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陛下唤你去紫宸殿。”小青来奏。
这个时间正是李治理政的时候,怎么会叫我过去呢?我想着还是赶忙赶了过去。殿里并没有朝臣,显得很安静。我看到李治正靠在御榻上无精打采的,就赶紧走上前去。
“你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我说着伸出手在他的额头上试了试。
“老毛病又犯了,头晕得厉害。”他有气无力地说道。
“那就快宣御医啊。”我说着就要叫人,却被他一把拉住了。
“医来医去就那么几招。御医们都说了我这头风无法根治,还整天灌我汤药。我年纪轻轻地都快让他们喂成药罐子了。再这样下去,这头风没要命,那些汤汤水水可真是要了我命了。”他拉着我,那个表情有些无赖。
“说什么呢?你是万岁,可不能信口开河。”我嗔怪道,但看着他那模样也只有妥协,“来,我帮你按按头。”我说着。他便顺势把头倒在了我腿上。
“舒服吗?”我问他。
他眯着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样子,“舒服多了。没想到你的手艺都赶上宋御医了。”
“我这两下子还真是宋南璆教的。”
“要我说这可比那些汤药管用多了。媚娘,我的头被你的酥手这么一按,顿时感觉神清气爽呢。”
他正说着,大全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叠奏章,“陛下,这是李大人送来的。”
李治对他的不识趣很不高兴,睁开眼瞪了他一下,说道:“放下出去吧。”
大全也知道自己破坏了气氛赶忙告退。待他离去,李治才缓缓坐起朝着御案看了一眼,然后又立刻捂住头说道:“一看到这些,我这头就又疼了。”
自打那次为帮他遮掩处理了些日子公务后,李治有时身体不舒服就会让我帮忙念一念奏章或是代笔,有时还会跟我商量一二。这两年他患了头风,我进紫宸殿的次数也就频繁了。起初,我事事都会征求他的意见,后来日渐熟悉,很多问题都能举一反三,那些不重要的事情也就不想再烦扰他了。看他今天的样子,怕是也不想再看那些公文了吧。
“你好好休息,我来帮你看看今天又有些什么事。”我说道。
“如此甚好!”他说着把身体靠在榻上看着我坐在御座上翻看起那些奏章。
那时的我,只是一心想为他分忧,又怕自己做得不好给他惹麻烦,所以事事都倍加小心,对每一件政务都十分认真。可就是这份专注让我在不知不觉间又犯了一个多年前犯过的错误。
比起这些政务,我更应该小心,更应该认真留意的是观察李治的心思。如果那样,我就会知道,无论时光如何催人老去,他心底里的那个孩子气的雉奴依然如旧;如果那样,我就应该发现他这两年的头疼其实是一半病一半装。
自从我当了皇后又生下两个皇子,每天要应对的事务就越来越多。我努力想要做个好皇后,好母亲,所以把大部分精力都分散了出去。李治把我叫到紫宸殿帮他处理政务,并不是他已经病得真就不能批阅奏章,而是他想要用这个方式把我的精力留在他身边。
每当我翻看奏章的时候,他就靠在御榻上看着我,不时解答我的各种问题。后来他告诉我,他特别喜欢看我专注的表情,那时的我好像是另一个人,焕发着一种不同的魅力。他喜欢和我一起谈论朝堂上的事情,喜欢为此一起欢笑,也喜欢为此而争执,那是另一种幸福的感觉。只是,让他始料不及的是,逐渐地他发现我对那一本本奏章的兴趣变得越来越浓厚,已经慢慢地超过了对他的注意。我想我们之间的问题就出在那个时候。
我全神贯注地看着手里的奏章,看到一份好玩的忍不住笑出声来:“看,有个叫张怀恩的御史和中书第一智囊王德俭打赌——雉奴——”就在我回过头的那一刹看到的却是空荡荡的御榻……
贺兰敏之的出现在后宫成为了一道别样风景,那些二八怀春的少女们左右奔走相告说是宫里来了位绝世美公子。虽然碍于宫规她们也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举动,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远远地做个赏花人还是不犯法的。于是在贺兰敏之所到之处皆是尾随、围观的宫婢,就连半老的奶妈、稳婆也耐不住寂寞要一睹这大唐第一颜值。
贺兰敏之被这些庸脂俗粉扰得头疼,于是溜达到了马房这才寻到了开心的事情。于是闲来无事,他便会到马场上跑上几圈,有时也会约着宫里的侍卫、太监们打打球,如此消磨时间。听说是韩国夫人的儿子,王伏胜自然不想错过。于是他便把握这个机会和贺兰敏之混了个脸熟。
这天贺兰敏之到马房还马,王伏胜见四下无人便抓住机会凑上前说道:“奴才见过贺兰公子。”
这些日子,那些阿谀奉承的太监贺兰敏之见多了,于是就没拿正眼看他,交了马就准备离开。王伏胜上前一步把他拦住,“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贺兰敏之瞥了他一眼,没说话绕开继续往前走。王伏胜紧接着说道:“是关于韩国夫人的。”贺兰敏之一听有关母亲,这才停住。王伏胜见状忙又说道:“你难道就不想知道韩国夫人究竟是怎么死的吗?”
贺兰敏之猛然转过身,一把揪住王伏胜的领子像拎小鸡仔一般把他拖到僻静处,厉声道:“你给我说清楚。”
王伏胜见鱼上了钩不禁微微一笑,“要说韩国夫人的死因那就不得不牵出另一个秘密。”
“你快说!要敢胡说八道,我掐死你!”贺兰敏之的眼睛中露出令人恐惧的目光,那正是王伏胜希望看到的,他就希望这个贺兰公子是个有血性的人,不想还有些兽性。
“你可知道雍王李贤是谁的儿子?你不觉得他长得和公子还有几分相像吗?”
贺兰敏之是个聪明人,一听就明白了,“你是说?”
“没错。他是韩国夫人所生。但是大家都以为他是武皇后生的。这是为什么?另外,雍王出生后不久韩国夫人就故去了,却并没有按照妃嫔的待遇而只是追封了夫人,这又是为什么?”
“别绕弯子。有屁快放!”
“当年,韩国夫人和武皇后也就是当时的武昭仪争宠,致使武昭仪早产险些性命不保,这件事宫里无人不知。不到一年,雍王出生,韩国夫人却突然故去。宫里的老人都知道,那一年韩国夫人一直在明月楼养胎。这其中的关系还用奴才明说吗?”
贺兰敏之听着王伏胜的话,心里却一刻也没停息,“你是说是皇后害死我母亲的?”
“公子聪慧,奴才可什么都没说。”
贺兰敏之笑了,“你也别说了。当今皇后是我的姨母,圣上是我姨丈,而我母亲已故去多年。我可不希望听到有人背地里拿他们乱嚼舌头。还有,记住了,我可从来都没见过你,更没听你说过些什么混账话。”说罢,他转身扬长而去。
王伏胜看着他的背影暗骂道:“呸,什么东西!贪生怕死,贪图荣华富贵的纨绔子弟,量你也难成大事!”但他没有想到,其实自己方才的话每一句贺兰敏之都听了进去,只是他太不了解这个少年。
李义府刚送了奏章,想着还有些不妥的地方,于是专程来了趟紫宸殿。让他意外的是这里连圣上的影子都没有,端坐在御座之上的竟然是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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