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天空翻着鱼肚皮,窗帘被风吹动。光线缓慢的移到程岚的眼睛上,他睫毛轻颤,隐约有醒来的迹象。
“—叮咚”两声。
声音是在程岚床头柜上的手机发出的,他睡的浅,在消息音消失后没多久,双眼睁开,眼前是朦胧的,缓了一会儿,眼前清晰了。
他好像做了一个梦,但是又不记得了。这让他很苦恼,隐约感觉是一个好梦。
因为想不起所以又盯着天花板发了好一会儿呆,他才起身坐着,想要去看时间,看了一圈,找到了在床头柜的手机。
一开锁屏,就看到十多分钟前的消息。
他备注了,但是却对这人没印象。
[许谢:你现在怎么样了?]
[许谢:算了,当我没问。]
程岚迷茫的看着许谢发来的消息,想要仔细在记忆中搜寻一下,却又惹的自己头痛欲裂。
过很久又像是一会儿,程岚靠着床头慢慢呼吸着,他再次拿起手机,开始打字回复许谢。
[还好,谢谢。]
回完后,程岚起床洗漱,做完这些事后,时间才7:48。
程岚窝到沙发里,双臂抱腿,靠着沙发把手。
等了很久,手机上也没见有消息发来。他起身,往楼下走。
刚到一楼没多久,程母和程景也先后下来。
程岚在客厅沙发坐着,程母拿了一杯热水,连同水和药一起递给了他。
“岚岚,吃药了。”
程岚稍愣,随后接过,程母觉得着一幕似曾相识,恍惚间又回到了程岚儿时,那时他还很怕苦,每每吃药都要搭配一颗糖。
于是为了让他吃药,她将每个衣服口袋都放了糖。
看到这她下意识摸了摸衣服口袋,摸出一颗糖,手心中静静地躺这一颗糖,程母眼中怀念。
程岚刚用药伴水进了喉中,一抬眼就是递到眼前手心中的一颗糖。
他怔愣了良久,才接过,撕开包装,放入唇齿之间,甜味在唇齿间绽开。
_
阿姨摆上早餐,程岚坐到餐桌上,用汤匙搅了搅小米粥,然后舀起一勺放入口中。
吃完早餐,程母陪着程岚坐着休息。
程景从厨房里的冰箱中拿出两瓶牛奶,插入吸管,分别递给程岚和程母。
随着时间的流逝,巨大的落地窗被少许光线穿透进来落在地板上。
程母开了电视,随手切入了一个正在热播的综艺。
桌上被阿姨摆上果盘,被切成块状的水果上插着签子。
三人静默着吃水果和看电视,程岚插了一块西瓜,感受着甜味,盯着无聊的综艺。
似乎是一个任务类的综艺,好无聊。他这样想着。
他又拿起桌上的牛奶,慢慢吸着,目光投向电视。
就在他还沉浸在记不住人时,程母递了一个眼神给程景。
两个人心照不宣的起身,往门口去。
“小景,岚岚的心理医生的事怎么样了?”程母裹着披肩神色疲惫的问。
程景:“已经处理好了,随时随地都可以来。”
程母将目光投向远方,天空澄净如洗,云朵舒卷,大树沙沙作响,她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今天下午就去见一面吧。”
“好。”
*
自从程岚出事后,她就推了一切的社交活动,每天在家数着日子。也时常坐在床头边抚摸着程岚儿时欢快的照片,然后默默哭泣。
人也一下子沧桑了许多。
一次又一次的等待,让她这两年经历过希望,失望,麻木再到此刻的新的转机,她都觉得不真实。
每每午夜被噩梦惊醒,她都在捂着脸痛哭。
她在想她这么乖巧可爱的孩子为什么要遭此折磨,一思及此,她就心口阵阵抽痛。
连带这对这一切都源头都有了怨对。
*
程母掩下情绪,换上笑脸。在程岚身旁落坐,她不由自主的带了哄小孩的语气:“岚岚,今天下午我们一起去见一个医生好不好啊?”
