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秋风瑟瑟,吹得枯树落叶沙沙作响,等同规模的院内,黎眠突然梦中惊醒坐起身,回过神来冷风从未关严的窗口吹进,一身的冷汗带着衣物紧贴着肌肤,令人打着冷颤。
黎眠靠在床榻上,手扶着额头,梦里全是那个被驱赶的雨夜,回到苍劫氏没多久,就传来物灵其一陨落的消息,一开始她还心存侥幸,毕竟焱稚那么强,怎么可能是她。
直到——跟随族内出任务时,遇到黎塘他们,那次一起前往的同伴无一生还,全死于物灵刀下,她灵力耗尽瘫倒在地,身上全是剑气留下的伤口,密密麻麻,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在那双金色兽瞳下时,黎塘他们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
无论何时,狼狈的永远是她,而他们却是衣冠整洁姿态平缓的与他人谈判,谈判的语气像是在与友人交流,实际上他们看起来就是这样。
那个金色兽瞳,黑白发交杂的物灵只是歪了歪头,清冷的声线带着无奈,但看向她时又带着蔑视,“你们确定要放过她?”
江淮安笑嘻嘻上前,揽住对方,那人显然不适皱眉,但却没有避开,“哎呦,小白哥,给个面子,放了她吧,毕竟是黎哥妹妹,我保证她回去不会告密的”,说着还朝着自己眨眼,“对吧?”
黎眠呆愣愣的,直到身边黎塘轻咳一声,才点头。
那个物灵离开前,深深看了两人一眼,嘱咐着,“叙完旧快点回来,我们在对面等着”。
黎塘两人点头。
等人走远,江淮安将人扶起,俊秀的眉眼紧皱,嘴里嘟嘟囔囔,“怎么搞的,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
黎塘在一旁询问,“要我们送你回去吗?”
黎眠点头,回过神来又赶忙摇头,江淮安看着想笑,调侃道,“怎么回事,几个月不见,怎么变得呆呆傻傻的”。
黎眠眼神看向后面,没见到相见的身影,低下眉,犹豫着开口,“你们……还好吗?”
黎塘靠在一边,江淮安小嘴叭叭的,“还行啊,怎么了?”
黎眠终于鼓起勇气,问出口,“那……阿稚呢?”
一句话,两人沉默,黎眠抬眸只见两人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说不出的哀伤与思念。
江淮安罕见沉默,黎塘用一种几乎要凝成实质探寻目光看向她,“焱稚死了,你不知道吗?”
黎眠终于在此刻正视那个消息,心头说不出的感觉,像是有人用一把钝刀反复横割,她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她死了,在那个雨夜就死了”。
这声音像魔咒一遍遍回荡在她的梦中,甚至是独自一人时会反复出现在脑海,她都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的苍劫氏,只是再醒来沈未慈守在床前,眼神里尽是担忧,那时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睡了半个月。
可当时的心情依旧清晰,心痛绝望的同时是嫉妒与愤恨,为什么他们能呆在你的身边,即使你死了你的同伴依旧会护着他们,凭什么!明明是我先与你相识,可好处都给了他们,就连将死的时刻都在赶我离开。
黎眠看向窗外,今夜的月亮被乌云遮挡,看不见真容,可她的眼底却泛起一道狠戾的光,既然你死了,那我要的就让他们来偿还吧。
黎眠此刻无比渴望物灵的突袭,她迫切想从中感受熟悉的波动,手边的青烟身上独属于焱稚的气息早就消散,她急切的想要找到另一种东西替代,青烟刚刚孕育出的灵识感受到主人强烈的情绪波动也开始嗡鸣,黎眠眸中闪过惊讶,她的青烟或许是因为焱稚的一瓣才提早诞生的灵识,其本质与焱稚一样,高冷不搭理人,像今晚这样还是第一次。
黎眠却不在意,她看向青烟,心中默念着什么,期待着第二天的到来。
夜晚,风呼啸吹着,城墙上的修士打着哈欠,眼神困顿,根本没注意到远处的海面站着一群人,她们隐藏在夜色的掩盖下,脚下的海面早就凝结出一层冰面,几人稳稳站在上面。
辟邪探头眺望着,手探在脑袋上四处张望,不是感叹,“嚯!这城墙,你看看,能打破吗?”
焱稚被拉着整个身子随着动作摇晃,看向远处,目测有数百米高,整整围绕岛上一圈,焱稚不动声色看向身旁两人,拉着辟邪后退,氓鬼银织一愣,不解道,“阿稚,这是干什么?”
焱稚昂着脑袋,眼神悠悠看向远处,“你不是说帮我吗?去,先锋的位置交给你了”。
氓鬼瞪大眼,手摇晃着伸出摸上焱稚额头,“也没发烧啊?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下一秒,手被大力拍开,辟邪挑眉上前,“说归说,别动手动脚”。
氓鬼暗红的瞳孔放大,整个人僵住,然后迅速后退,语速飞快,脑袋不是张望四周,银织被他拉到身后探头,“你别乱说啊!辟邪,别想害我!我可什么都没干!”
焱稚无语,辟邪唇角止不住的上扬,指着两人嘲笑,“看你,傻的可以,人又没在,装给谁看”。
没等几人细说,氓鬼身前突然一阵劲风,发丝被胡乱吹气糊在脸上,最后一眼是焱稚冷漠的眼神,只感觉一股怪力带着能把人吹飞的狂风,带着他直直砸向琼玉岛。
氓鬼被打飞,只剩他破音的吼叫还留在原地,“焱稚!辟邪!你们又坑我!!”
