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府的灵堂内,肃穆庄重的气氛笼罩着每一个人,来往的江湖中人皆神情沉重。游诚志一生为武林奔走操劳,他的离世无疑让整个江湖感到震撼与痛惜。
此次,温乐清与林晟也快马加鞭赶来。他们只记得上次见面不过是数月之前的事,谁也没想到堂堂武林盟主会被人在府中杀害。
早晨,剑风来了灵堂没多久,便匆匆离去。洛歆失踪到现在,杳无音讯,他心里自是忧心忡忡。
游胤辰跪在灵堂前,目光呆滞,神情中满是疲惫与哀伤。他的父亲,游诚志,作为武林盟主,曾是江湖中无数人心中的中流砥柱,而今,这座山终于倒了。他的心里有说不尽的悲痛,却也无力去表达。
站在一旁的如雪,手中紧紧攥着玉笛,指节微微发白。她自从入了游府,游诚志一直对她关怀备至。而今,看着这位曾经如此高大如山的长辈就此离去,她的心中亦是沉重得无法言语。目光中除了悲伤,还有深深的惋惜与愤怒。
游诚志武功在江湖中数一数二,能在游府中谁不知鬼不觉地杀害他,有这能力的人武林中屈指可数。
忽然,一道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片肃然的宁静。
“爹!”
那声音响彻整个灵堂,带着无比的悲愤与绝望。众人皆循声望去,只见一道身影风尘仆仆,满面疲惫,身形虽然挺拔,但双眼中却透着极度的哀痛与愤怒。
那是游胤豪。多日不见,他看起来更加苍老了几分,眼中的神采似乎已经随着父亲的去世而彻底黯淡。
他跪倒在游诚志的灵前,紧紧握住棺木的边缘,声音嘶哑:“爹,孩儿不孝,未能及时赶回来见您最后一面!若早知您有难,孩儿定当拼死护您周全……为何,您不能等等我……”
游胤辰默默看着跪在父亲棺木前的兄长,心中也说不出的复杂。游胤豪失踪了近一年的时间,任凭他与父亲如何寻找都不得其踪迹,竟在父亲葬礼当日回来,这时间倒是极为巧合。
站在一旁的如雪与如梦也看向游胤豪,两人的眼神皆闪动着晦暗不明的光芒。
游胤豪抬起头,眼中充满了痛苦与哀恸。他的目光与游胤辰短暂交汇,随即沉声问道:“爹究竟是如何死的?”
这一问,语气中满是压抑的愤怒与无法平息的仇恨,宛若要从游胤辰的嘴中挖出真相一般。
“我们还在查。”游胤辰平静道,双目无波,似乎想要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昨夜,雪儿在书房发现了父亲的遗体。”
游胤豪转过头,目光凌厉地看向如雪,声音中透着质问:“这么晚了,你为何会去爹的书房?”
如雪对上他冰冷的目光,眉头微皱,随即冷声道:“是游伯伯让我去书房取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游胤豪鹰眸微眯,带着几分逼迫。
察觉到兄长语气中的不善,游胤辰立刻上前一步,拦在如雪身前,语气微冷:“大哥,这不是追究此事的时候,爹已逝,真正该查的,是幕后凶手。”
听罢,游胤豪沉默片刻,随后轻哼一声:“既然如此,便一起去书房看看,或许还有什么线索。”
游胤豪身为游诚志的长子,提出要去书房查探真相,也并无不妥,暂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先静观其变。游胤辰点点头,带着兄长与众人向父亲的书房走去。
只因昨日才发生惨案,众人仍在伤痛之中,为利于还原真相,书房中的一切都未曾改变。
到达书房时,游胤豪缓缓走进父亲的房间,四处环视,目光中带着深深的痛楚与追忆。这个书房,曾是父亲最常待的地方,而现在,却已成了遗憾与悲痛的见证。
他走到书桌前,手指轻轻抚过桌面,仿佛还能感受到父亲昔日的气息。随后,他沉声问道:“昨夜可曾有人进入此地?”
如雪摇头:“未见有人靠近,但发现游伯伯时,房中已有打斗痕迹。”
游胤豪皱眉,目光转向墙上破损的窗纸,随后看向游胤辰,神色微变:“我们兄弟二人,总会替父亲讨回公道的。”
游胤辰点了点头,为父报仇自是毋庸置疑之事。
“只是……有些事,或许并不是你所想的那般简单。”游胤豪忽然幽幽说道,语气中透着难以言喻的意味。
游胤辰一愣,正欲询问,便见他兄长已走近如雪,当着众多英雄好汉的面,“凶手就在我们身边。”
房中静寂无声,唯有两道身影在对峙着。
游胤豪身着一袭黑衣,站在堂前,眼神冷峻,锐利如刀,目光犹如带着寒霜般直逼向对面的如雪。他的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冷笑,仿佛已经掌控了一切,阴影笼罩着他整个人的气息。
站在他面前的如雪,面对游胤豪的逼视,丝毫不避不让,双目清亮如水,却带着如冰雪般的冷冽。
她的背影挺拔而坚韧,仿佛是山巅顶立的孤松,风雨压不垮,霜雪摧不倒。
眼神中,没有畏惧,没有躲闪,只是坦荡地望了回去,同时也明白了他的意图。
“叶如雪,是你杀了我父亲。”
一言掷地,所有人的焦点都聚集在了如雪身上,“你说我杀了游伯伯,证据呢?”