程岚偏头看向她,迟钝的点了头:“好。”
程母鼻音重重的“嗯”了一声。
无聊的综艺程岚看了很久,久到中午吃午饭了。
吃完午饭后,程岚便上楼午休了。
一觉醒来,程岚就被带着去见心理医生了。
医生姓白,模样周正,因为需要看诊,程母和程景就出去了。
出来时程岚明显有点一丝变化,微乎极微,但对自己儿子异常熟悉的程母发现了。
“妈妈,我好了。”程岚微弯眉,语气依然如往常般死水。
程母一下子怔愣住,一股热流划过心间,眼眶不自觉湿润。
或许程岚他自己也没发现,下意识地动作仿佛回到了一切的开始前。
临走前程母和白医生聊了聊,出来时显然哭过一场,但却不见伤心,从内而外透出生机。
程母和程景走在程岚后面,程景顿了顿还是出声:“妈…”
刚一开口,程母就打断他,“小景,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程景闭了嘴,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问你岚岚刚出来时,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程景仔细地想了想,隐约觉得是有什么变了,却没有肯定的直觉想不出个所以然,因此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发现什么。
“岚岚刚出来的时候不是和我们说话吗,他的眉毛弯了……他以前说话的时候就喜欢弯眉……现在,好像回去了……”程母怀念道。
程岚出来时的画面在程景反复播放,一顿苦思冥想,他终于想起,程岚似乎真的弯眉了。
只不过记忆点不强,他当时只记得问程岚的感受了。
回到家里吃了点晚餐,程岚就上楼休息了。
翌日清晨,程岚无事突然想逛一下,推开房门,眼前是延绵不断的走廊,他的房间离楼梯近。
他探出头,望向左方无际的走廊,关上房门,一间间浏览着走。
有的放满了陶瓷品,有的挂满了画,有名家的画,还有……他的画。
从他稚儿时期的蜡笔画到后面的素描,水彩画和油画。
他的画被专门用一个房间保存了起来。
房间里没落一丝灰,是有人经常打扫。
程岚认真的看了一遍自己的绘画历程,有开心的,有生气的,有伤心的,有抽象的还有人物画像。
随着一点点的看过去,程岚感觉自己好像看了一部成长电影,最后一幅是和前面截然不同的画,它的感情基调很强烈,感情透过画强势的落入看画人的心口,程岚的心脏猛然收缩了一下。
他眼睫迷茫地轻眨一下,一滴泪无声的落下。
落到他抚摸画的手背上,又坠落地面消失不见。
窗帘被风吹起,白色帷幔越过他,将他笼罩在后,落回前帷幔轻划他手。
这是一幅花海画。
整个画布几近被花包围,花瓣绚烂成血,夕阳下一个人安详地躺在中间。
他闭着眼,双手交叉置于腹部,皮肤白雪,唇红。
身旁的花以他为中心,层层围绕,一朵比一朵开的鲜艳,
原是一幅意象绝美的画可整个画布还被整体的涂了一层灰,不重但整幅画都变了。
就连夕阳也偏爱他,尽数撒着他身上。
就像一幅辉煌又诙谐的画,画中人被极尽雕刻,可以看出作者的偏爱。
程岚指尖不自觉触碰上他的脸,心早已痛到不能呼吸,强烈到他忘了自己是谁,此刻只想用尽全力拥抱住他。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在他泪流满面时,门发出吱呀声。程岚循声望去,就撞到程景眼中倒漾的自己。
他眼泪在不停的流着,但表情却是淡淡的,眼尾嫣红,他现在本无任何情绪,只是身体的浅意识。
很割裂又矛盾。
程景手中拿着一盘新的颜料盒,见到程岚的位子和他的手指所触碰的画,瞳孔猛然收缩。
颜料盒因脱力重重砸到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同时敲响了程景的警钟也敲醒了程岚的神志。
程景声线紧绷:“你……这么在这。”
“……我随便逛逛,后面就来了这里。”程岚直起身子,眸中平淡无波,泪水却在一刻不停的流,程景快要疯了。
他喉间哽涩,艰难的说出和往常一样的语气:“快下去吃药,等会就要吃早餐了。”
程景张了张口想说“以后别来这里了”,话到嘴边又变成:“这里平常没什么人来,你少来。”
程岚应声。
*
程岚走后,程景站在原地缓了很久,才抬头看向不久前程岚触碰的那幅画。
他神色晦暗不明,把颜料盒从地上捡起,随后一声不吭的走过去。
看向这幅他曾无数次独自一人沉默着相伴的画。
画中人穿着白色的真丝衬衫,下半身黑裤,他的脸画的很似照片,太真了。
仿佛他下一秒就会睁开眼睛。
程景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要是真的睁眼了就成恐怖故事了。
经过缓解,程景看着他的脸,喃喃自语:“你看啊,今天他哭了。是不是说明他就要想起来了?……呵。”
他似是觉得自己有点无聊,嗤笑一声,带着浓浓的自嘲。
“可我又喜又哀的,喜他终于要好了,哀他终于要想起你了。”
“该说不说,你们这到底是不是孽缘呢……?”
——陆晏。
程景闭了闭眼,将颜料盒放下,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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