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雨生:“……行吧,这个应该也挺有面子的吧?”
桑笛:“那确实。”60多万的车,搁哪都不丢人。
他办好手续,抱着任雨生往上坐。
蓬松温暖的羽绒下,这具身体格外轻薄小巧。
他觉得很美好。
从十点到下午四点,整整6个小时的车程,跟大巴转公交差不多。
桑笛把手机搁在支架上,准备按导航走,突然伸来一只手,直接夺走了手机。
一只苹果手机扔到了他怀里,任雨生总是那么理所当然:“借我发个信息,你先用我的。”
已经习惯了任雨生的突发奇想,既然反抗不了就只能忍耐。他点亮屏幕在任雨生脸上照一下,开始找地图导航,顺口问:“给谁发啊?”
任雨生善意提醒:“你忘了我们为什么出来吗?”
“嗯?哦王助啊。”桑笛发动了汽车,“那你直接发给他不就得了,干嘛还用我的。”
任雨生露出了蔫坏的笑容,肚子里咕嘟咕嘟冒黑水,故作神秘不说话。
看来不是什么好事。
桑笛竟然也有了一种看好戏的心态,忍不住想跟着笑。这么几天就堕落了,坏坯子的传染性可真强。
越野车开起来很带劲,桑笛爽的飞起,连带窗外熟悉的丘陵枯树都变得耳目一新。
虽然深秋的云层阴沉低俯,但车里暖气十足,没开一会大衣都扔到了后座上。
任雨生捏着手机飞快地打字,指尖打在屏幕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余光注意到他鬼鬼祟祟的偷拍了一下桑笛,又憋着笑快活地打字。
不知道到底在干什么损事儿。
桑笛假装没发现,继续专注地开车。快到高速口才突然想起,昨天睡得早,忘了买东西,路上得找个地方添置一些。
任雨生不娇气,麦当劳也吃,还拎着两盒水果吃的津津有味。只是他这腿上厕所不方便,桑笛喝完了饮料就把瓶子给他,再找个袋子拎着扔下去。
一到下午就犯困,任雨生也挡不住暖烘烘的热气,顶着一坨红晕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只是在车上可能睡不太安稳,光桑笛看见他翻来覆去的都好几回,但他一直闭着眼,桑笛也不好打扰,只能屏气凝神,努力把车开得四平八稳。
随着时间流逝,他逐渐沉陷在开车的专注里。
“嗡。”
手机突兀的震动吓了他一跳。他下意思的去看导航的手机。
任雨生突然鲤鱼打挺抖了一下,睁开眼睛发出一声睡眠被打断的懵逼鼻音,然后举起手机看了看,递给了桑笛。
电话界面上一个硕大的“妈”。
桑笛正开车,分不出手接电话,只能先点了接听,对着任雨生抱歉一笑:“帮我拿一下,谢谢。”
很快传出一阵低柔但乡音浓重的声音,任雨生听不懂,只是百无聊赖地歪着头,听他俩有来有回地讲着外星方言。
两人喋喋不休,任雨生左手酸了就换成右手。
桑笛看了他一眼,很快结束了通话。
他情绪非常激动,兴奋地吹了声口哨才笑眯眯地说:“我妈问我们什么时候到,她把被子都晒好了,还包了饺子,就等着我们呢哈哈。”
任雨生甩着酸麻的手,搭着话:“你们家都有谁啊?”
“我爸妈,我弟,还有一个弟弟应该明天放假。”桑笛兴奋地介绍着。
任雨生惊讶地撇嘴:“你有两个弟弟?”
这眼神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桑笛不满地解释:“我们家可不重男轻女,就是没有女儿缘。”
“嗯嗯行,”任雨生敷衍回应,“你有,祝福你以后一胎生八个。”
“少放屁!”桑笛也跟他一起胡说八道:“那你请你当干妈,帮我养几个哈哈。”
任雨生笑眯眯地叹气,但没有生气的样子:“什么干妈?我虽然是下面的,但也是男的,只能是干爹,你这个直男癌。”
不等桑笛说什么,他先转移了话题:“那我去你家,是不是得准备些礼物啊?”
桑笛直接拒绝:“不用。”
任雨生枕着脸想了一会,还是固执地坚持:“你们这里一般送什么比较合适?烟酒茶?”
想到他这两天挥金如土的浮夸举动,桑笛就不寒而栗:“可别,带箱牛奶就行,中老年高钙的那种。”
“啊,”任雨生语调向下,透着浓浓的失望,“这么寒酸?”
桑笛没空和大少爷科普,直接下定论:“可以了,农村这样挺给面子了。”
他又顺嘴说:“没想到你也懂这些啊?家里有这样的亲戚?”
话毕他才觉得不妥,任雨生挺注重个人**的,他不该问。
但任雨生这次却回答了,还说的很详细:“嗯,我外婆。她每次回老家探亲,都要穿金戴银,给大家带特产,显摆自己过的很好的样子。”
他还轻轻笑了一下,像是在讲无关紧要的童年趣事。
桑笛也放松了警惕,顺着说:“哈哈老一辈都这样,那她现在在哪,养老院吗?”
