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就顺路,走回来看看。”
“就你?那件事情过后都没见你回来过。”李姐把大门锁上,拎出个酒杯到上一杯柠檬水,“喝点?”
“姐,我成年了。”夏茨接过杯子,抿上一口。
室内温度被调到合适的温度,架子上的杯子碰撞的发出声响,李姐踩着台阶送走最后一批客人:“成年怎么了,多喝柠檬水养颜。”
“来小小李姐,姐姐抱你。”
她张开双手小心环抱过去,女孩咧着嘴巴笑嘻嘻的盯着看:“夏……茨?”
“嗯~真乖。”夏茨掏出口袋里的糖,“吃糖吗?”
“别吃,她都蛀牙了。”
“妈……妈。”小女孩小跑到女人旁边,带着哭腔说道。
夏茨话出口本来平静的语调有了起伏:“她还没好吗?”
“回去睡觉吧,自己盖好被子哈。”李姐抚摸着小孩子的头,用近乎气音说:“好不了,那么久了能治早治好了。”
“喝点。”
透明的杯子外围绕着一圈白霜,龙舌兰酒的香气溢出,她将杯子里的柠檬水挪到另外一边倒掉:“玛格丽特。”
“姐,我……”
“喝。”李姐撑着头,一直盯着她,“沈伊黎来过我这里。”
“她那时候说我这家店少了点什么,问她也不愿意说。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少了自由的味道。”
夏茨没回她,端着酒杯转而说:“手艺退步了。”
“切,你不好奇她为什么来我这?”
“那……为什么呢?”
李姐说完也不接着回答她,手里捣鼓着些什么,随后转头说:“她来我这里很久了,最近的一次还是一个星期前。”
“小小李姐都七岁了,我当时看就觉得夏茨比你做事情靠谱,没想到多年不见最先找到我的人还是她,和人家学学。”
夏茨装作有点生气的模样,趴在桌子上:“姐,多久不见你就站在她那边了?”
叮一声,微波炉里的牛奶被她拿出,冒着热气:“我和你说第一次她来的时候什么都没点,就坐在门口。大冬天的外面可冷了,我就叫她进来,就是不进,还是小孩子气。”
“我当时可生气了,坐在门口妨碍我生意不成,还低头就知道看她那什么游戏。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儿童,啥忙都帮不上,我这可不养闲人。于是我和她说坐在这里可以,但是忙肯定要帮。”
“所以她就真的在你这里帮忙了?”夏茨酒量不好,一杯下去脸红了一片。
“那当然,整整三个月。说真的刚开始我都不理解一个小女孩一整天都在干些什么,晚上干完活就走,工钱也不要。后来她说有事情不能来了,我还在想终于想开了,去随便找一份工作都比待在我这里好啊。结果你猜怎么着,过把月她又回来了,还带了好多水果,说到底人家也在我这里待那么久了,没舍得往外赶。”
等取下夏茨手里的酒杯,水哗啦啦的流下,她还是说着:“我第二次见到她,是因为小小李姐。这个小丫头在外面坡上跑的时候摔跤了,整个小腿后面一部分都是红的,要不是伊黎带她回来的,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
“再过几天我带小小李姐出去散步的时候,才发现她背着我在楼梯上贴了个警示,太幼稚了,还专门画了几个卡通图案。后来整条巷子里的人都认识她了,不管这边店换了多少个,她还是在这里。但是……”
说到这里李姐放杯子的力气都不自觉的大了许多,像是面对自己不争气的孩子一样:“你别怪姐,我其实挺希望她离开的,劝了她很多次。但她就是一头牛死倔,不愿意走,我实在没办法了就和她说店要转让了。”
“这也是我第一次看见她说那么多话,一字一句都让我再等等她,等她有钱把店买下来。”
她神态慵懒手依旧撑在桌子上:“然后呢?店没有卖,她……”
“我当然没有卖给她,我就问她为什么老是在我家店门口转悠,那时我才真正意义上的重新审视你们两个人的关系……不对,是真正的承认。”她用干净的厨房纸小心吸干杯子里所有的水分:“她说找不到了。”
“干我们这一行的多多少少对于这方面的东西都不感兴趣,也都知道长久不了。任何都是,不然我家小小李姐怎么就剩下她一个了呢。很久、很久,沈伊黎来到这里的时间绝对比我还久。开店以来,这里晚上比以前好多了,起码有人味,哈哈——我后面想想应该和她脱不了关系。”
“你酒量还是那么差。”李姐突然把杯子放在一边,坐在了夏茨的对面:“我也没想到,她就这么等啊等,真把你等来了。”
“夏茨,姐不能够做些什么,也不知道你们之前究竟有什么误会闹成现在这样。但姐真觉得你们还有机会,你要是还喜欢人家,就别放手了。”
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逾越,叹了口气:“喝牛奶吗?”
