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世珍阁的贵客们尚未光临,屋内却是剑拔弩张。
“当真可医?”钱多来听过不少说他药石难医的话,只有骗子才会说他可医,这样的骗子,他可是杀了不少。
“可医,但钱掌柜中毒年岁已久,恐怕即便能解毒,也难长寿,若只是想维持清醒却不难办。”宋月知也未放言能完全医好,毕竟毒药伤及脏腑,余毒难清。
叶少侠身上的毒不过两年已然难解,这位中的毒少说也有十余年,虽看得出他凭着内力深厚逼出过不少,但杯水车薪。
摸着暗器,钱多来沉默片刻,才收回手,咬着牙道:“你想要什么,提个条件。”
他可不信医者仁心这样的话,在自己没有记忆,记不清发生过什么事的情况下,她主动提出能解自己身上的毒,恐怕有所图谋。
“条件谈不上,只是听闻阁中有难得一见的红珊瑚,在下不曾见过,不知今日可有缘一观。”宋月知看着男人的眼睛,又说道:“只是看看,钱掌柜不必担心我们有什么旁的企图。”
到底还是不信任,钱多来知道来世珍阁的多数人,都是奔着红珊瑚,但这株红珊瑚可是他废了大心思弄到手的,世间罕见,连皇宫内院也未见有这般品相好的珍品,合该好好珍惜才是,那些眼光短浅之人竟还和他讨价还价,实在糟蹋好东西。
“果真?”为了自己的身体,钱多来勉强答应宋月知的要求,转眼又道:“只是珊瑚并不在阁中,若想看,我可以带你去,不过要先解毒。”
“自然可以,在下相信钱掌柜是守诺之人。”宋月知取出一瓶为叶少侠制作的新配方解毒丸,交给面前仍然面色警惕的男人,不知此人是遭过什么骗,竟如此小心。
“此药每日晨起睡前各服三粒,初服用时许会有些许不适,若实在难受可以减少一粒,明日钱掌柜到昭明医馆来寻我,再把次脉,调整一番药方。”
接过药瓶,钱多来瞥了宋月知一眼,随即说道:“我暂且信你,随我来吧。”
说完转身往世珍阁里头走,信步闲田,却转眼消失在二人眼前。宋月知和叶松乔对视一眼,快步跟上他的方向,期间叶少侠一直在注意着身边姑娘的身影,毕竟她不是习武之人,比起会脚下功夫的,脚程慢些。
世珍阁从外面看不算是奢华铺张的地方,但内有乾坤,处处雅致,却又处处金银堆砌,既是大雅,又是大俗,实在叫人惊叹。
但此时在阁中疾步奔走的二人,却无心欣赏这些被无数人追捧的物件,他们追逐着前方的人,不知他要将他们带往何处。
“宋姑娘,为何执意要看那红珊瑚。”叶松乔有些不明白,分明宋姑娘说过,想为祝姑娘买副头面,京城贵女时下最风靡的便是珍珠头面和宝石头面,虽挑不出错来,却也显得敷衍。也有三两珊瑚镶嵌的发钗耳饰,可珊瑚的成色却叫她不满意。
故而她想到这世珍阁看看,会否有些新鲜好看的样式,才配得上祝妹妹的风姿。
“我方才瞧过阁中展列的头面首饰,我曾在京城见过不少相似的样式,想来外头摆的都是这珍宝阁的面子货,真正的好东西恐怕不敢拿出来叫人嫉恨。”宋月知有些气喘,看了眼有消失在走廊尽头的人影,这些会轻功的当真讨厌。
抵达世珍阁前,宋月知便注意到,码头附近最多的店铺,抛开吃食,便是首饰类的铺子。不少船员都会带上三两家眷,照应船上的杂活,靠岸时购买补给。
此处码头地界大,女眷不愿跑远买东西,便会就近处的店里买些补给和喜欢的东西,附近的商业自然便发展起来,虽说少有商户家眷会那样大手笔买一套昂贵的头面,但店里生意太好,难免惹人嫉妒,找上麻烦。
这世珍阁真正的珍,恐怕不会摆在明面上。
果不其然,透过某道上了锁,却没关紧的门缝,叶松乔看到其中摆放着的编钟,其上有斑驳的青铜色锈迹,恐怕是某朝的文物,难以金钱衡量其价值,能弄到这样的难得物件,这家店主实在是厉害。
眼神没有叶松乔好,宋月知只能瞧见一道虚影,只好询问神色有些许震惊的叶少侠看到何物,毕竟他一向面部表情简单,这样直白的震惊实在难得。
“是文物,青铜编钟。在下虽对文物没研究,但这样的东西,大多是作为贵族陪葬,恐怕这店的水不浅。”本朝严令禁止盗墓,可这样险中求富贵的事还是有不少胆子大的人干,先前在浮生叶松乔便跟着贺正言接过相关的活儿,那样唾手可得的富贵,很难叫寻常人不心动。
