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段月棠也不想让女儿去,生怕女儿在陆家受气。她与陆段氏再是有仇怨,毕竟打断骨头连着筋,如果陆段氏真的在夫家受了苛责,她作为唯一的娘家人也没法置之不理。但是她的潭儿不能受此拖累。
可是没等段月棠再说话,顾玉潭就急匆匆回去换衣服了。
她无奈,也只能回到房间换了身干净衣裳,又对镜拢了拢头发,这才带着女儿去往陆府。
果真如小厮所说,陆姨夫居然带着陆永柔在门口亲自迎接,看上去诚意十足,只是并未见到陆姨母。
陆永柔看到顾玉潭时,本撇过了头,却在父亲眼神的威慑下,心不甘情不愿转头问好:“见过姨母。表妹好!”
段月棠并未介意她蚊呐一般的声音,只是微笑着问:“你娘呢?”
陆永柔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母亲……母亲在院内安排今日的宴席。”
实则是母亲听闻要请段月棠母女上门吃饭,便开始吵闹不休,却被父亲甩了一个耳光。现在正在房中闹着要上吊,兄长正在一旁劝慰,父亲便强拽了她出来。
父亲的怒斥还言犹在耳:“无耻的贱妇,你真当我不知当年之事?这么多年看在你为陆家绵延子嗣的份上,我不欲揭了你这层蒙羞布。你却变本加厉,还跑去书院门口丢人现眼,你将我陆家的颜面置于何地?你若继续这般不知好歹,我便予你一张休书,省得留在陆家带坏我儿!”
虽然陆永柔听不懂父亲话中的深意,但是她认定了父亲这般责难母亲,都是因为段月棠母女两个贱货。她恨不得生食其肉,给母亲出口恶气,可父亲竟然还要堂而皇之请仇人上门吃饭?
等着瞧,她不会放过她们的!
及至到了桌前坐下,也未曾见过陆姨母出来。段月棠不知就里,想起小厮的话不禁担忧,试探着问:“姐夫,怎么不见我姐姐?”
此时恰好陆家长子陆采恒刚一只脚踏进膳厅,看到父亲投来的严厉目光,心下一颤,便硬着头皮回答:“回姨母的话,母亲近日里身体不好,适才忽感不适,我刚扶她回去休息了。未能到门口迎接姨母和表妹,万望赎罪。”
顾玉潭抬头看向这位表哥,他们虽然同在祈焉书院读书,却从未遇到过。所以,今日是顾玉潭穿越而来后,第一次见到这位姨母口中的“天之骄子”。看着倒像是温和知礼之人,只是不知道是真如此还是伪装的表象?
陆姨夫看到段月棠一脸的担忧,便笑着安慰:“已经请了郎中过去,只是拙荆现下服了药刚歇息,否则该让你们姐妹见见。”
段月棠眉头渐渐松开:“既然已经歇下了,也就不必再扰她了。今日到底有何事,姐夫还请直说。”
陆姨夫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段月棠会这么直接。他笑着端起酒杯:“既然小妹问了,我便直说了。先前的事情我已知晓,没想到她竟会如此……也罢,你们姐妹之间也不会有隔夜仇,今日便是她要主动向你赔罪,却不想身体不争气,只能由我代她敬这杯酒,还望你大人大量,海涵一二。”
顾玉潭听得翻白眼,不是你挨的骂受的气,你当然说得不痛不痒。谁稀罕这顿饭这杯酒,这仇就算她娘原谅,她也不原谅!
她正暗自吐槽,没想到陆姨夫一饮而尽后,斟了第二杯却是向顾玉潭告罪:“外甥女,姨夫也代你姨母和表姐道个不是。你们毕竟是亲人,哪能就此结怨呢,你说是不是?”
顾玉潭收到母亲示意的眼神,只好假笑着端起酒杯,连连应是。她瞅一眼陆永柔,却见她死死低着头,只是手里的帕子早已经揉作一团。
赔罪结束,陆姨夫便赶紧招呼她们母女二人用菜。别说这陆家的厨子手艺不错,尤其正中间一盘红烧肉,看上去色泽鲜亮,吃起来香甜松软,入口即化。顾玉潭没想到在这个时代也能吃到红烧肉,虽然与后世口味并不相同,但也别有一番滋味。吃着美食,心情便好转些许,对陆府也没那么排斥了。
可是,很快,她的排斥不仅卷土重来,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众人吃到六七分饱时,陆姨夫命人拿来一个小箱子,将之递给了段月棠。段月棠不明所以,接过来后一打开,里面竟然是满满一盒银子。
段月棠看清之后便沉下脸:“姐夫这是何意?”
