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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昀峥把第二碗面吃了，面汤喝得干净。
阿致也在打扫灶台，为晚上的生意做准备，心情渐渐平静。
屈老幺一边细细吃面，一边观察着身边这位陆小侯爷的动静。
陆昀峥起身，走到火炉跟前付账，和正在打扫的阿致面对面，递给她一串铜钱。
阿致收下之后，给他找了五文钱，落在他手心里。
陆昀峥拢起那五文钱，因为速度太快，两人的指尖相碰。
她的指尖沾着锅里的热水。
他看着她：“敢问小娘子哪里人士？”
方才，他总是想起今早初见她的画面。她那久逢故人的神情……彼时她看着的人是他。
她一定认识他，他的直觉不会有错。
阿致拿着抹布，仰头看他：“客官问这个做什么？”
“小娘子，你是否认得我？”陆昀峥望着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如同一波死水，漆黑，和初见时的水光含情完全不同。
阿致甩了抹布，双手抱在麻黄衣裙的胸前：“民妇怎可能认得侯爷您这样的贵人？”
这小娘子蹬鼻子上脸了。屈老幺起身来呵斥：“小娘子，你眼前这位可是侯爷，岂是你这幅态度对付的。”
陆昀峥挥手，示意他不必紧张，对阿致解释：“我在寻访一位多年故人，她对我十分重要。可惜我曾经受伤，忘了这故人的许多事。若小娘子认识我，能提供重要线索，我必有重谢。”
故人？十分重要？
阿致的双手慢慢放下，捏着身上油腻腻的围裙。
一旁的屈老幺也在帮腔：“小娘子你若有什么线索，不得隐瞒。”
阿致看着陆昀峥，他一脸的真诚，她轻轻咬唇。她拿不准主意，要不要坦白她就是他正在寻找的人？
就在这个时候，巷子里一个小厮跑过来，气喘吁吁，叉着腰，附到陆昀峥耳边说：“夫人有些累了，想要回去，在巷子口等您。”
夫人？
陆昀峥成婚了，和别人成婚了。
阿致睁大了眼睛，鼻头突然发酸。她怎么就忘了，当年她离开时，陆昀峥是要和尚书家的嫡女订婚的……那样好的人家，陆昀峥有什么理由放手？
阿致锥心地痛，双手扯进了腰间的围裙。她竟然期待着说清楚误会，两个人重新在一起。
在一起？她怎么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期待？
可能是时间太久，好了伤疤忘了疼，她把两个人之间的伤痛都忘了，只记得他好的那一面，才会充满了怀念和期待吧。
五年前，离开他的时候，她是带有期望的——她为他忍受了那么多，希望未来的某一刻，他能理解她的苦衷，希望所有的误会都能解除。直到这一刻，她才有勇气承认，期望落空后，是遮不住的委屈。但也是到这一刻，她终于释怀了，那曾是她心甘情愿为他所做的事，现在的生活是她心甘情愿选择的。所以……陆昀峥没有义务寻她后再续前缘。
他寻她，或许只是失忆后的某种好奇而已。
他们不会有任何可能，因为他已经是某人的丈夫。终于，阿致彻底死心，她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
陆昀峥对小厮点头，表示知道了，再回头看阿致的时候，她低着头在抹灶台。
陆昀峥只看得到她纤瘦的脖子，无力地垂着，如同春天里的柳枝。
阿致感觉得到他的目光，转身去清洗抹布，背对着他说：“民妇不认得侯爷，也不知道您说的那位故人。”
给他想要的答案。
陆昀峥站了一会，转身和屈老幺一起走去巷子口。
等他走远了，阿致去收拾面馆门口的碗筷，忍不住抬头，看到巷口的陆昀峥，他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少年。一旁走出个贵妇人，伸手捞住陆昀峥的臂膀，十分亲密的模样。
那贵妇是个如珍珠般润泽的人，站在明媚的秋光里，把窄小昏暗的巷子照亮了几许。是谷尚书的女儿啊。
看来他们一对天成佳偶，终于……还是成婚了。
阿致赶紧低头，她咬住下唇，手指用力按住自己的心口。明明这就是她的愿望，他和配得上他的、喜欢的人成婚；他得偿所愿，建功立业。
她的愿望，桩桩件件都有落实。
老天爷对她真好，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想通了这一点，阿致慢慢坐在条凳上，用手掌轻轻抚着心口。
·
巷子口，陆昀峥被人捞住手臂，下意识甩开。
谷湘如歪头，从下往上看陆昀峥的脸，撒娇道：“怎么，夫君说陪我出来玩，就这么小气？”
陆昀峥没有和她理论，两人回到屈老幺安排的湖边游园里休息。
谷湘如撒娇要一起游园，陆昀峥却不愿意，他说要看兵书。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已经让人去找沈雪致的下落。”谷湘如冷冷道，“我们还没和离呢。”
密县是他们游玩的第三个地方。陆昀峥只要落脚，就会着人去打听沈雪致的下落。谷湘如一点也不担心，因为他这方法如同大海捞针，甚至……也不会有什么用——沈雪致早就不叫沈雪致了。
陆昀峥没有理她。
谷湘如只能气呼呼地走了。
陆昀峥看了两页，目光却被院子里的金色阳光吸引。他想起来阴暗窄巷里那个老板娘的脸，微微仰起来，在午后那一缝阳光下如同温润的玉。
见到她的第一面，就有种宿命般的熟悉感。
她的一举一动，他都想探个究竟。还有，她见到他时，那神情似乎是认识他？
可她说不认识。她会不会是在说谎？为什么要说谎呢？
还有，她会是阿致吗？
应该问问名字的。
不，她梳着妇人髻，她不是阿致。
想到这里，陆昀峥伸手摁住自己的额头。失忆了将近一年，只要他尝试回忆，头就会这般疼痛难忍。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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