辟邪原地挑眉,无辜看向剩余的银织,“我可什么都没干”,随后眼眸弯起,“对吧?银织”。
银织愣愣站在原地,闻言疯狂点头,在两者之间犹豫片刻,最后决定躲到辟邪身后。
焱稚看向银织,冷漠的眸底浮现一丝怜悯,随后,又是一阵劲风带着怪力将人高高甩起,银织细腔的尖叫,令两人捂住耳朵。
辟邪捂着耳朵,语气带着怜惜,可眸底尽是戏谑,“可怜哟,怎么想的,我这怎么会有阿稚那安全,毕竟我们打人又不分男女”,带着兴味的语气,抬臂搭在焱稚肩上,“对吧,阿稚”。
焱稚目光追随着看向琼玉岛,眸底暗光闪过,“别贫了,光靠他们可碾不死所有蚂蚁”。
“嗯哼”,辟邪应声,可两人说归说,站在原地的身形却一动不动。
氓鬼想过半空强制停下,可他卸不下这股力,整个身子直冲冲砸在城墙上,直接在城墙上砸出一个几十米圆径的坑洞,氓鬼硬生生将自己从上面扣下来,身上还有不是掉落的砖块与泥灰,左手青筋暴起硬生生捏碎了一块碎石,咬牙切齿,“焱稚!辟邪!这事咱们没完!”
等他从坑洞出来,一跃跳上城墙,无视周围警戒的修士,动作闲散的拍着身上灰尘。
周围警戒的修士看着像是领头的人,在此刻站出来,武器拿在手里,一脸严肃质问,“什么人!敢来这里撒野!”
闻言,氓鬼的动作一顿,暗红的眸子闪着微光,面容有些扭曲,“撒野?是我想来这里撒野的吗?还不是因为那两个没人性的家伙!这是我想的吗!”
领头人皱眉,察觉这人精神不正常,不再废话,直接发令,就地格杀。
一声令下,数十名修士手持利刃,朝着氓鬼攻击,不断发泄情绪的氓鬼在此刻没了声音,等最近的利刃挨到脸前时,他鲜红的嘴唇轻启,像是魔咒清楚传进在场每个人耳中,“鬼伞”。
一瞬间,那些朝他袭去的几人像是被人定住,整个人僵住,随后同时瘫软倒下,他们身上出现同等模样类似于灵魂一样的透明漂浮物冒出,朝着人群中心飞去。
等修士们再抬头,就见中心站着一个暗红色长袍,领口黑金的妖冶男人,手中的骨伞被苍白的指尖转动,血红色单面大喇喇展现在众人眼前,上面锋利的利刃泛着银光,闪进眼中,令在场一些人忍不住闭眼。
终于一声喊叫打破寂静,领头人站在原地大喊,“物灵突袭!是物灵突袭!快敲钟!是鬼伞萤惑!!”
一时间众人极速后退,氓鬼的直径五米内竟没人敢上前,氓鬼抬头,修长的指尖点着伞柄,就在动作的前一秒,他突然惊愕抬头。
一声尖细的喊叫愈来愈近,人群密集的地方赫然被砸出一个深坑,一道纯白的身影扶着脑袋缓缓起身,看见氓鬼时直接跑过去,完全没注意身后被她巨力压在身下口角流血的人,或者说,注意到了,但不在意。
纯白的身影朝着暗红色身影不断哭诉,痛斥一个叫做将八百的人,氓鬼眼底闪过了然,眼神直视前方,柔声开口,“银织,听话,先别闹,现在,可是有更麻烦的事情要解决”。
银织闻言一怔,看向身后挤在一起如临大敌的修士,点头,“好”。
一瞬间,暗红的身影冲进人群,骨伞不断收割周围人的生命,血液溅在上面,恍若本来就是一体似的,银织站在原地,指尖不知何时缠满银色的丝线,顺着望远处看,距离越远银丝越细,直到他们肉眼不可见。
一些企图劈砍暗红色身影的人总会在找到机会动手的前一刻身体不受使唤,手中的利刃也挥舞着朝自己劈砍。
城墙之上已然成了炼狱,无人能离开,暗红色的死神速度极快,像鬼魅一样四处闪过,而更恐怖的是一些本该死去的人却又重新站起来,挥舞着武器朝着幸存的人攻击。
银织站在远离战场的高处,指尖不断摆动,调皮的嬉笑声从她口中传出,银色的瞳孔满是喜悦,淡色的唇瓣上扬,像是伪装成神明的魔鬼,而下方浑身浴血的氓鬼则更像一个暴露本性不屑伪装的魔鬼。
焱稚两人还在原地,辟邪语气散漫带着兴味,“嗯?看起来玩的很开心啊”。
焱稚看向琼玉岛,若是以普通人的视角,则是什么都看不到,而焱稚赤红的双眸中却映出银织氓鬼两人此刻的场景,焱稚神情此刻却有些犹豫,她看向辟邪,“真的要这样吗?”
辟邪一顿,随后低笑出声,侧首撩起眼皮,手中捏着焱稚一缕银发,叹息,“阿稚啊,不要心软,这是他们自得的,不值得你怜悯,想要踩着我们获取力量,就有该想到今日的结果”。
焱稚沉着眸子,敛眉没说话,辟邪见状舌尖抵了抵腮,挑眉,唇角轻勾,语调透着懒,“况且,你不是还要救那个姓江的人类吗?现在反悔,他可就要一辈子躺在那里了,虽说拿了解药他也不一定能醒”,此时,修长的指尖挑起焱稚下巴,整个人看起来漫不经心,但却隐约有些认真,“你也要为我们想想,嗯?”
焱稚闻言别开脸,虽面色不虞,但语气坚定,“我知道”,垂下眸,“我会做好的”。
辟邪唇角弧度扩大,不是带着意味的笑,而是一种纯粹的发自内心的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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