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纤云一边心惊胆战地抓住把手,一边嘱咐司机:“您可以开慢点吗?下面就是大海,您这么在环山公路上疾驰,我怕!”
然而并没作用。
“……”
司机冷哼一声:“这也算快?”
蒋衡发声,正色道:“边上就是悬崖,我的老婆要求你开慢点,不过分吧。”
司机听到这严肃的声音,很是不耐烦,奈何这个男的人高马大,只得开慢点。
但司机嘴上仍不想认输:“除了这片海不属于雾楼庄园,这里的山路全属于雾楼,我在这边当司机十多年,这里的路线我了如指掌,你一个男的怕个啥!”
他说得分外自信骄傲。
安纤云在后座无语,开慢点能怎样,说这些有的没的!
环顾海岸线,海浪拍打着岸礁上,激起千层浪花。
这个雾楼山庄的主人真够厉害,资产足够吓人,这里规矩肯定很多,江琪奇大小姐脾气,在这里做事会不会被苛待?
她自己美名其曰儿童陪伴师,但在这样超级富豪的山庄里做事,真的不会寄人篱下吗?
他们夫妻俩这次来是想告诉女儿,如果是为了高昂的薪资来这里当保姆,大可不必。
虽然他们家不像这个庄园主这么有钱,但现在老房子拆迁了,得了20多套房子。
剩下的面积,安纤云不想要太多房子了,就拿了些安置费,现在他们富裕起来,实在不需要江琪奇再继续辛苦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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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这座奢华皓丽的别墅,在夕阳下更见璀璨。
到了庄园门口,出租车不能开进去,保安上前懒洋洋地问:“来做什么?”
“看我的女儿,她在这里做事。”安纤云礼貌说。
保安随意放置下墨镜,懒散地打量他们一眼,说道:“打电话给她就行了。”
蒋衡立即打了个电话,但无人接听,保安走上去,垫着脚看手机里写着的名字:江琪奇。
他当即去看名录,片刻后,朝夫妻俩摆了摆手:“进吧进吧。”
看着夫妻俩离去的背影,保安感慨自己的个子太矮了,还要垫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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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猛地“滴”了一声,夫妻俩齐齐看过来,只见江琪奇的表情从平静再带哑然,但一丝欢喜也没有!
她整个人一震,父母风尘仆仆地过来找她,可这怎么办!
蒋衡白了她一眼,语气抱怨:“给你打电话,说咱们家发财了,你也不肯回家,就过来带你走。”
江琪奇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说:“妈妈?爸爸?你们怎么来了?”
如果爸妈看见原修含,肯定就知道为什么她要坚持留在这里了!
爸妈从市区赶过来,这一路过来,他们肯定已经精疲力尽,但……如果他们看到了原修含的模样。
爸妈可是见过沈玹几次的。
不行!
江琪奇猛吸几口冷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一脸严肃地说:“爸爸妈妈,你们来我房间,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在单独的员工宿舍,她便将事情从头到尾细细讲述了一遍。
眼见着爸妈的神色愈发凝重,江琪奇慌忙地倒了杯水,不知道先给谁,妈妈看起来有些恍惚,爸爸那模样定是吃了一惊。
安纤云接过那杯水,迟迟没有喝。
“江琪奇,他可是你老板的大儿子,还比你小。”蒋衡看了门口,压低声音继续道,“你不能看他长得像沈玹,就想和他在一起吧。”
安纤云发出一声苦笑:“你的出发点就不对。你没有忘掉沈玹,每次看见这个长子,你就想起一个死去的人,你这样会很痛苦的。”
江琪奇怔立半晌,她再度开口劝说:“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开心快乐才是最重要的,你身体又不好,反复的为一个死人伤心,你会承受不住的。”
安纤云看见女儿不说话,叹了口气,便轻声说出重点:“而且你不觉得,你在伤害一个无辜的人吗?”
“我们真是把你惯坏了!”他的声音、语气都很重,江琪奇的睫毛颤了一下,咬住下唇,默然许久。
她抬起头,一双深黑的眼睛凝望着父母,愧疚的神色在江琪奇面上浮现,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我,等合同上的时间到期了我就走,我不想赔付违约的钱。而且我照顾的孩子叫原小灵,如果我突然离开了,他就没有人照看……爸妈,我仔细观察了庄园里的佣人,他们对这个小孩子似乎一点都不在乎。”
房间里植物的叶子俱已掉光了,没有一点儿生机。
这么冷的天气,江琪奇却不开暖气,在外面连自己都照顾不明白。
安纤云眼圈一红,这孩子还不愿意走,紧紧抓着她的手,沉声道:“怎么会呢?不在乎的话,是不会花这么多钱请儿童陪伴师。”
江琪奇盯着她说,每个字都说得很慢:“爸妈,真的,我总觉得这个庄园的女主人并不是……我照顾的孩子的亲生母亲,原小灵穿的衣服都是长子小时候的。”
她连嘴角都颤动着,眼泪一直流,拭去了后,又流下来,反反复复。
安纤云轻轻一叹,被娇生惯养长大的孩子,性子倔强得离谱,明明自己就是心理医生,却不能引导好自己的女儿。
江琪奇从小到大,乱花过多少钱,蒋衡总是依着她。
又怎么会在意这违约的钱,分明就是不死心。
这眼泪可能是因为提到了沈玹才落下来,安纤云有很多瞬间都十分厌恶沈玹这个人。
那孩子的花言巧语,也就只有江琪奇这个恋爱脑才会相信,后来癫痫去世了。
他们夫妻俩也跟着江琪奇一起痛苦过一阵子,可她一直忘不了沈玹。
渐渐的安纤云从惋惜年轻人的骤然离世,再到心疼自己的女儿为什么如此固执!
