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方知同,总喜欢坐在角落里。
不说话,也不笑。
福利院的李文恵告诉童话,那个新来的男生很奇怪,说话跟大家不一样,“b”和“p”不分。
比如“跑步”会被念成“宝步”。
“屁股”会被念成“苞谷”。
“乒乓球”会被念成“冰棒球”。
童话刚来福利院,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玩的事。
于是有天自由活动,大家聚在院子里玩过家家,童话像个孩子王一样给所有人分配角色,故意把“爸爸”的角色空出来,走到方知同面前,指了指身后扮演小宝宝的肖川,“你愿意做他爸爸吗?”
“为……为什么?”方知同一脸瑟缩地看着她。
“因为只有我做妈妈是没办法照顾小宝宝的,小宝宝也是需要爸爸的。”
“哦,那好吧。我来做,怕怕。”方知同很小声地说。
在场所有人都笑弯了腰。
杨蔚老师赶紧过来打圆场,把大家都叫到一起,让大家手拉手围成一圈,还故意叫方知同站在中间。
“既然我们都是一家人,以后要互相帮助,不管遇到什么事,好的,不好的,谁都不可以丢下谁,听到了吗?”
“听到啦。”大家异口同声。
嘈杂的声音里,童话看向方知同。
他低着头,双颊红得开了花,抿着薄薄的唇,害羞地笑了一下。
那是童话第一次看到方知同笑,才知道原来一个人笑起来,可以这么好看。
春日的风,温暖里带着一点花香。
童话痴痴地站住,目光久久停在他脸上。
那之后童话有了一个外号,肖川妈。
而方知同顺理成章,成了肖川爸。
每次过家家,他们都黏在一块。
他们要演夫妻,就要做夫妻会做的事情。
但无论童话还是方知同,都不知道夫妻应该是什么样。
他们从小来到福利院,对父母的印象越来越模糊。
那时候大家人手一本小画册。
方知同的小画册上,从头到尾都是他的爸爸妈妈。
每天都要画,画得满满当当。
画完改造一个人坐在窗边端详。
童话有时候会过去看,但感觉每一页的人都长得不一样。
而且从第一页到最后一页,越来越不一样。
“你的爸爸妈妈到底长什么样子啊?”童话被方知同搞得有些糊涂。
方知同盯着自己的“画作”默默愣了会神,摇摇头。
他忘记了。
都说小孩子的记忆力很好,但再好的记忆力也无法抵抗时间的推移。
分离几天,或许还能记得一个人的全部。
分离几月,或许只能记得他做过的事,模糊的轮廓。
分离几年,甚至那个模糊的轮廓也没了。
爸妈在方知同眼里,就像两个陌生人。
就算在街上偶遇,也再认不出了。
年幼的方知同回答不出童话的问题,放下画册,眼角发红。
嚎啕的哭声过了许久才爆发。
童话以为自己说错话,下意识抱住他,拍拍他的后背,安慰着说:“对不起,方知同,你是想家了吗?”
怀里的方知同点点头。
“那以后,让我做你的家人吧。”
方知同的哭声越来越沉重,僵硬的双臂迟钝许久才反抱住她。
很紧,很紧地抱住她。
“如果你做我的家人,可以不要离开我吗?”方知同抽咽着问。
“嗯……”童话圆滚滚的小眼睛机灵地转了几圈,狡黠睁大了一瞬,“我也不知道。但是如果我离开了,你可以把我找回来呀。就像杨老师给我的芭比一样。李文恵总是弄丢她,但是没关系,每天睡觉前我一定能找到,把她抱回小床上,还会给她盖被子。”
童话松开方知同,看看身边,她的小芭比又不见了。
“我不能跟你玩了,我要去找芭比。”说着往外跑。
“可是外面下雨了。你有伞吗?”方知同跟在她后面问。
童话走到福利院门口,空气里确实满是湿润的泥土味,细雨如丝线一样,在天空罩了一张网,寒气逼人,叫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颤抖着清醒,梦又碎了。
周遭很黑,身体悬在半空似的,双脚都没有着地。
耳畔是下雨的声音,听着还不小。
眼前一片漆黑,童话适应许久才意识到——
她的头被人蒙在西装下。
什么……情况?
她仔细嗅了嗅,一股熟悉的味道。
衣服上的味道,是方知同的味道。
熟悉的香水,还是三年前她走的时候留下的,一点点檀香。
檀香里混着很淡的酒味。
他喝酒了?
大……大半夜……
也……也对……婚礼嘛,难免要喝点。
是因为喝了酒,所以才抱着她?
他们都多久没抱过了?
童话身体一紧,连同神经一块紧绷起来。
“醒了?”方知同察觉到怀里的异动,随口问了一句。
听声音,不像喝醉。
童话把头从西装下钻出来,一脸惊恐地看到他的眼睛,现在才反应过来。
她现在被方知同抱在怀里,盖着他的西装,靠在他胸口。
老实说确实很舒服,但……
不能是现在。
周围确实在下雨。
方知同跑在雨里,越跑越快。
前方路灯下,是小区的方向。
他在抱着她,回家?
童话以为自己看错了,眨了眨眼。
“衣服盖好,别看了。”方知同低头喝了她一声。
盖好就盖好,不淋雨最重要。
童话把脑袋缩回在西装外套下,努力不去想这些。
到小区,进了楼,童话主动掀开西装外套。
方知同都被雨浇透了,发梢的水顺着脸颊成股地流下来。
衬衫透亮,紧贴着身体,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呼之欲出。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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