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三天过去了,如雪已经可以下床自由活动了。洛歆和剑风早就准备走的,可游诚志总能找到诸多借口让他们留在府中。
这倒是让洛歆和剑风都摸不着头脑。
不过近日,游诚志总喜欢把他们这些晚辈聚集在一起,只是胤茹不知发生了何事,总是推脱着不肯与大家共同用膳,反而让游诚志生疑。
春月在如雪醒来后的第二天便急着向游胤辰辞行。与此同时,游胤辰不仅为她拿回了卖身契,还给了她些盘缠,便让她走了。
她再在孙府待下去,早晚不安全。倒不如让她离开,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夏夜的风总是那么清凉,夏末的风也是如此,孙府的荷塘中的荷花都开完了,只剩得几只落败的荷枝,耷拉在池塘中。
如雪坐在荷花池中的亭子里,心中像是堵上了石块,压得她难过之情无法言喻。
在这几天她问起她师兄,从游胤辰的反应来看,她大概明白她的师兄早已离世。此事,她心中早有预期,当日她出手回击,确实出于义愤。
而昨晚无意中听见游胤辰与如梦的谈话,才知道,原来若离也.....
不知道若离离世时是否开心,毕竟她牵挂了大师兄一生。
有一阵凉风袭来,她打了个寒颤。
虽说仍是夏夜,但对于她这样一个大病初愈的人来说,风轻抚过,未免还是凉了些。
忽然,一种暖意自背部流向全身,一方披肩搭在了她的肩上。
“你瞧你,病才刚好,就穿这么少,还在这儿吹风。”背后传来的这阵声音,令如雪心中一惊,可她没有回头,只平静了心境才道:“多谢关心!这份心意本姑娘就收下了。”
她拢了拢披肩,回过头瞥他一眼,又望回荷塘,“坐吧!你站着太高,我仰着看你,脖子疼。”
游胤辰无奈地叹口气,向前行了一步,与她并排而坐。同她一起享受这夏末的风。
半晌,如雪忽而开口道:“那日破庙,多谢相救。”
这冷不丁的道谢,令游胤辰微怔,随即逗笑道:“那日破庙……不怪罪我便罢了,这道谢,确实是受之有愧了。”
如雪轻轻一哂,很快面上又没了波澜,抬眸望住他,眸底闪过一丝淡淡的哀伤,“事情发展到那一步,谁也没能想到,更何况……他致命那一剑,是我刺的……”
“你在怨自己?”
尽管那阵哀伤稍纵即逝,但游胤辰仍是捕捉到了。
“非也。任谁伤我姐姐,又对我做那样的事情,我都会毫不留情地杀了他。此时的感慨,也仅是他是我曾经敬爱的师兄罢了。”如雪垂眼看着亭前即将凋零的荷花。像透过它们去回忆什么。
听她所言,不知是该叹她恩怨分明,还是叹她冷血无情……
见游胤辰不言,如雪敛住神色,视线回到了游胤辰的脸上,“你心中不会又在暗骂我是无情无义的妖女吧?”
“那……如果此人是我,你也会毫不留情地杀了我吗?”
原以为游胤辰怎么样也会出言嘲讽两句,万没想到他竟这么直勾勾地望着她的眸子,似要透过眼眸看入她的心间。
被他灼热的目光逼得有些招架不住,如雪轻眨眼眸,避开了他的视线,却不料他的身体突然前倾,她猝不及防往后退去,双手按在了身后,而他则欺近了自己……
“你——你做什么!”
她慌乱抬头,与他深邃幽沉的凤眼眸对个正着。
他低下头来,薄唇离她不足三寸,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如梦曾问过我一个问题,我未曾想过温柔如她,竟会……”
话音未落,如雪心中那丝局促倏忽消失不见,面色一冷,抬手将面前的人狠狠推开。因着用力过猛,扯着伤口,没忍住倒吸口气。
“你……”游胤辰见她如此动怒,眉宇间划过诧异之色,又瞧她牵动伤口,正想靠近她查看伤口,却被她喝住,“你和我姐姐之间说过些什么,做过些什么,不必告知于我!”
还不等游胤辰开口,她陡然起身,“夜深了,本姑娘伤势初愈,便不陪游二公子闲聊了,告辞。”
说罢,提步向亭外走去。
她突如其来的怒意倒是让游胤辰摸不着头脑,但听她如此说道,忽而又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禁哑然失笑,抬手拉住她皓腕,“你以为我与如梦之间有什么吗?”
