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围坐在厅中,气氛一时凝重。林晟忽然像是想到什么,猛然站起,声音里透出几分急切:“我想明白了!”说着,他手一挥,将摊开的地图向前推了推,“游二公子,林家堡在初建时,机关的布防已然天衣无缝,姚家庄再如何改动,它也无法彻底颠覆林家堡最初的布局。”
他指尖落在地图上,划过几处关键点,“这些地方,便是林家堡原本的机关核心。姚家庄虽然有心重新设计机关,但那些改动不过是表面功夫,根本无法撼动林家堡最初的框架。”
林晟语气笃定,手指随之指向地图各处要地,冷静道:“我已经推算出了三种可能的防御变化,稍后我将这些重绘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众人看着他细致推敲的布局,不由得对即将展开的行动多了些信心。
游胤辰眉头微皱,低声道:“虽说,我们此次的目的是为了去林家堡的密栈,但是有了这图,我们便可以在暗中探入姚家庄内部,以获取蒋仁俊更多的线索。但蒋仁俊出手狠辣,我们仍不可掉以轻心。”
在姚家庄殊死搏斗之时,蒋仁俊明知饶速是姚志在乎之人,下令说放箭就放箭,硬是将饶速射成了刺猬。
“不过,此番幸得林公子相助。”游胤辰展颜感激道。
“游二公子说的哪里话,救命之恩尚且未报,在下虽不知林家堡灭门真相,但是想来与蒋仁俊这伙人脱不开关系。在下亦是在为自家报仇,游二公子又何需言谢。”林晟拱手道,说着感激,可是言语中却依旧是疏离。
温乐清站在一旁,望着地图,若有所思。她对这些机关并不精通,但林晟的才智让她佩服不已。她垂眸沉思片刻,又望向林晟,缓缓开口:“想不到这么多年不见,阿晟你对这些依旧如此精通。”
听得温乐清的话,林晟双手轻颤了一下,不知是想起在林家堡的年少岁月,还是多年来暗无天日的囚禁。
淡淡一笑,“按照现在的计划,此图做辅助之用,各位仍需牢记于心,届时从容应对。”
议论已定,温乐清忽然感觉到周围的气氛不再那般紧张,便走到林晟面前,轻声问道:“阿晟,我们许久未见,不如找个地方叙叙旧如何?”
“以目前形势,林公子不宜出行。”游胤辰也是想起那日林晟与如雪出去,险些遇险一事,这才出言提醒。
“游二公子说的在理。”林晟神色淡然,回望温乐清,眼中流露出一丝复杂之情,“乐清,不如就在游府中找个清净地,你我好生聊聊。”
温乐清目光微动,心中泛起丝丝波澜,只觉从前的林晟只是沉默寡言,但内心是热忱的。现在的林晟脸色苍白,仿佛不带血色,性子也深沉了许多。
不过眼下与林晟重逢,温乐清一早的烦闷心情也驱散不少,“好。游二公子,劳烦你安排了。”
“客气。”游胤辰应下,转身唤来左鸣,引着他们二人去了别苑。
二人走后,屋内只剩下如雪与游胤辰,坐在准备好的午膳旁,终于可以说些体己的话来。
“可是有心事?瞧你一直心不在焉的模样。”游胤辰看她茶饭不思,为她夹上些她爱吃的菜肴。
“自从上次撞见汪可亦与姐姐见面,我这心里总是不对劲。我觉得姐姐还有事瞒着我,可她就是不肯说。”在游胤辰面前,如雪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心事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听你说起来,我也觉得如梦最近好像一直心事重重的。马上我们就要出发了,在此之前,你再同她聊聊。”游胤辰安抚似地握住了她的手。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如雪点点头。
“那你须得将眼前的米饭通通吃完才行,不然,我便不放你走。”游胤辰半真半假地威胁道。
“知道啦!”如雪拿起筷子,埋头吃了起来。
与游胤辰分开后,如雪便走向如梦的房间。一路上心思难平,她能感觉到如梦心中有事,似是有话想说却又无法开口。
推门而入,只见如梦独自坐在案前,神色凝重,手中的乐谱摊在桌上,她抬头见如雪来了,眉头微蹙,似乎有些惊讶,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姐姐。”如雪缓步走近,坐在她身边,目光落在那摊开的乐谱上,“你最近研究这‘庄生晓梦’,茶饭不思,是有什么发现吗?”