陆姨夫已喝得略有几分醉意,半真半假道:“上次你为了潭儿之事求到门上,却恰好那日我县衙有事,迟了一个时辰回家,这才让你空手而归。”
顾玉潭忍不住冷笑,若真是有心补偿,这两个月都不见踪迹,偏偏今日才来补救?更何况陆采恒就在祈焉书院,顾玉潭不信他不会将自己考评得了第二名,从而免去束脩的事情告诉陆家人?
段月棠显然也面色不佳,冷冷将箱子推了回去:“潭儿读书之事,已有解决之策,不牢姐夫挂心。这箱子中少说有百十两银子,姐夫到底意欲何为?”
陆姨夫见被识破,倒也不慌,反而将那银子又推了回来:“小妹别急着拒绝,潭儿以后要用钱的地方还多的是。咱们毕竟是亲戚,还是要互相帮衬嘛!”
段月棠冷眼看着,不发一言。
陆姨夫继续攀交情:“既然是互相帮衬,自然是我帮衬你,你帮衬我。我保证,今后玉潭,哦,不,你们一家的大小花销我都包了。”
段月棠正要说“不必”,忽然顾玉潭幽幽地开口:“潭儿谢姨夫好意,只是既然是相互帮衬,我和母亲要怎么报答陆家呢?”
陆姨夫闻言,仔细地看了顾玉潭一眼,只见她眉开眼笑,似乎十分意动的模样。陆姨夫转过头与自己的儿子对视一眼,两人俱是惊喜,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办成事了。唯有陆永柔抬起眼,不解地看向突然间兴奋的父兄。
“咳咳,姨夫听你表哥说起,你与院长之子、新科榜眼谢崇椋谢公子交情匪浅?”
顾玉潭眉眼微动,心中却隐隐明白了这父子俩的企图。只是现下,她还得接着配合,拿到物证才好。
她假意捂着嘴,一脸被发现的惊慌之色:“姨夫,你,你莫要胡说。”
她这般神情,落在陆家夫子俩眼中,便更是证实了她与谢崇椋有私情的传言。陆姨夫心中更是踏实了几分,急忙乘胜追击:“放心,咱们都是一家人,姨夫怎么可能到处乱说,坏了你的清誉呢?只是咱们既然攀上了这样的关系,可要物尽其用才是。”
顾玉潭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派迷茫:“如何物尽其用?”
与此同时,段月棠却是渐渐慌了神色,难道自己女儿真的?怎么可能?她不愿相信,便急着去扯住女儿:“潭儿,你……”
陆采恒赶紧过去拉住她:“姨母,您莫急啊。您放心,我们又不会做出伤害表妹的事情。”
顾玉潭趁着这父子俩此时的注意力都暂时转移到了母亲身上,也急忙背过身,对着母亲先皱皱眉,又摇摇头,最后却是将食指轻扣唇上。一连串动作看着毫无关系,没人注意到有何异常,可是母女连心,段月棠竟是一瞬间就懂了女儿的意思,选择了沉默。
陆家父子俩还只当是他们安抚住了段月棠,便又转过身对着顾玉潭循循善诱:“傻潭儿,知道谢崇椋那厮为何能一举高中吗?”
顾玉潭当然是傻傻摇头:“还能为何,自然是他才高八斗了。”
陆姨夫却笑得一脸神秘:“你呀,实在太天真了。你可知道那谢崇椋的身份,或者说他的家世?”
顾玉潭偏头一笑:“书院之中恐怕无人不知,谢公子是院长的次子。”
“正是。那你可知你们院长的另一重身份?”
顾玉潭有几分疑惑:“院长还有什么身份?”
陆姨夫笑得得意洋洋:“聆雅先生除了是祈焉书院的院长,还是历次院试的评卷人。”
“那又如何?”
“如何?你不想想,即便试卷糊名,他还能不认识自己儿子的字?”
“所以……”顾玉潭引导他往下说,深恨这个年代没有录音笔,来让她记录证据。
“要说这谢崇椋能一次就考中秀才,和他父亲无关,谁信呢?”
“哦……”顾玉潭心中冷笑,表面却装出一副恳切求知的样子,“既是如此,那谢公子在秋闱与春闱中,又是如何借力的呢?”
陆姨夫一滞,若说谢崇椋通过院试是借助了他父亲的力量,那乡试的主考官可是朝廷选派的翰林,连学政都不得干涉。更不用说会试,更是由内阁大学士亲自阅卷,谢崇椋当时又怎么可能认识这些层次的人物?
顾玉潭没给他思考的时间,继续紧跟着问:“难道说,由陛下亲自主持的殿试,也有猫腻可寻?”
陆姨夫顿时被吓出一身冷汗,顾不上男女之别,赶紧一把捂住了顾玉潭的嘴:“小祖宗,你在说什么?”
顾玉潭用眼神表示,自己理解的不对吗?
呜呜,真的有宝宝在看吗,我的读者宝宝们为什么从来不催更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陆家行贿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