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往祝家吃饭的宋姑娘姐妹,叶松乔正在房中收拾物件,却听到敲门声。
客栈的楼梯和地板老旧,常人走过会发出不小的声响,可此人来时却悄无声息,连他也不曾察觉,是个高手。故作不知,叶松乔故意加重脚步踏过地面,悄然取过搁置在桌上的剑,来到房门前。
“师兄。”门外之人许是察觉到什么,直接开口,竟是本该在皇宫之中的陆清远。
正欲开门的手顿住一瞬,叶松乔还是打开房门,看向许久未见的陆师弟,“进来吧。”
“我来,师兄似乎不意外。”陆清远也未同师兄客气,直接进门坐在桌前,自己倒了杯茶水,也不去看师兄毫无表情的脸。“师兄也不问问我怎么知道你来了。”
“左右京城中那样多眼线,祝姑娘那里想来也同你传信,你能猜到什么也不算奇怪。”叶松乔执剑站在一边看着师弟悠哉的喝茶,窥探不见半点企图。
这些日子,师弟在他那位玲珑心窍的兄长处,可是学了不少东西。
“还是先前的问题,师兄,浮生深不可测,又与内廷有不少关联,实在不是个能全身而退的地方。若师兄想从浮生中取得仇人消息,实在天方夜谭,有许多人会将消息买断,不是所有消息都能探查到,还是早日脱身为上。”
这些时日在宫中,陆清远暗地里调查过,早年浮生被诸多江湖势力绞杀,为求自保,付出不少代价才换来朝廷庇佑,休养生息,历经三位教主才隐隐有在江湖出头,虽说阴私不少,但因未伤国本,父皇也未插手。
只是浮生教主在位常不过五年,最后皆是疯癫暴毙,实在蹊跷,师兄在浮生中暗查,实在是太过危险。
“我心中有数,师弟婚期将至,还是早些回去的好。”他哪里不知浮生是个是非之地,只是既已身在其中,他便不曾想过全身而退,任何代价他都在所不惜。
师弟为他的事情费心,非他所愿,只是他也知道师弟的性格,恐怕师弟不会这样轻易放弃。
“师兄,既是铁了心,那在浮生行事定要小心,师傅师叔那里我会先去说明,万一师兄加入浮生一事被好事之人揭穿,也能留有余地。”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师兄弟双方皆是了解对方,下定决心做的事情哪里会轻易被言语动摇。
“我先走了,师兄珍重。”
“既然来了,便把贺礼带回去吧,在那摆着呢。”叶松乔指了指搁在桌前包装精致的长匣子,示意他自己带走。
“师兄,贺礼都要我自己带走,实在敷衍了些吧。”掂了掂那匣子,陆清远也未再多言,“走了,今些时日江湖同门里见过师兄的人甚多,出门在外还需小心谨慎。”
“嗯。早些回去吧。”
“这几日我会住在王府,师兄若是有事,直接来王府找我便好。”陆清远临走前撂下一句话,便直接离开。
看着他少年意气的背影,叶松乔深叹口气,师弟他恐怕是管定了这桩事。
“宋姐姐!,还有小丫头,快来,今日我可是特地吩咐厨房做了不少你们爱吃的。”祝虞笑着抱过小姑娘,招呼她们入座。今日这顿是私宴,设在祝虞自己的院子,只有她和宋月知姐妹两,倒也不必拘束。
“祝姑娘的婚事还需筹备,我先行将贺礼带来,方才已经交给花云姑娘,到时候也不会手忙脚乱的。”宋月知顺着祝虞的心意坐下,又道:“这小丫头如今同我姓,叫妙安。”
“妙安,是个不错的名字,可是宋姐姐给取的?”