如梦神色微微一变,沉默片刻,勉强一笑:“只是想尽快复原乐曲,或许能够解开谜团,早日解决这一切……”
看她的神情,如雪心中不安之感越发强烈,直觉告诉她,如梦心中藏着秘密,或许还与汪可亦有关,抑或是,还有其他牵连?
她轻轻握住如梦的手,柔声道:“姐姐,若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告诉我便是。我们是姐妹,任何事情都可以共同面对。”
如梦神色微动,目光闪烁,却依旧没有开口。
这般沉默,令如雪愈发怀疑汪可亦还在暗中操控着她。心中一凛,如雪顿时下了决心,此行或许可利用汪可亦与蒋仁俊之间的恩怨,借力打力,无论消灭其中那一方,对他们皆是有力。
她低声说道:“姐姐,我有些事情要去办,你暂且安心在这里,不必多虑。”
不待如梦答话,如雪已经转身离去,直奔庭院外的小径,又快步出了游府,一路疾驰,直至临安别苑的废墟时,她才停了下来。
自从天山派的众人在此地被人尽数杀害后,她一直没敢再涉足。
曾经要好的师兄姐妹,虽然在最后都怀疑她,没人信任她。
但毕竟相识多年,面对他们在一夕之间化为乌有,她心中如何不难过呢。
林中寂静,空气中带着微凉的寒意。她步伐轻盈,穿过树影婆娑的小路,直到今连曾住的屋子废墟处停下,“汪前辈,可以出来了吧!”
片刻后,汪可亦仍旧是小孩子的模样,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站在如雪的身后,笑道:“如雪姑娘怎知可以找到老夫?”
“汪前辈糊涂了?从前你我总算相处过些时日,我都是这样唤你出来的呀。”如雪在阳光下,身上散发的自信仿佛与阳光般一样耀眼。
“可你别忘了,老夫可在你身边消失了许久,你又凭什么自信老夫会随你到此处?”像是被人说中心事,可有不愿承认似的,汪可亦语气愤愤。
“大抵是上次你我再次碰面,你不知道能帮助你的人究竟是我还是我姐姐,到底谁对你最为有利呢?干脆潜伏在我们身边观察,只是,我姐姐现在待在游府中不出来,刚巧看见我脚步疾驰,便想跟上前看看我到底要做什么。”如雪说的极为笃定,而通过汪可亦隐忍的模样,也知道自己所言不虚。
“那如雪姑娘,今日又为何引老夫来这里?”汪可亦一扫这周遭的断壁残垣,视线又回到如雪的身上。
“听闻早年你的武功便已出类拔萃,最终还是游盟主和我师父联手才将你拿下,本意是要杀了你,没想到你竟逃走了。你心里不恨他们吗?”如雪顿了顿,“你在意‘庄生晓梦’,在意碧玉笛,这笛子就在我师父手上。你恨她,她手上又有你想要的东西,而她又失去双腿,以你的武功,你怎会不直接杀她夺笛呢?”
如雪在说着每一个字,双眸都定在汪可亦的脸上,似在试探他心底的秘密。
而随着她说起被追杀的往事,汪可亦孩子一般稚嫩的脸上,却出现了与之极不匹配的伤痛与恨意。
他既然这么恨,为何从未直接找他们报仇?
“所以你引老夫来这里做什么?”汪可亦敛去自己的哀痛,脸色却十分不好看,似乎下一秒就要震怒。
“看起来,汪前辈不喜欢这里。”如雪轻笑,“这里是我师父自杀火化的地方,来这里商量大事,我以为汪前辈会有一些快感。”
听到今连死在这里,汪可亦的神情又出现了奇怪的笑容,再没有先前的不快之色。
他在这周遭四处游走,笑意渐深,就好像看见了今连死时的模样,一会欣喜,一会哀痛。
虽不知他为何又这样多复杂的情绪,但如雪可以确定的是,汪可亦只知道今连死了,却不知道她死在哪里。
这就更加奇怪了。
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汪可亦想报仇却不敢接近他们,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约莫过了一刻钟,汪可亦终于从先前复杂的情绪中走了出来,又在如雪面前站定。
“你给了老夫这份大礼,说说吧,想要老夫帮你什么忙?”随即,汪可亦神态放松下来,语气中带着一丝讥讽,眼中透着几分揣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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