如雪本就不欲与他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这才想要仓皇离去,可他偏要拉住她低沉,还要如此一问,无疑是火上浇油,顿时火冒三丈。扭过头,怒道:“游胤辰!我叶如雪自幼在西域长大,向来敢爱敢恨。我承认对你可能是有那么点倾慕之意,所以,我不想与你探究你与我姐姐之间的事情,若你非要强人所难,那便当我瞎了眼,看错了人!”
游胤辰微微一怔,眸光变得晦涩莫测,凝视着如雪愤慨的脸庞半晌后,缓慢松开紧握的手指,随后揽上她的腰肢,将她往怀里带,一把将她抱起,轻声道:“既是你误会了,那便是我的疏忽。”
感受到腰间温热大掌的触碰,如雪浑身僵硬地横在游胤辰怀中,只觉得周遭空气都稀薄了几分,连呼吸也困难许多。
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她咬牙,奋力挣扎着,想要摆脱他桎梏,“你放开!”。
“别动。”游胤辰稍加用劲制住她,阻止她的动作,低声说:“别乱动,万一再次撕裂伤口就糟糕了。”
如雪心头猛烈震颤,今夜的游胤辰,似乎不太对劲。但她受了伤,现下也不是他的对手,索性也不再挣扎,只道:“你要做什么?”
游胤辰垂眸看她,见她小脸苍白,秀眉蹙成一团,心疼之余又带着怜惜,“想带你去个地方,可以你现在的状况,怕是走不了太远。你若信我,且闭上眼休息。”
他语调很轻柔,仿佛生怕惊吓到她。
然而如雪并不他究竟要做什么,皱着眉,警惕盯着他,试图从他表情里看出破绽。
看她丝毫不肯放松的模样,游胤辰叹息道:“我若是要害你,又何必去破庙找你。”
说到这个,如雪回想起在破庙中,自己心中绝望之际,见到游胤辰如谪仙般降临,重燃了她的心中的希望,加上今日醒来的太久,身子确实有些乏力,只好稍作妥协。
不再言语,只闭上眼随他去了。
一路忽而快步疾行,忽而飞檐走壁……
即使如此,在他的怀中,她却未感觉到一丝的颠簸,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不知不觉中,如雪坠入了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一阵笛声飘入她的耳际,将她从睡梦中唤醒。
迷蒙间,发现游胤辰并不像那日在城郊,在她调息之时,自行离去,而是被他拢在怀中,手持白玉骨瑶,奏着曲子。
笛音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好像在向他人叙述着一段凄美的爱情传说。
如雪没有打断他,静静地听着,直到笛音缓缓停止后,她才抬首问道:“这是什么曲子?”
一抬首,视线停留在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上,心头一动,脸颊泛起红晕。
这一幕,不仅将她的思绪带回到幽人茶居初遇之景。
也是一阵醉人的笛声,她回首抬眸,望见那凭栏处的俊美男子,令她失了神。
“此曲名为《孔雀东南飞》,讲的是一对深爱着对方的夫妻,刘兰芝和焦仲卿。由于焦母的阻挠,而不能在一起。仲卿被迫休妻,兰芝迫嫁他人,万般无奈下。兰芝,仲卿双双自尽,化为鸳鸯永生永世相守。”
星河灿烂,山峦叠起,曲终,可隐有余音在山谷间回荡。
一声声,敲得的人心神荡漾。
“你把我弄到这来,该不会只是来听你讲故事的吧?”听得这曲子背后的故事,使得人浮想联翩,可如雪偏偏故作不悦,反问道。
“刚刚在亭子里,我话还没说完便被你打断了。”游胤辰也没有回答她,却又提起在游府的对话。
“所以,你特地带我来这里就是继续你没说完的话?”此时脸上的不悦渐渐蔓延开来,连声音也冷了几分,带上了些疲惫。
他兜兜转转的,硬是要与她说清他和姐姐二人之事?
“平时张扬跋扈的叶如雪,此时,怎么这般不自信了?”游胤辰轻挑眉梢,看着眼前神色微变的女子。
说起这个,如雪垂下眼眸。
只因,那是姐姐,那是在她心中,谁也比不上的姐姐,包括她自己。
又听他似笑非笑道,“如梦曾说若是我与你无意,便早做了断,莫要连累你受伤。”
原来他想说的是这个?
如雪本也不是纠缠之人,此刻反而坦然道:“感情一事,我从不强求,也从未想过会与你有个什么结果。我姐姐是担心我,也望你勿要介怀。”
“自是不会介怀,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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