“并非,是安安她自已,跟着我师叔后头学字时取的。”看着安安有些自得的小表情,宋月知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丫头真是不禁夸,只夸了两句便尾巴翘上天了。
“安安可真是厉害,这点心可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快尝尝好不好吃。”祝虞将一盘精致的小点心端到安安面前,叫她尽管吃。
“谢谢祝姐姐,姐姐们也吃。”宋妙安捏起一块点心,见两位姐姐都带着笑看自己,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忙啃了几口点心,又说道:“点心好好吃,谢谢祝姐姐。”
“这小丫头可真可爱,若我往后能生出这样可爱的女儿就好了。”支着脑袋,祝虞不免有些惆怅,虽说她与清远哥哥婚期将至,但自己是跟着去昆仑还是待在京城王府,她尚且还在犹豫。
陆清远必然是要回昆仑的,他喜欢江湖,又不愿待在京城成为他太子哥哥的烦恼,卷入朝堂争端,只有早早离开才是上策。
新婚夫妻,她自然是想随他一起生活,但到底是舍不下父母亲人,皇后娘娘还叫她多劝劝他,在京城多留些日子,可如今已然有朝臣旁敲侧击试探陆清远是否有意留在京城,参与朝政,若多待些时日,还不知会混乱成什么模样。
“姐姐你说,如今我该如何是好。”祝虞实在是发愁,只是不好同旁人道,只能向局外的宋月知倾诉这些事。
“你是如何想的?新婚夫妻便长久两地分居自然不好,可若你放心不下家中亲人,也的确是难以安心。”宋月知吃了口菜,又问道:“祝妹妹可曾问过陆少侠的想法。”
“倒是不曾问呢。成婚前我们有许久不可见面,通信倒是常有,只是在信笺里这些琐碎之事不好明言,等婚后找个机会我问问他的想法。”进出宫廷的信笺都需经过查验,祝虞可没那样厚的脸皮,家私自然不好在信中多说。
“这些家事,自然是陆少侠的意见较为重要,只是若你二人分居两地,祝妹妹想要的可爱女儿,怕是便要晚几年再来了。”旁人的家事宋月知无心掺和,只开了个小小玩笑,却听祝虞问起同她们姐妹一同来京城的男子是何人。
“也是来为你们贺喜的江湖人,是陆少侠的相识,洽巧被我医治过,也算有些缘分,便相伴来京城,刚好替我赶马车,也算省了点力气。”叶松乔的身份不好到处宣扬,宋月知不便同她言明,只好遮掩过去。
“这样啊,清远哥哥认识的江湖人事当真是多,花云告诉我,近几日京城中的客栈可是被江湖人士挤满了,若非昆仑派的各位被安置在王府,恐怕还住不下呢。”
倒未起疑心,祝虞知道常年在外的陆清远这些年交了不少江湖上的朋友,如今他的婚事自然来了不少人,倒不奇怪。
“姐姐住在何处,可是客栈?”
“是,同那位江湖人住在同间客栈,那人伤未痊愈,刚好方便为他疗伤。”宋月知低垂着眼,抿一口茶水,才又看向祝虞。
“姐姐何不搬进来,客栈到底多有不便,疗伤恐怕也不方便,我叫人收拾几间客房给姐姐,还有人侍奉,届时不比外头方便。”
笑着摇了摇头,宋月知还是拒绝了她的好意,世家大族规矩繁多,住在这里实在是不习惯,倒不如住在客栈随意自在。
“我知祝妹妹好意,但那位病人性子比较古怪,还是算了,客栈里也是吩咐一声便好,比在荒郊野岭方便多了,已然很好,妹妹近日想必忙着婚事的各项事务,不必为我们多费心思。”
“姐姐还是同我客气,当年若非姐姐相救,我怕是活不到今日,姐姐便是我的亲姐姐,怎么能算费心呢。”
“真的没关系的,治病救人是为医者的天职,祝妹妹何需时刻挂念在心。”宋月知有些无奈,祝虞这性子实在是认真,倒叫她不知该如何应对。
“姐姐此言我倒不认同,虽说治病救人是为医者天职,但是否出手,全凭个人心意,即便姐姐不救我也是应该。但姐姐出手相救,挽救我的性命,调养好我的身子,这必然是大恩。”祝虞撅了撅嘴,拉过宋月知的手,有些苦口婆心道。
“姐姐的名声传世,也是因为姐姐妙手仁心,挽救无数百姓的性命换来的,即便是陛下也该敬重姐姐才对,反正我是从未见过大夫如姐姐这样的好大夫,旁的事情上我帮不到姐姐,这些俗务上理当为姐姐尽些心力才好。”
“我没有你说的那样伟大,在各处游历是为寻药,救人也不过是顺势而为,那些名声是世俗虚名大多是有所图之人吹嘘出来的,何必去在意那些,反倒会被名声所累。”
“这些日子,祝妹妹你便好好筹备婚事,不必为其他事情烦心,我和安安便住在客栈,待到妹妹大婚之时我们再来为你们贺喜。”
见宋姐姐态度认真,祝虞也不曾再坚持让她们搬来,只道:“姐姐既然坚持,那便算了,只是姐姐还是警惕些为好,姐姐这般容貌,不免会有歹人起不好的心思,还是要小心的。”
“哈哈,何至于啊,妹妹多心了。”宋月知知道她在提醒自己小心同行的江湖人,可只是因为她不知那人是叶松乔罢了。
像叶松乔那样的长相,恐怕只有旁人会对他起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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