夏茨收回了伸出的手,还是笑:“姐,多大了。喝不下。”
“今天晚上睡你房间,可以吗?”
李姐拉开微波炉把温热的牛奶倒在了杯子里,纯白的液体从透明的杯口流下。
“睡吧睡,真拿你没办法。你们俩的事,姐不管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说就过了。对了,你家的事情?”
“处理的差不多,马上就结束了。”夏茨眼眸闪动,“会结束的。”
“那就好,都过去了。”泪水充上眼眶,李姐握住牛奶的手在颤抖,仿佛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你们都会好起来的。”
许久,两人都没有说话。
李姐身上藏着很多的事情,从她来到那家店,从她带着小小李姐选择留在这里,但无法否认的是从一开始到现在夏茨都无法拒绝她的好意。
之前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心软,而后她觉得是自己太过严厉,以至于看不清前方。
所以她暂停了手里所有的事情,逼自己认清。
无论是当年的时琛,还是现在的沈伊黎,她都无法再次分辨自己的爱意。
这究竟会不会给对方带来痛苦。
想到这里酒精的麻痹下,也可能是调的那杯酒过于的烈,又或许是来到这里买的那瓶啤酒的缘故,夏茨神情恍惚。
愣神间,李姐咔嚓一声从酒柜里开出一瓶啤酒独自灌了起来,夏茨难得的没有伸出手去要,也真是酒上了脸,没有一点感觉。
“啧,少喝点。”
李姐拍开她过来争抢酒瓶的手,振振有词道:“你还说我,你自己喝的多少。我当年称霸小巷的时候,还没你什么事呢!”
“总比你喝的少,别拉我。”夏茨也撇开她张牙舞爪的腿,“起码我知道自己的酒量。”
“夏茨~姐告诉你,沈伊黎当年小小一个蹲在我门口的时候,我是真觉得她要完了,多么可怜一个小孩……”
“姐别喝了。”夏茨推开椅子,扯走她手上的酒瓶。
“嗯,不喝了,不喝了。”她摆摆手,“酒量不减当年,还是和你一样菜。”
“别,我当年可是比你厉害多了,三杯都不倒。”
“是啊,偷偷去洗手间吃醒酒糖。”李姐说着转过身子,躺在身后的沙发上,“话说这真的有用吗?我就没有见过哪个来那里的小孩,喝到头了自己打电话叫人来接的。”
“而且我听说这糖不是在喝酒前吃的吗?”
“是吗?不知道,反正我回去还是照样吐,差点没被她骂死。”夏茨放下酒瓶,语调上扬,酒也醒的差不多了。
“还好你没有吐我那里,不然我迟早找机会把你赶出去了,又臭又脏难打理得很。”
一颗颗彩色珠子串起的窗帘在空调风的吹动下,相互碰撞、摩擦,最贴近墙的那一边磕出一道道黑色圆圈。
李姐揉了揉两边的头,酸疼的要命,假意站起身活动手脚,实则把一边放了很久的牛奶移到了她的身边。
“多少喝点吧,其实那三个月她还是找我要过东西的……”
最后几个字藏在了椅子拖拽的声音里,夏茨下意识的问:“什么?”
“我说她三个月还是管我要过东西的,一个承诺。她说如果这家店真的能够等来你的话,请帮她给你热一杯牛奶吧。”
“只要是热的就行了。我那时就问她要是你没有来呢,毕竟这些年谁说的准呢,但是你还是来了。我赌输了。”
李姐终于恍然一般牛奶也在杯子里转出圈圈的波纹,“我和她说的原话应该是为什么呢?有什么意义?你不可能回来的。”
就像这一家店一样,本就是一个突兀的存在。
“她说你会来的。”
装牛奶的杯子就在那里放着,李姐说完就上了楼,留下的一盏灯堪堪照亮楼梯的全貌。
夏茨低头靠在沙发的一角,脚边的瓶子被不小心踢掉。她还是靠在上面,口袋里的零碎物品被掏出,眼底的红再也遮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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