青铜编钟不仅仅是乐器,是文物,在以前更是权力的象征,又是重要的礼器,听闻前朝最后一位君主便极擅长这些礼乐,又爱作画,是位爱风雅的皇帝。
若是王朝稳固的年代成为君王,他应该会是位得民心得仁善君主,但生不逢时,他即位时王朝已然四分五裂,他便成为了臣民眼中只知享乐,骄奢淫逸得荒唐昏君。
世珍阁的路蜿蜒曲折,两人快被绕晕头,才在不远处看见驻足的钱多来,他手中握着刚从门上取下的锁,皱着眉望向他们二人,强调道:“这珊瑚是不卖的。”
“还请钱掌柜放心,只是看看长个见识,绝不叫钱掌柜为难。”走了那样远的路,宋月知有些气喘,但还是语气平静的对他承诺。
“二位,请吧。”钱多来想到已经揣进怀中的药,有些气闷,却还是将他们二人带进屋。
房门刚一推开,一座半人高的珊瑚便吸引住两人的目光,也难怪珍宝无数的地方还要如此宝贝这珊瑚,艳丽的红色仿佛最璀璨的红宝石,难怪达官显贵都视红珊瑚为宝。
“实在震撼,多谢钱掌柜带我们开眼,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既然这株珊瑚不卖,但那边红珊瑚的首饰,钱掌柜可否卖于在下,只要钱掌柜出价,在下绝不推脱。”艰难的将视线从屋舍正中的红珊瑚上移开,宋月知一眼便瞧见周围品质极佳的珊瑚首饰。
钱多来此时才恍然发现这女子的真实目的。
大厅里展出的物件的确都非珍品,但卖给稍有富于的家庭正是合适,而那些达官显贵则会直接坐着马车,携银票到后院直接挑选喜欢的昂贵物件,像眼前两人这样的衣着朴素的,只会在前头招待,根本进不了后院。
“要价多少要看姑娘想要多少,这些珊瑚首饰的镶嵌工艺可是最为精湛,红珊瑚的品质也是别无二家的,自然也不会便宜。”钱多来拿起一只缀着红色珊瑚的宝石发钗,送到宋月知面前叫她看仔细些。
这间屋子里安置的都是有关珊瑚的物件,唯独这些首饰珠宝是他愿意拿出来买卖的,在他的店里,这些装饰之物,做来便是为赚些银钱。
“拆开卖恐怕出不上价,便要这一整套。”那是套纯金镶珊瑚首饰,共计二十二件,各式簪钗都十分精巧,惊艳非常。宋月知曾见过祝姑娘在京城时的打扮,这套精美的头面简直写上她的名字,赠予祝姑娘作为新婚贺礼实在再合适不过。
“姑娘的眼光倒是毒,这套是这几套里头造价最高的,掐丝工艺可是江南入今最时兴的,样式也是年轻姑娘喜欢的,看在姑娘替在下治病的份上,只收姑娘八十两金。”见她选中最贵的那套,钱多来面上不禁带了几分笑意。
“好,劳烦钱掌柜派人将头面送到昭明医馆,这是银票,还请钱掌柜的清点。”按照本朝的兑换比率,一两金可抵十两银,这八十金便是八百两,的确是笔大数目,好在这些年多有富人寻她出诊,才攒下不少家底,日子不至于太过拮据。
像是有些诧异宋月知能一次掏出这笔数目的银钱,钱多来的神情有些错愕,接过她递出的银票,仔细看过银票的材质和印章的细节,确认是真银票,才对过数目,确是八张一百两的银票。
倒是小看了这位瞧着年纪不大的女子,如此有钱,恐怕医术不错。
医术好的有口皆碑的医者,到哪里可都是香饽饽。
人生在世多少会有些大病小情,一位好大夫可是能救命的,故而医术高超者便会被富人高价请到府中看病,大多数江湖游医便以此为生。
“确是八百两,这套头面不知姑娘是何用途,可需要我们帮姑娘包装好再送给姑娘您。还有这些其他的饰物,姑娘可还有喜欢的。”
宋月知还是头次见这位钱掌柜这样殷勤,实在是受宠若惊,婉拒他的热情推销,转头看向身边的叶松乔,道:“少侠可选好东西?”
“不曾,此处没什么合适的。”叶松乔闻言,轻轻摇头,又对钱多来道:“敢问钱掌柜,不知可有好剑。”
陆师弟有个收集东西的爱好,对剑更是热爱,在昆仑,他的院中有间专放好剑的屋子,占着院中位置最好的房间,送好剑给师弟,他必定会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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