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琛!时琛!”
“我要回家了,你想要的东西我放在网吧后门。还有以后别来找我了,我妈不喜欢你来这里。”
时琛向后退了几步,避开了男人因常年劳作而布满伤痕的手。
“你听话我会让你妈妈过上好日子的,看叔叔给你带了生日蛋糕。”男人不断朝前逼近,本就嘈杂的校门口翻腾的热水锅,砰一声洒在地面。
“哎呀!谁家的小孩,多大了走路不看路。”
“你刚刚看见了吗?那个身影好像是时琛的。”
夏茨套上另外一边的袖子,强装不在意的说:“不是吧,就算是又怎么了,估摸是她爸回来了。”
“你不去看看?刚好把拿的练习册还了,你不会是打算不还了吧?有借不还,你真厉害!况且今天可是她生日,说不定人家心情好就不扣你分了,不然你这个样子怎么交代。”
“不去,我和人家熟吗?练习册明天给她不就行了,她那表情我搞得好像我上赶着贴人家冷屁股一样,再说了今天晚上晚会你忘记了?晚会我要是不去就不是交代的问题咯~你不会今天又要跑吧,说好的好兄弟一生一世一起走。”
几分钟后,一辆黑色车缓缓停在两人面前,夏茨发觉对方的兴趣不高问:“还不走吗?”
“我晚上打比赛就不去了。”
“得,大忙人。你爽了,留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
-
“吃啊,为什么不吃。”
男人步步紧逼,终于时琛没忍住用力推开他。
这一点似乎彻底惹恼了对方,蛋糕掉落在地面,沙子夹杂着奶油,遍地狼藉。
巷子外,小孩逐渐聚集在一团玩闹,昏暗的灯光落下照亮圈内的一角,他们看到了巷子内的场景,进而路灯的最后一点光源消失。
“时琛,为什么不吃蛋糕?你也不听话了吗?”
“啊,我没有。妈妈。”
“算了,你先去吃饭吧,我做了你最爱吃的。今天作业完成的怎么样呀,需不需要我帮你看看。”女人披着到腰的头发,围裙上沾着点点红油,笑着将时琛的书包取下。
“时琛,书包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变的那么脏,不是让你注意点吗?”
邻居急促敲打着门,热水从门缝流出,滴滴答答响个不停。
砰砰两声木门被撞开,遍地的奶油没有一处干净的落脚地。
“乖,时琛就吃一点。地下的怎么了,叔叔帮你擦干净。就沾了一点沙而已,来吃啊。”男人跪在地面,双手虔诚的捧着满手的奶油凑在时琛面前。
“不……不要,我说了不吃。”时琛奋力想要逃离这个角落,却被男人死死堵住了出路。
“就吃一点,吃一点!”
“不要!”
“为什么不吃蛋糕,是因为他回来了是吗?我就知道,不想吃就吐出来。”母亲脱掉了身上的围裙,抓住她的黑色的长发,木门被三四个铁链锁上。
阳光从窗户外照进桌子中心的蛋糕上,亮光反射到女人的脸上。她挣扎着想要爬出去,却被母亲抓着头发拽回,唯一的通气孔也被她堵死。
时琛挣扎着在她手上留下一道道血红的印记,血珠从手上流到地面,松开的那一刻大量混杂奶油甜腻香味的空气被吸入。
她像是被救赎,女人却再一次抓住,按住她的下巴并用手指不断朝嗓子眼戳去。
水烧开了——
时琛扶着地板吐了出来,男人还是病态一般将她摁在地面,裹满了沙子的蛋糕在她脸上蹭的生疼。
“为什么不吃蛋糕呢?明明是你最喜欢的橘子呀!”
“吃……吃,我最喜欢吃了。”时琛一把一把抓起地面上的蛋糕,看都没看直接往嘴巴里塞去。
不一会嘴巴就被奶油填满,她还是往嘴巴里塞着,好似没有反应过来。
她吃下了一整个蛋糕。
“时琛!时琛!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吃了呢,好吃多吃点呀!”女人坐正小心翼翼的梳着自己的长发。
等她整理好身上穿着的裙子时,表情变得柔和,她一手握住餐刀小心切下一块沾满橘子果酱的蛋糕递到时琛的面前。
“为什么不吃我的蛋糕?”她几经嘶哑的嗓音尖叫道,“吃啊!快吃!”