执拗的人,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任凭给她说再多的道理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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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纤云的眼波如水,温柔又心疼地望着她,颤声道:“我们明天就回去,你就等到合约到期了再离职吧。”
蒋衡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安纤云突然锐利的眼神拦住,他惊道:“这就回去了?”
她目光一沉,定声道:“我刚刚说错了,现在就走。不过,我做母亲的还是想说,你不要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我很希望庄园主的大儿子对你没有任何好感,也希望你以后能死心。”
江琪奇犹豫了很久,最后低低一叹道:“我送你们去高铁站。”
“嗯。”
-
江琪奇叮嘱原小灵,自己一个小时以后就回来,并带他上山看竹子,但前提是,不要到处乱跑,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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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抱起原小灵,让他坐在椅子上,并柔声嘱咐:“继续安静的画画,继续坐着,大概四首歌的时间,就可以去玩了。”
原小灵想着不就四首歌吗?一首歌最多5分钟,四首歌也就20分钟。
他胖乎乎的小手拿起画笔,照着江琪奇给的范画临摹。
她接着放起原小灵平时爱听的儿歌,时间比预想的过得还快,他听完四首歌后,看了江琪奇一眼,见她微微笑了笑。
“阿姨,我的玩具呢?”原小灵从座椅上蹦到地面,指着外面的两个人,“哥哥在外面,去找他要。”
江琪奇看向玻璃窗外,点了点头。
她叹了口气,含糊地嗯了一声:“我就等你哥哥的朋友走了以后,再找他。”
原小灵嘟囔着:“哼,行吧,我们去庄园外面看竹子,阿姨记得叫几个保安跟着我们。”
“嗯。”
江琪奇拿好御寒外套,拉着他走到靠近大门的一处小别墅,叫上三个保安跟着他们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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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园水池的冰面上结了极厚的冰层,几行人沿着常绿的草坪信步,原修含无意瞥见水池里的数条锦鲤。
但它们被冻在里面,佣人没有提前将它们捞起来放到别墅的恒温水箱里。
他从手机里找到管家的电话,随即打过去。
接通后,只见原修含盯着水池里的锦鲤,眼中闪过一丝悲凉:“你过来一趟,水池这边。”
白归倒没听清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待到他讲完电话,才温言道:“修含过去几天,有一个派对——”
这句话突然被谢飞打断:“他从没去过,你总是问不累吗?”
谢飞连忙拉过白归,还叫上慕黎慕澄姐妹俩,低声道:“我们先去那处小亭子里坐会儿。”
雪夜有声,冷风辽阔。
四个人坐在亭子里觉得太冷,转换阵地到别墅,他们一边打牌,一边讨论可怜的男佣。
白归不知从哪里找到红酒,于是几个人开始一口口慢慢喝。
“原修含严肃冷脸的样子,以前倒没怎么见过。”
慕澄声音娇软,拖着长长的尾音,看样子是喝醉了。
她好久没和姐姐来雾楼庄园了,这里的佣人都换过,一点都不如从前的尽心尽力,连着原修含也大变样。
白归哈哈直笑:“装的,在你们女生面前装深沉。”
慕黎摩挲着酒壶,感叹道:“这次过年回来,他变化真的好大。”
谢飞喝了口酒,笑道:“还是小时候的原修含可爱,跟原小灵一样古灵精怪。”
慕澄心中一动,望向雪夜里的原修含。
挺拔如松的背影在雪地里显得如此高大凌然,庄园里奶橙色路灯就像每时每刻都照在他的身上,慕澄可以清晰看到他的脚印。
他正朝着大门的方向迈去,其余的男佣都在苦不堪言地凿冰,全都瑟瑟发抖。
诶……看样子是要把水池的鱼全都挖出来。
见此,慕澄心有不忍,当即询问一位女佣:“修含走了,要不让他们进来休息,外面太冷。”
中年女佣A正在接电话,脸上有畏惧之色,低低捂着话筒说:“保姆带着原小灵还没回来,打电话也没接,修含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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