毕竟外孙腿摔成这样了也没过来看看。
任雨生扯着嘴角一脸平静:“她死了。”
车子猛然加速一下,又很快恢复了平稳。
桑笛急忙转头去看任雨生。
明明那张脸上什么表情,就像外面的黄土坡,寸草不生,一片死寂,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怀念。
任雨生似乎很想说点什么,可能桑笛的出身更能理解他倾诉的背景,他打开车窗继续说道:“我听说外婆去世的时候下雪摔了一跤,送到医院没几天就撑不过去了。”
窗外的风从缝里刮进来,那股寒意也渗到了桑笛身上,隔着毛衣他都觉得胳膊上的寒毛纷纷起立。他皱着眉头轻声问:“没有来见她最后一面吗?”
“嗯。”任雨生又关上了窗,声音非常疲倦:“我爸也出了车祸,所有人都在忙他的葬礼,过去了很久我才知道外婆去世了。”
车子忽然向前猛冲了一大截,两人一起被惯性砸在了靠背上。
桑笛手忙脚乱的去控方向盘。幸好路上车不多,没太多危险。
气氛凝重地化不开,任雨生还像一无所知地嘱咐桑笛:“你慢点开,我可不想出车祸,听说身子都会得四分五裂。”
他目光空洞地注视前方,偏偏话说的很认真。
桑笛没办法再回应,只能沉默着紧抓方向盘摇晃。
任雨生叹了口气,似乎也觉得刚刚的话题太过沉重。他低着头轻笑了下,试着更放松地说:“你见过冰棱吗?听说就像钻石一样又闪又硬,是真的吗?”
桑笛苦涩地点头,嗓子像被捏住一样哑:“见过,还吃过,像冰棍一样。”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窥任雨生微笑的脸。
笑容是发自内心的柔和,但那双眼睛里似乎在下一场雪,冰冷又沉寂。
他张开嘴,却没说出话来。但他又必须说点什么,否则任雨生会把自己活埋在这大雪里。
他强迫自己微笑:“你没见过吗?冬天的时候你再来,我给你摘个大的。”
任雨生低头淡淡地笑:“好哇,希望有机会。”
“当然有机会。”桑笛不假思索地说。
不知为何,眼前突然浮现起火烧手掌,桑笛强压心悸:“一定要来!到时候我带你去打雪仗,你都打不过小羔我跟你讲。”
“小羔是谁?”任雨生漫不经心地问。
机会来了。桑笛赶紧抓紧时间转移话题:“小羔就是我弟弟,才5岁,特别可爱。我相册里有照片你看看,长得跟我小时候一模一样。”
任雨生像被人挠了胳肢窝,虚弱地笑:“那不就是小黑点?”
都这样了还毒舌,桑笛立刻回怼:“我小时候可白了,你快看看就知道了,我的密码是……”
他还没说完,就见任雨生按下了0621。
声音立刻大起来了:“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密码?我没告诉过你吧。”
任雨生声音不大,但充满了鄙视:“你也没防过人啊。这你生日?”
桑笛:“嗯。”
任雨生:“咱俩同一天。”
“嘿,那可真巧!”桑笛故意提着劲说话,努力调动任雨生的情绪,让他别这么死寂。如果手能解放出来,他恨不得挠人痒痒。
任雨生从下往上翻着相册,里面照片不多,大多都是像素低下的随手乱拍。也确实有几张虎头虎脑的小孩照片,隐约能看出是个迷你偏白的桑笛小号。
桑笛还在一边不停追问:“找到了吗?是不是挺白的。”
任雨生没回答,目光被另一张照片吸引了。
那个低温蜡烛。
他不怀好意地看了一眼桑笛,立刻就被桑笛捕捉到了,戒备地追问:“怎么了,这么看我干什么?”
他举起照片口气揶揄:“这是什么?你也感兴趣?”
“啊,不是……”桑笛百口莫辩,慌乱别过头躲避对视,“我就好奇,你别乱翻好吧。”
直接忽视他的话,任雨生慢悠悠地点开浏览器,果然看到了“蜡烛,不烫”“低温蜡烛真的不疼吗”“为什么喜欢低温蜡烛”。
哼哼。
他像是产品经理一样追问用户:“蜡烛试了吗?感觉怎么样?”
桑笛无奈又冤枉:“没有!我试那玩意干啥?我有毛病啊。”
“哦”任雨生拖着长秧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东西,点着手机不可思议:“直男也会了解同性恋吗?你搜了这么多?”
“你!”任雨生这个狗果然在翻他的搜索记录了。
如果不是在开车,桑笛想直接去抢手机了。
这个狗,老实一会就不干人事,就不应该哄他的。
可是一想到那个下雪的眼神,他又于心不忍了。
专家说,童年的缺憾可能会导致性格扭曲,任雨生扭成这样也挺可怜的。
算了,翻就翻吧,身正不怕影子歪。
桑笛毫无畏惧:“我照顾你,不得多了解一些吗?”
任雨生明显不相信,轻声哼笑着调侃他:“需要了解这么详细?”
他又说:“你要好奇,可以去问小星,他可是湾仔码头,专业的,哼哼。”
湾仔码头?
是什么同性恋的黑话吗?
不知道是想到了小星的什么,任雨生笑的愈发开心,桑笛听着很不是滋味。
他烦躁地想了会,不确定地问:“你这是在秀恩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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