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李家婚宴见到无名,整整200天没有她的消息。
柳青衣去找过莞言,只知道爹爹的计划落空,女杀手无名没有接单。江湖上这半年关于杀手的传闻少之又少,茶馆也只能听到关于皇家联姻的事情。
街头小巷也没有看到婆婆的身影。
无名,消失了一样。
*
杨莞言:“青衣,发什么呆呢。”
柳青衣无精打采的躺在亭子里吹风。“莞言,你来啦。”
“你是不是中邪了,要么就是有喜欢的人了?”来十次,九次都死气沉沉的。
柳青衣:“大概是中毒了吧。”
杨莞言:“没中毒天天在府中也会生病的,我们出去逛逛吧,好久没有一起逛街了。”
杨莞言想让青衣心情好一些,想着法的逗她都没有成功。
柳青衣被拖着出门,看着充满烟火气息的街道心想:也罢,出去透透气,万一要是遇到婆婆也未可知。
两个月未出家门,这些小姐们衣着打扮看得眼花缭乱,当下时兴花纹、衣衫款式,大不相同。柳青衣来了兴致,牵着杨莞言来到布庄。在富可敌国的都城讨生活那都是人精中的人精,都不用打量仅凭脚步声都能判断出此二人非富即贵。吩咐伙计备最好的茶水点心,自己亲自接待。
“两位贵人随便看,这边是都城最时兴的布料,左边是限量提供的珍贵布料 ,材质、花纹都是上上等,一匹就要耗时两年,这是新上的,二位可有相中的。”掌柜熟练老道,也不多言说,沏好茶,摆好糕点,静静陪着,两位贵人停下的时候才开口解说一番,捎带指了指身后的首饰作为搭配。
柳青衣选好几匹布料,等着杨莞言量衣服尺寸的时间,准备挑选件首饰送给她。
从小到大,每每自己不开心的时候她总是在自己身边默默地陪着,温柔又善解人意,这段时间只顾着找无名都忽略了最重要的朋友。
“掌柜的,这个包起来。”
“贵人眼光真好,小店新到了一支珠花彩色琉璃步摇也拿给您看看。”这步摇刚做出来还没摆放,掌柜敢打包票只要看到没有姑娘不想带走它。
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太艳丽了些,若是没有这株花…没有这珠花这步摇不就是自己的彩色琉璃步摇!自己的步摇带的次数很多,有一处刮痕,不仔细是看不出来的。
一模一样!“掌柜的这步摇……”
“这步摇我要了!”女人身着粉色绸缎长裙,长发飘飘,发髻两遍对称簪着金色镂空步摇,纤细的手腕带着四五件宝石点缀的金银手镯。
不能怪冬雪多嘴,柳青衣在所有富家千金里真是素的不行。
柳青衣最烦李家千金李如云,人不坏就是成天跟自己过不去,柳青衣将掌柜的喊到一边,“掌柜的,这琉璃步摇您时是何时收的。”
李如云打岔道:“掌柜的,这步摇我不要了,那匹布给我包起来。”
“掌柜的,这匹布料我也要了。”下巴冲着柳青衣一抬,转身又挑选其他。
掌柜弯腰赔礼,流露出为难之色,“对不住贵人,这几匹布料方才已经被这位贵人买了。”
柳青衣没心情跟她计较,继续问道:“掌柜的,只需告诉我何时收的,不会让你为难。”
李如云:“掌柜的…”
“李如云!有完没完!”
柳青衣被闹得头疼忍不住发火,李家小姐被这声怒吼吓一跳,身体缩了缩老实闭嘴。
哪个生意人会承认自己的新品是二手加工的呢,赔钱事小,名声毁了就难办了。只能一问三不知。
柳青衣没了耐心威胁道:‘你想死!’
原以为来了三个大财主,这是来了活祖宗啊,掌柜的惹不起,只好老实交代:“一个月前。”
杨莞言在内房量尺寸时就听见外面她们吵闹的声音,掀帘站在柳青衣身边,李如云视若无睹。
见她二人要走,一改先前的面孔俯身在柳青衣耳边:“我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儿。”李如云说着这话,故意拖长了音调。
她原地愣了几秒,迟迟没有做出反应,良久才缓缓侧目迎上李如云耐人寻味的眼神。
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谁不会说,比这话更真的也听过。柳、杨二人上了马车,追出来的人生怕她听不见,“她在皇家地牢,叫无名。”
李如云站在门口,看着远去的马车讥笑道:“柳青衣啊柳青衣,你可别叫我失望。”
这半年之内第一次从他人嘴里听到无名的名字。马车内的柳青衣有种说清道不明的滋味。
*****
皇家地牢在昼夜城,白日里和其他城并无区别,青烟袅袅热闹繁华,到了夜晚,除了襁褓中的孩童,人人都是兵。城内的地下就是皇家地牢那是另外一个城,如人间炼狱。关押的都是皇家的重犯,武林中不听话的高手。关进去的人,就算是死,也尸骨无存。
地牢一共分为两层,基本要犯都关押在第一层,第二层是留给武功绝顶的高手,设置机关甚多,定期就会各处排查,以防犯人逃出。
无名就被关在了第二层。
纵横交错的玄铁铁链根根粗如手臂,将女人四肢脖颈往五个方向固定死,稍微一动连接处凸起的铁尖就会深深扎进肉里,血肉模糊。
黑色的衣服被血色染的黑亮,暴露在外的皮肤全是各种伤痕,结痂伤口又添新伤,显然折磨了很久。
“一个月了,你可真是个硬骨头。”男人凶狠的瞪着女人,匕首避开要害狠狠插进胸膛。女人惨白的脸皱着眉,艰难的扯出一抹玩味的邪笑。
一个月的酷刑,男人开始敬佩眼前这个狼狈的女人。放缓了声音劝说道:“无名,你只要供出背后雇主是谁,这些酷刑本不用受的你到底在坚守什么?”
