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姑娘,你自负武艺,又有‘云动霄雪’傍身,视旁人于无物。现如今,在场之人武艺内力或有稍逊于你,但若没那武林不成文的规矩,我们众人同时与你纠缠,你又有多少胜算?”
仅是只言片语,却已然道出当下形势。
如雪心知游胤辰所言在理,有胤辰这两人在,她要杀玄空门这两人确实颇有难度。但她看着游胤辰句句为情遥说话,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你居然为了这样一个姿色平庸的女子处处与我作对!”
“情遥并非与你有仇,我又何须与你作对。”游胤辰对着如雪这样的胡言乱语只淡淡道,“再者,朝为媚少年,夕暮成丑老,你又岂知她内在不比你高贵万分?”
“你……”如雪气极语塞,美目圆瞪,“好!就冲今日你救我一命,本姑娘暂且不与这二人为难。但经此一役,你我从此恩断义绝,再见势不两立!”
“姑娘莫要误会了,在下并非要与姑娘为敌。玄空门与我游家素来交好,情遥又为他二人求情,足以证明这两位并非奸邪之辈。今日,姑娘于紫漪城为情遥与朝霞坊洗刷冤屈,甚是精彩,在下亦对姑娘之胆色佩服不已。但,此刻乃武林大会前夕,姑娘欲于此时见血,实属姑娘之过!”游胤辰不冷不热地说道。
“呵!情遥说这两人乃良善之辈,你便信她;若是情遥有一日与我为敌,你是否要与她一起杀我?”
不知怎的,如雪一下子没了平时的嚣张跋扈,反倒多了几分柔软。
“姑娘多虑了,情遥又怎会与你为敌。只要姑娘不动在下身边之人,在下自是不会干涉姑娘所做之事。”游胤辰回答道。
这字字句句打在如雪心头,心中竟有一阵失落,她强行压下了心中那股莫名的酸涩,只抛下一句:“算你狠。”便拂袖离去,她没想到,这一次诛杀竟会这样仓皇离开。
如雪运着轻功,一路飞驰,她的心情异常郁闷。这些年,她还未受过如此屈辱。如果这件事传了出去,岂不是有损他们天山派的名号。
不行,断不可就如此放过玄空门那两人。
“游胤辰,我就不相信,你们能时时刻刻守在那两人身边,待我寻得时机再杀他们也不迟。”
想到这里,如雪豁然开朗。
今日已奔波良久,那几人恐怕要赶去临安,预计月余功夫才可到达。自此处到下一个城镇辅州尚需两日,他们那一大车人行径速度肯定不快。
现不如先回紫漪城舒舒服服泡个热水澡,睡上一觉,明日一早再跟踪他们,伺机行事也可。
如雪脚步疾驰,却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跟着她。
她放慢脚步,那奇怪的声音也慢了下来;她加速几步,那怪声随之也加快了速度。
她索性站住脚步,喊道:“何方神圣?有何指教不如直接现身!鬼鬼祟祟的,怕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过了片刻,道旁闪出一个人影,翻了个身,定睛一瞧却是白天见到的小孩,不变的是那张看起来不太好惹的臭脸。
他抱着臂,稚嫩的声音中透着与他极不相称的冷酷,“你这女子,不仅滥杀无辜,说话如此难听。”
待她揉了揉眼睛,甚是不敢相信地看向那个白胖的小孩,“小鬼,你这武功竟高强若此?”
一定是最近太累了,刚刚又被游胤辰气个好歹,她才会没能察觉到这小孩蛰伏在周遭。
这外表看看上去确是小孩无疑,可她已是第二次没能觉察,现下也不确定这个究竟是不是小孩了。
“你连我这个小鬼都发现不了,看来武艺也不过如此。”小孩皱着眉头,斜了如雪一眼。
面对小孩出言挑衅,如雪并不想搭话了,又加快脚步,越过那小孩,装作没有看到他的样子。
“喂喂喂!你跑什么!你可知游胤辰对你有多重要,你今天怎么还和他吵起来了?”小孩在如雪身后高声喊道。
此言一落,如雪面色一沉停住脚步。小孩似乎知道她所遇到的所有事情,这小鬼到底是什么人?又是谁派来的。
她阴着脸,道:“你跟踪我?”
