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诡异的是,她小叔居然站在操作台前揉面团,粉的白的,已经揉了好多个,还拿着擀面杖擀面片,神情有多认真,就有多严肃。
那画面滑稽又好笑,林宴平时又冷又拽,混球一个,绝对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梁成舟跟李阿姨去拿糕点盒。
林清竹则走到林宴身边,看了看台面上摆着的东西,面团揉得乱七八糟,面片擀得破败不堪,台面上还有几个皮包不住馅的破皮团子,炸完不开花的“粉色石头”,颜色粉得太不正常,一看就是做失败了很多次。
她没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捂着嘴问:“小叔,谁这么倒霉?怎么惹到你了?”
“啥意思?”林宴听见声音,抬眸“瞪”了林清竹一眼,手上动作没停。
“太丑了。”林清竹手指了指盘里吃了可能会食物中毒的“粉丝石头”,又指了指他手里还在擀的面皮,夸张地说:“色素被你打翻了?”
“你是想把人毒死吗?”
“人怎么招你了?”
“抢你钱了?”
“还是撬你墙角了?”
林宴立马黑脸,冷声道:“闭嘴,滚一边去。”
下一秒又问:“你怎么在这?”
林清竹笑得不行,一只手手肘撑在台上,托腮看着他,“梁成舟带我来的,他去……”
她话还没说完,梁成舟就从门口大走进来,手里都抱着两个黑色纸盒,李阿姨端着木质托盘,里面装着茶水点心,跟在他身后。
李阿姨进来后将雪白色的栀子花酥放在林清竹面前,招呼她吃些,说是刚做的,还热乎着。
说完又转身去院子里忙别的事情,让他们三个小朋友自己玩,走的时候跟她说一声就行。
林清竹礼貌道谢后,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个栀子花酥,咬了一小口,入口是很清淡的香甜味,有淡淡的栀子花香,满嘴酥脆。
她又端着小茶杯喝了口茶,味蕾的惊艳,让她满足地眯了眯眼。
那边梁成舟在跟林宴打招呼,林宴是林清竹爸爸的三弟,家中的老来得子,只比林清竹大四岁。是林清竹在林家除了爷爷外,唯二对她好的人。
林宴跟梁成舟也认识,关系还不错,林清竹看两人聊得挺愉快。
“怎么想起做这个了?”梁成舟也在问,嘴角有细微的笑意。
林宴挑眉,笑得又懒又痞,“送给女朋友的。”
林清竹刚喝进嘴里,还没咽下去的茶水差点儿喷出来,她被呛得猛咳,脸色涨红,话都说不清楚:“你……你……你交女朋友了?”
“不行?”林宴睨她一眼,拿着重新做好的粉色面团丢进油锅,用筷子轻轻拨动炸开的酥皮。
梁成舟看她呛着了,走过来轻拍她的背,无奈地笑,“慢点。”
等气顺了,不咳嗽了,林清竹惊讶又大声地问林宴:“你给你女朋友做这个?不怕她跟你分手?”
“已经分手了。”林宴看着锅里又失败的莲花酥皱眉。
林清竹:“分手了你就要毒死人家?”
梁成舟:“报复前女友?”
“你俩有病?”林宴无语死了,白了他俩一眼,“我做她喜欢的糕点哄她开心,不行?”
林清竹:“她能开心?”
梁成舟:“怎么开心?”
他俩都觉得那姑娘开心不了一点。
因为,那莲花酥丑得惨不忍睹。
“你俩能不能把嘴闭上?好好说话嘴巴会长疮?”林宴冷着一张脸,想把他俩赶出去。
可能突然想起林清竹也是女孩,就问她:“你们女孩生气了,该怎么跟她道歉?”
林清竹开玩笑地问:“小叔,你出轨了?”
林宴气极了,把沾满面粉的手一巴掌呼林清竹头上,顾念她是女孩,倒也没用力,脸色黑的吓人,“死丫头,我在你心里就这种人?”
又揪了一下她耳朵,恶狠狠地问:“快说,到底怎样道歉有用?”
“真生气了,什么样的道歉方式都没用。”林清竹打开小叔的手,笑得合不拢嘴。
梁成舟递过来湿巾,她接过擦头发上的面粉,随口说了句:“有心,让她看到你的心意。”
林宴洗了手,又重新开始揉面团,揉着揉着,突然低头小声嘀咕了一句:“我这还不叫有心?手都揉光滑了。”
林清竹和梁成舟听见了,相互对视一眼,都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林清竹吐槽:“你那不叫有心,叫……”
梁成舟接话:“有力。”
他俩说完,在林宴发火前,默契地抱起装着糕点的黑色纸盒就跑。
在院子里遇到李阿姨,问他俩笑什么?遇到好事了?乐成这样?