“大哥,如雪不可能杀害父亲。”游胤辰向前走了半步,站在如雪身旁,将她护在身后。
他的背脊挺得笔直,仿佛一道稳固的屏障,将所有的风雨隔绝在外。眼神中燃起的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冷静的坚持,像是无论面对什么风波,他都不会退缩半步。
被游胤辰护在身后的瞬间,如雪的心脏仿佛被轻轻拂过。
那一刻,外界的嘈杂与冷言冷语似乎都离她远去,只剩下他温暖而坚定的背影。她的目光从他紧绷的肩背滑落到那双微微握紧的拳头,心中泛起一丝柔软的酸涩。
这股酸涩并非源自委屈,而是因为他明知当前局势艰难,仍不顾一切地将她护在身后。这让她心中泛起了深深的感激与无言的沉重。
“二弟!”游胤豪的语气丝毫不退让,“你现在难道被这个妖女迷惑得,连杀父之仇都不顾了吗?”
这样的质问宛如利剑刺来,游胤辰的眼神顿时黯淡了一瞬,胸口仿佛被狠狠压了一块巨石。他的呼吸微微一滞,但转瞬间,他的眼中又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他抬起头,望向如雪,目光中透露出一抹隐忍的温柔与不容动摇的决心,“父亲之仇乃是大事,又岂非儿女之情可以牵绊。只是,尚无证据之前,大哥如此针对如雪,实在不妥。”
“好好好!我的好弟弟。你要证据是吗?行!”游胤豪一阵阵冷笑,笑中带着丝丝的隐怒,转过身,走到游诚志躺倒的书柜旁,蹲下,在柜底拾出一只六角形的暗器,“你们看这是什么!”
他将那暗器夹在两指中间,向众人展示,“众所周知,‘云动霄雪’是天山派的独门暗器。天山派的其他人早已葬身火海,唯独叶如雪一人尚存于世,如此铁证,你还有什么话说!”
“游大公子当真视力无双,将将赶到游府,初初踏入书房,居然一眼就看见了如此隐蔽的角落,藏着一只如此细小的暗器啊!”如雪气势不减半分,目光如刃,直直回应着游胤豪的质问。
游胤豪脸色微变,冷哼一声,“我早已看出你这个妖女的诡计,你为了不留下证据,定然会将可见之地收拾干净毁灭证据。唯有不留意之地,才会留有破绽。”
“游大公子言之凿凿,那请问,你说的如此笃定,我的动机是什么?”如雪拍了拍游胤辰的手臂,走到他的身前,“游大公子在外多日,怕是不知,游伯伯已为我与胤辰定亲。既是如此,我又为何要杀他!”
听罢,游胤豪眸色一敛,微微瞥向沉默的如梦。而如梦却不动声色,面带忧虑地望着如雪。
事已至此,其他人更是沉默着。
“武林大会,天山派激起众怒,我父亲为了武林大义,杀了掌门今连,随后武林众人共同剿灭天山派,此等仇怨,你身为天山派高足,如何能割舍?”游胤豪继续道,“依我看,你留在游府,就是为了蛊惑我父亲与二弟,目的就是为了趁其不备而杀之!”
“啪啪!”如雪忽地鼓起掌来,“精彩,实在是精彩!游大公子对小女子的了解甚深哪!连小女子不曾想过的动机,都能被你给自圆其说了。看来游大公子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是去学说书去了啊!”
“你这妖女,还想诡辩?”游胤豪深知在口头官司上,他不是如雪的对手,便不与她继续纠缠,,只道:“如今在场众人,只有你有动机,又是你最先发现我父亲遇害,现场又有你留下的暗器。你想贼喊捉贼,摆脱罪名?做梦!”
“我师父是否是游伯伯杀的且另说,就算是他杀的,在场的人里面,恐怕也不只我有动机吧?游大公子。”如雪最后这四个字缓缓而出,意味深长。
她自然是急着游诚志临终前的嘱托,但现在的场景她得尽快将自己的嫌疑洗脱,不然便是万劫不复。
而游胤辰想起如雪在密栈中对他说过的话,现在看他大哥的反应,应是不错。
似是早料到如雪会这么说,游胤豪露出悲戚之色,“没错,在下的确是今连与游诚志之子。”
“什么!”
这一言犹如巨石落入深潭,激起轩然大波。在场众人纷纷议论道:“江湖传闻游盟主与今连曾是神仙眷侣,没想到竟是真的!”
“是啊!据说多年前今连在中原作恶,也是游盟主亲手废她双腿,随后又组织江湖人士前往渌洲截杀今连。游盟主大义灭亲之举,实在令我等佩服。”
“我怎么听说,游盟主此举是为了抢夺风家的《庄生晓梦》呢?”
“说起风家,可是太惨了,直接被灭门了。不过也活该,谁让他们包庇女魔头。”
就这样,大家似乎已然忘记此刻是在为游诚志寻找凶手,都在自顾自地讨论着自己所知道的江湖秘辛。
“大家说的没错!我游胤豪虽是今连之子,但自小便受父亲教诲。这些年来在江湖中所做之事、为人如何,诸位皆看在眼中。父亲剿灭天山派乃是大义,我如何会因为一个女魔头而去伤害生我养我的父亲。”游胤豪说得声泪俱下,旁人听来无不动容,连连点头称是。
谁知,他又接着道:“诸位怕是有所不知,叶如雪,便是风家后人。于她,我父亲灭她满门,杀她师父。如此深的仇怨,怎会因为与我二弟定亲就能化解?而这天底下,能杀我父亲的人,不过尔尔,偏偏这叶如雪样样符合,若不是她动手,又岂会如此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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