不待那小孩回话,冷不丁间,如雪猛然持剑回身,攻向那小孩。可那小孩面色不变,也不闪躲,如雪短剑刺过,就似划过了空气一般,没有任何痕迹。
如雪阴沉的脸上露出了吃惊之色。这小鬼,轻功当真了得,转瞬间早已避过锋芒,转到了如雪身后。
那小孩怒色更重,又一下子跃到如雪面前,吼道:“你听清楚了,你根本伤不了我的。你要是再这个样子,大不了大家一起完蛋。”
如雪被他突然冲到眼前的大脸吓得后退几步,还没说话,那小孩便消失不见。
“我是疯了吗?眼花了?”如雪呆呆地站在原地,一时间竟然回不过神来,“该不会是话本看太多,所以出现幻觉了吧?今天一天,居然碰上这个诡异的东西两次。”
不管了、不管了先杀了玄空门那两个家伙再说吧!
站在原地叹口气,按照自己的计划,好好休息一下,应该就不会有事了。
“嗯嗯!”如雪像是在给自己信心般地点点头。
不一会,如雪便回到了紫漪城中。如她设想的一般,她直接找了紫漪城最好的客栈,住进了天字一号房,虽然花了些银子让她肉痛不已,可是,不好好犒劳下自己,又怎么对得起今天受得这份委屈与惊吓。
"呼~终于可以休息了!"如雪舒展开身体,长长的吐了口气,整个人放松地躺在床榻之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不知何时,如雪进入了梦乡。
一群狼围着一只兔子。那兔子吓得四处逃窜,可仍恋恋不舍的看了眼身后的巢穴,那里有她的两个孩子,她用尽全力却无法躲开这群狼的追捕。
"嗷呜~!"其中一只狼扑向兔子的肚腹,准备将兔子撕碎吃掉。兔子拼命向前跑着,她不知道哪里才是安全的地方。"嗷呜~!"就在这时候,另外一条狼也扑了过来,兔子再次避开。
"嗷呜~!"一只狼的爪子抓破了兔子的皮肉,鲜血流淌出来,滴落在草丛中,兔子挣扎着,但是根本无济于事,只是徒劳。
突然,那只兔子竟变成了她的母亲,那群狼变成了一帮人面兽心的怪物,疯狂地撕扯着她母亲的衣衫。
而那巢穴中的两只小兔,幻化成了自己与姐姐,两人相互抱拥,安慰彼此。
而巢穴的边上,正是她父亲血肉模糊的尸体……
“啊!”如雪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衣衫已被冷汗浸湿。
她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望向窗外那轮明月。
好久没有做这个梦了……
她从枕边拿起自己随身的玉笛,缓缓走到窗边,举起玉笛,让月光将它照得通透。
大概是有些失望吧!寻寻觅觅已久的情遥,根本就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那么她……究竟在哪?
是否还活在这个世上?
可是那张脸、那五官的比例,以及气质,总是透着几分不和谐……
至此,如雪哪里还睡得着,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便出发追踪玄空门那两人。
此时,尚未到开早市的时辰,如雪飞檐走壁,躲过守城将士,提步追至白河渡。
她借着月光看到河滩上清晰可见的车辕痕迹,果然如她所料,这群人是前往辅州的方向。
如雪一路跟随着车轮痕迹,来到了距离白河渡约三百余里外的一处山林。
寂静的黎明,一声声刀剑相碰的声音分外清晰。
这里地势陡峭,易守难攻,而且周围树木众多,若是隐藏起来,寻常人也找不到。
如雪藏起身形,仔细观察周围,倒要看看是哪路人马在此处厮杀。
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下,想要分辨出黑衣人,着实有些费力。好在她目力不错,屏气凝神通过闻声也能判断有多少人在此。
她心中暗道:这些人手中拿得都是上好的兵器,一把长刀就有三四十斤重,若是被砍中,怕是不死也残废。而那边站着几个人,都是高手,若是与之交手必定凶险万分。
不过现在这里还未被发现,只要找好掩体,他们自然无法察觉到,这样一来也安全许多。
于是她环顾四周,找了一棵便于隐藏的巨树,飞身而上,不久便到达最顶端。
她透过层层树叶观察着下面的动静,眼眸微闪。
那被围困住的正是胤辰一行人。情遥和洛歆尚在马车之上,但驾车那人先前却未曾见过。
如雪心道:哼!不是了不起嘛,倒是要看看你们打不打得过这帮杀手!
就在那一瞬,周围树丛中也冲出了一波蒙面黑衣人。他们手中拿着刀和火把,来势汹汹地冲了过去。
原本蒙蒙亮的天空,此刻被火光照亮,惊起一群鸟雀。
现下黑衣人人数已是刚刚的两倍之多。一个头目模样的人站了出来,高声道:“你们谁是游诚志的儿子?”
游诚志?游盟主?
这时候,为首的黑衣人突然抬头看向如雪藏身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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