林清竹和梁成舟笑得更大声了。
上了车脸上的笑意也没减,林清竹扭头问梁成舟:“你说,我小叔女朋友会原谅他吗?”
车子慢慢启动,梁成舟摇头:“不知道。”
林清竹拖着下巴认真思考了很久,得出结论:“会原谅的。”
“为什么?”
“我小叔多用心,多有诚意啊!”
“几块丑不垃圾的糕点就叫有诚意了?”
“什么呀!”林清竹不服气,反驳道:“你没看见我小叔面前的那袋面粉吗?空了一大半,他起码在这儿待一天了。小叔什么人你不知道?你见他这样过?反正我没见过。”
“我是真想知道,到底是哪个仙女姐姐能把我小叔迷成这样,爷爷要知道了,肯定高兴得不行。”
“再说了,道歉不需要多贵重的东西,看得是心意。”想到小叔那张嘴,她又不太确定了,“还得不开口喷毒液才行。”
林宴是出了名的嘴臭。
梁成舟不在意地笑了笑,没回应她,好像并不认同她说的。
她后来听说,小叔的女朋友真的原谅他了。
因为什么原谅的,就不得而知了。
从回忆里拉回现实。
林清竹决定把盒子打开,她把纸盒放在地毯上,捏着最上面的丝带绳轻轻一拉,取开盒盖,映入眼帘的,是色彩鲜艳的中式糕点。
她没猜错,里面装着中式花酥。
一共四块,颜色很漂亮,漂亮得有些诡异。
一块粉色莲花酥,一块白色栀子花酥,一块紫皮白心玉兰花酥,一块浅绿色梨花酥。
每个的个头都偏大,模样也不好,一看就不是专业师傅做的,但比林宴做的要好些。
能看出是用了心的,应该花了不少时间。
林清竹的眼底忽然有些热,她不明白。
梁成舟为什么要学她小叔?
为什么要送她这个?
这是小叔哄女朋友的。
可她和他不是男女朋友。
从来都不是。
纸盒正中间还有一个凹槽,放着一个精致小巧的磨砂塑料盒。
手指小心避开花酥,林清竹用力将小盒子抽出来,重量不轻,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她摊在手心看了看,像是饰品盒。
打开里面却是把一钥匙,钥匙扣很眼熟,是一只毛绒绒的棕色小狗,带着橙色帽子,头上还挂着一副黑白配色的墨镜,很是可爱。
林清竹从打开纸盒的那一刻起,眼眶就止不住泛酸,当再次看到这把钥匙时,她再也忍不住了,眼底的泪花越积越多,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滴落在粉色花酥张开的花瓣上,砸出清脆的响声。
这把钥匙,她曾放在书包里四年,从高一到大一,是她最珍贵的东西。
那时,只要看见这把钥匙,她就知道自己不是没有家的人。因为有人对她说过,这把钥匙能打开的地方,她随时可以去,是她的家。
出国前,林清竹去家里找过梁成舟两次。
两次的心境完全不同。
第一次非常开心,她花了好几个小时打扮,化妆做头发,还带了酒去找他。为了让梁成舟看见她的变化,她没有像往常那样用钥匙开门,而是按门玲等他来开。那晚他俩喝了很多酒,说了很多话。
第二次去,时隔一周,内心很平静,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她想了很久,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自私下去,决定出国读书。去家里找他,是想跟他认真道歉和好好告别,可是他没在家,为了躲她去了京市。
打不通他电话,她就只能给他发消息:[我有话跟你说,在家里等你,你回来一趟好吗?]
她在家里等了梁成舟两天,他一直没出现,也没回复她任何消息。
梁成舟不回来,什么意思林清竹很明白。
她把家里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都收拾好带走,走的时候自觉将钥匙留下,没有带走。
因为那把钥匙能打开的地方,是梁成舟的家。
却不再是她的。
林清竹双肩颤抖,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生怕呜咽出声。她嘴唇紧紧抿着,将钥匙死死捏在手心,指间因用力而泛白,泪水不断涌出,一颗接一颗落在睡衣领口。
她不想哭的。
下一秒,安静宽阔的客厅还是响起一道很小的哭泣声,能听出有在极力压抑着不哭出声。很快,哭声如同被撕裂的丝绸,在空气中回荡。
林清竹哭了很久,等哭够了,手指胡乱抹了几下脸上的泪水,猛地站起身,连睡衣都没换,抓起车钥匙就往门外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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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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