十洲大病初愈,加之初出茅庐缺少闯荡江湖的经验,几招下来就已重重喘息。
然而喜婆仍无休止地发难。
十几道阴冷的掌气同时而来,洛十洲急忙运起内力抵抗,不断变换位置以期躲开攻击,可还是有一掌在疏忽之下打到了他的身上。
顿时感觉绵柔又阴毒的一股力量在体内横冲直撞,越发维持不住内力。
喜婆冷笑了声,趁胜追击,洛十洲觉得自己被不断的掌势死死压制着,完全喘不过气。
无奈之下只得老老实实地用出近乎全身的内力,原本不佳的脸色在瞬间变得红润又有光泽,犹如回光返照,是极耗损心力之举。
但的确几乎同时身上的重压感缓和了不少,他强撑着直起身,奋力怒吼一声,终于将掌势弹了出去。
树叶沙沙落下,喜婆被震倒在地,涌出一口落败的鲜血,不甘道:“别得意,你也受了我的一掌。”
话音刚落,勉强支撑站立的洛十洲也喷出一口血,看着地上的手下败将一动不动,放心地缓缓擦去嘴角溢出的血。
叶茴已安抚好年轻女子和她的父母,留意到装死不甘心的喜婆还想伏击洛十洲,拿起梳妆台上女子的发钗,飞出窗缝,随手便结果了喜婆性命。
洛十洲回过头瞧着地上一命呜呼的喜婆,技不如人的落寞丝线缠绕着他,似乎要作茧自缚。
如果是叶姑娘来打这一架,是不是压根不会像自己这般狼狈,他想道。
“现在威胁你们的人不在了,可以说说为什么执意寻死吗?”云淡风轻的叶茴收回手,面朝女子说。
女子和父母愣了会,随后反应过来,膝盖一软就要给叶茴跪下道谢,被叶茴眼疾手快扶起来,忙摆手,“受不住受不住。”
“恩人,小女子并非执意寻死,实属无奈。”一瞬之间命运大起大落,好在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与叶茴同坐在庭院台阶上慢慢开口。
老妇人递来一张特殊材质的喜帖,金丝线嵌入红底,大大的一个“喜”字占据了整张纸,可浓浓的黑墨里总感觉透露着一些隐隐令人不适的东西。
“待字闺中的女子,如果收到这种喜帖,不亚于鬼神临门。”
“都会死?可如你们所说,之前人家收到的不就只是一具木偶吗,就算有随身之物,如何就能断定新娘已遇难呢?”叶茴问道。
女子忍不住剧烈地抖了抖,一般人连谈都不会谈这般恐怖诡异的东西,可是在叶茴口中似乎平常得仿佛只是一把木椅、一柄木梳而已,她喃喃道:“可,可她们都杳无音信,而且夫家从不许人探望。”
“那你们知道这些女子的具体死因吗?”叶茴真的是在认真询问,绝非故意吓人。
可寻常人根本不愿意去思考这些,也没有人会知道这些,“好像,据说,心口上会有大概一刀大小的缺失。”
“刀口出现在木偶身上?”追问。
女子克制不住颤抖的身体,手一松,喜帖掉下台阶。
叶茴弯腰捡起,看了眼女子的状态,“对不住啊,忘了你现在不该回忆这些事。好好休息休息吧,噩梦已经不复存在。”
“好,多谢恩人。”
的确十分奇怪,送来的木偶好像是在告知新娘的现状一般。八成已遇难。不然又怎会一个人都不回来省亲。
叶茴仍旧坐在台阶,面前大树下一地落叶,她不知怎的莫名想起了赶往朝城路上途径的那个边陲小城。
在那里,也有一个年轻的女子,也是新娘,同样心口有一把刀刺入。
还有更久之前,自己第一次见到……
心坎莫名被针刺了一下的痛。
所以这便是全镇内不见一个女人踪影的原因,怕自己运气太好,亦是忧心自己太背。
“恢复得怎么样?”忽然开口问洛十洲。
“已无大碍。”捂嘴咳嗽了一声。
她点点头,站起身,神情并没什么大的改变,却已经在心中默默做出了一个决定。
在女子父母的相送中和洛十洲走出府门,指间夹着那张喜帖,“这个,可以给我吗?”
父母忙不迭回复:“自然!”满脸都是:您赶快拿走吧!
“对了,喜婆有说嫁往何处吗?”
“玉扉城,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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