无名依旧闭口不言。
匕首插在胸口,每次呼吸都扯的她痛不欲生,连日的折磨虽不致命,却层层剥丝抽茧,无名努力控制自己消沉的意识,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
守卫弯腰九十度双手握兵器抱拳于胸前:“杨副手,顾大人要见你。”
杨卫嗯了一声,挥手示意守卫退后,走进无名的身边,封了她的穴道止血将匕首拔出,转身趁无人注意塞了一颗药丸,“言尽于此,我杨卫佩服你,可我不做的事其他人不代表不会,你好自为之。”
女人衣服破败不堪,全身是伤,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异于常人,这么重的伤她依旧身姿挺拔,一身傲骨,人人都道她是杀人如麻的冷血杀手,可杨卫始终不认同,一个如此守诺讲道义,散发着正气的高手,怎么看都不像是传言的那样。
无名紧闭双眼,这样下去无名活不了几日了。杨卫摇头心里惋惜。
地牢内除了剩下看着唬人地把守人员,就只有半死不活的柳青衣。
自那日李府喜宴被半路杀出来的女人暴露行踪,无数双眼睛已经盯上了自己。虽然不屑,可双手难敌四拳,倘若堂堂正正的打,他们都得死,自己又怎会被困在此地。
这些人太过阴险,不讲武德。也怪自己做什么从来都是第一,太厉害了些,他们害怕。
身上缠绕的玄铁是需要花费点时间,也只是点时间而已,五六个时辰差不多。奈何日日都要被折磨两三个时辰,灌了使人使不上力气的狗屁药。
整整一个月吃尽苦头,柳青衣缓缓睁开双眼,气成丹田,凝聚内力,“哗”的一声,铁链叮铃作响,尖刺戳破伤口的痂再次鲜血淋漓。
铁链被内力震出裂纹,柳青衣嘴角渗出鲜红。
从第一天落入陷阱断断续续重复了十三次实在是体力不支。
柳青衣身子发软,心想:看来明日杀不了这些人泄愤,只能保命。
*
昼夜城有司庭院,火把通明。
杨卫单膝跪立双手托于额前:“见过顾大人。”
“那人如何?”顾明怀端举着冒着热气的茶盏,送入口中,不紧不慢的问道。
杨卫:“还未松口。”
悬在空中的手顿了一瞬,茶杯重重的摔放在石桌上,“废物!”
“在下办事不力,任凭处置,可是在下敬佩她,世间男子没有几个能与她相比。”杨卫这这话都发自肺腑,皇家天牢是什么地方,吃人不吐骨头,每日都会死人,可没有一人像无名这样坚韧,讲道义,武功还比自己高不知道多少倍。
顾明怀恨铁不成钢,“你们都退下!”
火把散去,守卫撤退,庭院和那无边无际的天空一同陷入,漆黑一片。
顾明怀纵横官场20年,不求荣华富贵只求问心无愧。也正因为如此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守在这人人惧怕的昼夜城内,看守犯人,没有实权。自己最看中的得意门生杨卫好的不学,死心眼倒是跟他如出一辙。
“她杀的武林人士自有她们武林人士报仇,可你知道半年前城墙悬挂的人头是何人?你又可知道那柳青衣究竟是何人?她得罪的人太多,如今要她命的是大司!天子的左右手,我们得罪不起。”
杨卫不敢相信,那人头难道是,“是司公子!?”旁人他不知道,可司公子是大司最疼爱的小儿子,他死了头颅还悬挂在城墙之上,换谁谁也要杀了凶手。虽然大司不是什么好人,可杀人报仇情理之中。
顾明怀太清楚杨卫的秉性,让他继续审是审不出什么了,反而容易流出传言对他们不利。
“心里有数就行,那人,我亲自去审,休要再问。”
*
习武之人生性警觉,倘若只靠眼睛看早就死了千万次,尤其高手,视觉,听觉,嗅觉,触觉都是要融于日常时时都在训练。
无名未睁眼就听到从一层下来五六个男子,为首者不高、有些胖,年龄50差不多。
等不到明日了。无名在铁门打开的一瞬间,内力一沉,罡气四震,玄铁纷纷碎裂砸向铁门方向。
没了束缚刚刚又凝聚了内力,无名身子一软,跌倒在地,手撑着地面,再次蓄力。
“按机关!”守卫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玄铁砸中,听到顾明怀的命令,捂着胸口按下机关。
屋顶铁锁叮铃响起,穹顶快速向下移动,这要是砸在身上,就变成肉酱了,无名抬头看向穹顶,墙壁两侧万剑齐发退无可退,她看准时机,轮动右臂,铁链飘动,砸倒冲过来的人群。
“用石灰!”从一层下来的守卫,从门口猛然窜出,挥手一撒,白雾茫茫。女人双眼灼热难耐,恍惚之间,纤细的腰肢被狠狠划了一刀,她一手扶墙,冷笑了一声:“今日,我要你们陪葬!”
女人一手解下白色发带系在眼上,五尺二的身高(现代173左右)负手而立,出手又快又狠,近身之人一一倒下,活活杀出一条血路。
远处还想按机关的人被无名耳力精准捕捉到,夺过兵刀,优雅一挥,兵刀划破空气瞬间刺入对方的胸膛,来不及挣扎就倒了下去。
无名杀红了眼,从地下一层踏着似李府喜宴一眼望不到头的红绸,直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一道惊雷轰隆作响,暴雨瓢泼,整座城都笼罩在血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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