时琛被吓到,双手接过蛋糕,手心沾满了橘子味的果酱,一口接着一口。直到嘴巴再也吃不下,女人再次切下一块,电话铃声响起。
“啊!是我的,是我订的蛋糕。”女人放下手里的餐刀,打开木门。
外卖员递过来的蛋糕被她依次放在桌面,因为购买了多个同种味道的蛋糕,外卖员小声询问:“你好,请问……”
话还没有说完,女人把缝隙中仅透出的一点光线盖住。
外卖员表情有些疑惑,职业修养没能让他问出口。
房门再次关上,女人快步将捆绑的飘带解开:“时琛,吃蛋糕了。”
“不……不不,你已经吃的够多了,蛋糕有什么好吃的。你知道吗,时琛最喜欢吃这个了。”
“妈?”时琛扯过缠在母亲手里的飘带,握住了她的手。
“我家时琛最喜欢吃橘子味蛋糕,你怎么不吃了?”
“我吃……我吃。”时琛暴力一般把盒子打开,手指陷入蛋糕中,奶油包裹住每一根手指。
“别吃了,我说过了,别吃了。”女人的手突然顿住,将桌子上所有的蛋糕疯了一般拆开,扔下桌子。
地板、墙面、身上,到处都是。
时琛跪在地面,无论身旁女人声嘶力竭的叫喊,她捡起地下的蛋糕,胡乱塞进嘴中。
可是她实在是太撑了,吃进去的蛋糕被她吐出,又重新塞回嘴巴。
两人都近乎癫狂,热水流出,从她们的脚边流过。
“时琛!”男人一把将她拉起,语气带着三分柔情,“蛋糕好吃吗?我叫那天的大哥哥做的。”
“你不是很喜欢和那个大哥哥玩的吗?看这是他脖子上的项链,叔叔帮你抢过来了。”
银白色的蝴蝶项链挂上了淡淡的血迹,男人似乎注意到了这一点,从口袋抽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巾,小心擦干净。
时琛没有接过,抬头看见被擦的陈亮的项链,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缝。
男人还是笑着,用手擦干净孩子脸上的奶油,全然不似最初的模样。
“啊!疯了吧,这一家人精神都有问题。”
“你知道吗?我眼睁睁看着时家带了好几个人,直接弄死了。”
“那不疯才怪呢,离远点吧。”
“哎!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楼道里老是一股橘子味,谁家买橘子了吗?”
“什么橘子呀!这里啊!”
“神经病吧,真的是。疯女人和疯小孩,赶紧把他们拿走啊!晦不晦气啊!”
... ...
腐烂的橘子堆积在垃圾桶旁,虫子爬满果肉,汁水从袋子口流出、溢出。
恶臭充满整个破旧的房屋,直到被人清理,喷上花香的清新剂,仿佛一切没有来过,偶然街坊邻居路过时,或许因为这臭味的橘子产生几句纠纷。
“时琛,够了别吃了。”女人将盒子折叠的整整齐齐,桌子上除了几块污渍倒也显得没有那么的狼藉。
她低头囔囔:“要是你没有来过就好了。”
时琛双眼通红,眼泪却固执的没有流下。
窗边风吹过,带起层层涟漪,女人站了起来,刀顺势落下。
顿时,血流不止。
鲜血滴落在地面的奶油上,只是一个小的口子,不知道为什么止也止不住。
女人放下了按在伤口的纸巾,下一秒刀落在了时琛的身上。
她眼神尖锐,手下动作不带迟疑。
好可惜,校服也脏了。
时琛说不出一句话,眼底被黑暗包围。
原本不是黯淡无光的,还是有光亮的。于是她挣扎着朝木门爬去,血液在身后拖着长长的一道。
女人冲了过来,从身后抱住了时琛。
两人跪倒在地,橘子味的果酱被她沾上,轻易的抹在女孩的脸上。
“时琛,时琛。吃蛋糕啊。”她轻轻拍着时琛的肩膀一下又一下,“放心他不会找到你了,他永远不会找到你了,他们都不会再碰你一下了。”
“以后你叫沈伊黎吧,多好听。”
“沈伊黎。”
“沈伊黎!快看,我今天给你买了什么!你不是不喜欢吃蛋糕吗,那今天生日我们就不吃蛋糕了。”
“沈伊黎,你怎么不回应我呢?”
“沈伊黎你要知道这里的一切都不是我想要,也不是我需要的,你叫沈伊黎,你也只是沈伊黎。”
“把时琛这个名字从你脑子里剔除出去,知道了吗?”
... ...
“快快快!救护车,人快要不行了。这都是些什么事情啊!一天天的,这家人真是疯子一家。”
“伤者快要不行了,赶快!”
“你好,我是时琛的叔叔。我来看望她,时琛最近怎么样?”
“滚!滚!都给我滚!她没有叔叔!你是谁,你到底是谁!她叫沈伊黎!”
橘子味的盛夏,血腥味的奶油,腐朽味的项链。
好在夏天过的很快。
或许是遇见的时间太晚了,以至于当时琛想要回头看的时候,发现身后全部都是沈伊黎的影子。
不过,这也挺好的。
于此往后,沈伊黎再次睁眼,遇到了夏茨。
至此再也无法挽回。
我叫沈伊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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