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校里,魏柏每天六点起床,洗漱完会先去背会英语,然后戴着耳机跑几圈步,七点多去食堂吃个早饭。
别人还在被窝里跟瞌睡虫作斗争的时候,他已经收拾妥帖了,走在前往教学楼的路上。
今天在傅知夏床上,魏柏难得想赖会儿床,可八点钟有节数据库的课,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傅知夏没睁眼,推推魏柏,“你有课吧。”
魏柏装糊涂,搂着傅知夏迟迟不肯动作,“有吗?”
“快起,不然我生气了。”傅知夏说话时完全是迷迷糊糊睡的睡梦状态。
挣扎了好半天,魏柏还是选择听话,起身前在傅知夏左右脸分别亲了一下,才终于不情不愿地找衣服穿。
刚离开家门,还没下楼,魏柏一摸胸口,又折返回来。
这时傅知夏又睡了。
魏柏取下脖子上的戒指,小心翼翼套在傅知夏无名指上,最后吻了吻戴戒指的手指才真的离开。
破天荒地,傅知夏睡到将近十点才起,洗漱时手上银光一闪,忽然发现无名指上多了枚戒指。
有点眼熟,魏柏脖子上的。
他取下戒指仔细转了一圈,终于看清了内侧的三个字母,又套回无名指上,无意识一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在笑。
此时门外响起几声规律的敲门声,傅知夏以为是魏柏去而复返,没从猫眼里确认就开了门。
看清来人,傅知夏脸上的欣喜顷刻褪净。
不是魏柏,是侯金辉。
隔着一道门框,两人面对面,像在照一面诡异的镜子。
“早上好啊,”侯金辉嗤了一声,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一闪身,从傅知夏身侧挤进了家门,“怎么?见到我不开心?”
他在家里打量了一圈,讥讽的表情愈发不加掩饰:“我刚见那小子从你家出去,你们住一块啊?”
跟回了自己家一样随意,侯金辉掏出手机,放在沙发扶手上,
还装模作样地扑了几遍沙发垫,多洁癖似的,最后才挑个合适的地方坐下。
“有事?”傅知夏懒得多说话。
侯金辉的双手又插回口袋里:“瞧你这话说的,太生分了不是?没事不能来看看吗?咱好歹是亲兄弟,我怎么都得提醒提醒你,咱俩这长相也算是一个模子刻的,你可千万别顶着这张脸干什么伤风败俗的勾当,不然给人知道传了出去,我可丢不起这个人呢。”
傅知夏倏地皱起眉,隐忍着火气:“出去。”
“啧,连杯水都不给喝就撵人走?得,我走还不行吗?”侯金辉作势起身,胳膊肘一碰扶手,“嘭”一声,手机滑进了沙发缝里。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伸到沙发缝里探了好一会儿才装模作样捡回手机,
走到傅知夏身边时,又凑上去小声问:“你俩……谁操谁啊?”
“滚。”
“你看看,终于生气了不是,我还以为我说什么你都无所谓呢。”
……
一大早,小学门口堵得一塌糊涂,早高峰遇上送小孩的家长,车子横七竖八,人成群结队,里三层外三层。
魏柏骑着自行车都要塞不进去,他停在外围观望了一会儿,原打算绕路,可后头过来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还牵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儿。
孕妇人挺漂亮,穿着打扮并不多贵气,但肩上挎的包却是价格不菲,识货的一眼就瞅出来能顶几万块。
魏柏不识货,可扒手眼很尖。
人多眼杂,有个带着鸭舌帽和口罩的家伙跟了这孕妇一路,趁着她停下来给儿子整红领巾的几秒钟,麻利贴上来,一把抢过包,钻过绿化带,拔腿就跑,力道从孕妇肩膀带过去,直接把人拖倒在地。
孕妇尖叫一声,捂着肚子再也起不来身,几乎快要晕厥。
吓懵的男孩小脸煞白,“哇”一嗓子嚎啕起来,扑到地上摇晃妈妈的胳膊。
整个过程短短几秒钟,魏柏反应极快,踩起脚蹬,立刻追了出去,但片刻之间又一转念,“刺啦”一下刹了车。
孕妇额上已经蒙了一层汗珠,疼得说不出话来。魏柏过去扶她,但又不敢擅自挪动。
男孩儿在一旁哭得直打嗝,眼泪像水龙头似的哗哗往下淌,见了魏柏,本能地认为这是个好人,直抱着魏柏的大腿不撒手,眼泪鼻涕蹭了他一裤腿,不停管他叫哥哥,求他救救妈妈。
魏柏被搂着腿,拨了120。
此时察觉到动静的众人纷纷回头,而魏柏的自行车正停在孕妇身边……
故事一经联想,顷刻就成了某高校一男子骑单车撞伤孕妇欲逃逸,七岁儿子救母抱紧肇事者大腿。
没等救护车过来,指指点点的人声已经开始蔓延,从第一个人模棱两可地指着魏柏说:好像是他撞倒了孕妇开始,谣言好像病毒似的,不停在传染。
魏柏捏着手机,在嘈嘈杂杂的议论中,冷不丁感受到众人怀疑的眼光,他愣了一会儿,没想解释,也解释不清楚,只是忽然感到荒谬。
原来被人污蔑是这种感觉。
那当时傅知夏在乡下是被学生、被家长、被邻里乡亲骂变态、骂恋童癖的时候该是什么滋味?
救护车来时,男孩儿扔搂着魏柏。
带着嫌疑人的身份,魏柏一道去了医院,就连医护人员看他的眼神都有些耐人寻味。
好在孕妇醒过来无大碍,知道了魏柏被误会,一个劲赔礼道歉,甚至埋怨儿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不知道替哥哥解释。
魏柏没怎么在意,只说:“不怪他,他当时吓坏了。”
孕妇又借魏柏手机给老公打了个电话,之后说什么也不同意魏柏走,让儿子抱住魏柏,要等到老公来了当面谢过,还说要请吃饭。
魏柏推辞说还有课。
临走前,男孩儿又缠着魏柏叫哥哥,说口渴,想喝可乐。
自动贩卖机正对着电梯门。
魏柏拿到可乐转身的一瞬,刚好碰上电梯门打开,接着便撞见了那张跟傅知夏相似却又迥然不同的脸——侯金辉。
魏柏抓着可乐的手倏然一紧。
侯金辉却没注意到他,面如土色地从魏柏眼前冲了过去。
病房门没关,魏柏还没走近,已经听见男人的撒火的声音。
“不是叫你爷爷送你上学吗?”
“怎么又是你妈送?”
“那老不死的又去打牌了是不是?!”
男孩儿在哭。
女人说了些什么,像在训话,魏柏没听清。
走近房门,魏柏看见侯金辉正站在女人床边低着头,认错似的,一口一个媳妇儿地叫着。
魏柏想起来了,男孩儿胸前挂着校牌——一年级,二班,侯小天。
女人叫柳婷,是侯金辉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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