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和大头一起蹲在山洞口，一手拿包挡脸，一手拿着木棍去戳地上的红蛇。
它们被砍成两节的身体大部分都在微微蠕动，光看样子还是很可怜的。
——如果不去想它们刚刚杀了多少人的话。
大头不是第一次杀蛇，却是第一次杀了蛇还要凑这么近观察，当下看着那些死了又好像没全死的蛇一脸一言难尽：
“看着太渗人了，陆哥，你怕不怕？要不我去补刀？”
商陆拉住他：“你补刀干什么，趁着它们蛇头还能动，正好采蛇毒。”
还好海市虽然不能带进来武器，但对于其他的普通现代用品倒是没妨碍，商陆东凑西凑，从一个带了辣椒酱的年轻人那要来了玻璃瓶，又从一个留长发的年轻人那借来了皮筋，纱网只能用医用纱代替。
作为队伍里的头儿，温白玉对商陆这种“好不容易安全又折腾”的行为完全没有想管的**。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管不了。
倒是队伍里的年轻人们对商陆要来一堆东西然后一个人在那捣鼓很感兴趣，他们大多年纪不大，虽然身强体壮，心性却也并不算成熟，有不打算休息的就去围着看。
“这样就可以取蛇毒出来了吗？”
“我听大头哥说那些毒蛇还在动，会不会还能咬人？”
“我奶奶跟我说过，毒蛇死了蛇头也能咬人的，有的还能飞起来咬。”
商陆一边手下不停，一边跟这些和他年岁差不多的小伙聊得火热：“我以前研究过一段时间的蛇，毒蛇死了咬人那是因为条件反射。”
大头问：“陆哥你怎么什么都研究啊？”
商陆将棍子缠绕在自己做的简易器具上：“我从小就爱看这些，毕竟做武器从宏观程度讲要学数理化，从审美程度讲要学设计装饰，从材料方面讲动植物海陆空都能用得上，所以我每次看到就学了。”
大头：“……”
其他年轻人：“……”
大头眼里顿时充满了对学霸的向往与崇敬：“陆哥，你上学的时候成绩一定很好吧？”
商陆回忆了一下自己高中时“上课偷做武器”“逃课间操做武器”“考试第一个交卷就是为了能快点出去打造武器”的光辉历史。
也得亏他人缘好，老师喜欢他，同学们也愿意帮他打掩护，再加上他每次考试前冲刺一波都能考个中不溜，这才平安无事的顺利混到了大学毕业。
“咳，还行吧，其实成绩什么的也不是很重要，做好了，走吧，去取蛇毒。”
一伙人听话跟着商陆往洞口轰轰烈烈走去。
温白玉坐在一块石头上默默吃着饼干，队伍里唯一年岁比他大的王青走了过来，拍拍他肩膀，在他身边坐下：
“我看你找的这个玉匠了不得，那些小年轻虽然年纪轻，但平时该有的警惕心还是有的，结果现在才多久，他们就都对着商陆称兄道弟了。”
“虽说是第一次进海市，但我看他可不简单。”
温白玉拿着水壶扬脖喝水，喝完了才说：“也挺好的，死了这么多人，虽然是搭建起来的班子，但大家情绪都不好，商陆这么一弄，他们恢复的也快一些。”
王青侧头看了一眼温白玉，笑了一声：“看来你是真喜欢商陆，这可真是稀奇。”
“他是个很好的朋友，这一年我熬不过去的时候，和他聊聊天，就又觉得自己可以撑了。”
王青：“然后你就把他牵扯进来了。”
他叹气：“你会后悔的。”
温白玉也笑：“是啊，我知道，恩将仇报，说的就是我了，在海市久了，我都快要忘了自己原来是什么样子了，你呢，还记得自己以前的样子吗？”
“以前的样子……”王青低头看着自己满是老茧的手，又侧眸望向在手电筒微光下垂眸拧紧水壶盖的温白玉。
几秒后，他苦笑着摇摇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山洞口传来一帮年轻人的惊呼声，但这声音里没有惊慌，显的热闹极了。
王青听着这声音，突然说：“等这次出去了，不要再带商陆进来了，他的性格太好，不属于这里。”
温白玉虚空的望向某处，声音飘忽的仿佛存在，又仿佛不存在：“好。”
***
商陆也是第一次取蛇毒，还是进行这么远程的取蛇毒。
毕竟他不敢去抓那些蛇的蛇头，几秒就能毒死人的蛇，他是疯了才会去近距离抓。
本来以为要不成功或者会花费很大量时间的，结果那些蛇虽然行动缓慢，蛇头攻击性却强的离谱，几乎是玻璃瓶刚往它们面前一递，它们就迫不及待张大嘴一口咬了下去。
微黄色的毒液往玻璃瓶里流去，商陆看的咂舌：“一条蛇就这么多？”
据他所知，毒蛇的毒液也是有平均值的，而这些红蛇的毒液数量显然远超平均值。
玻璃瓶很顺利的就被装了一半黄色毒液。
第一次见证采蛇毒现场的年轻人们很是振奋：
“陆哥，我们是不是要把它涂在武器上，这样就算是很微小的伤口也有很强的杀伤力了？”
商陆：“你想的也太美了，哪有那么容易啊，蛇毒取出来之后还是会丧失活性的，想要用到它，还得用真空泵把它制成干毒。”
大头啊了一声：“可是我们没有真空泵啊。”
商陆摇了摇瓶子里的蛇毒：“我会做简易的，要不然我干嘛费这么大劲取蛇毒，材料我刚刚也都看过了，勉强能凑齐。”
这下大头更觉得商陆牛逼了。
“陆哥，你怎么连这个都会做？”
商陆耸肩：“穷呗，买不起只能自己做，我上大学的时候，还卖了两个真空泵赚零花钱。”
大头抓住一切机会帮温白玉说话：“陆哥你上学还要一边读书一边赚钱，一定很辛苦吧？等这次出去了，温哥肯定会给你一大笔钱，温哥可有钱了，陆哥你也会变得很有钱的。”
商陆：“那倒不是，我爸妈虽然不是什么有钱人，但在江城有个商铺一直想喊我回去继承，我是不算有钱，但也不缺钱，你以为温白玉为什么不拿钱砸我直接绑架？就是因为他知道我不吃这套。”
他越说越气，盯着手里的半瓶子蛇毒呵呵冷笑：
“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真想把这毒喂他嘴里去。”
大头寒毛直竖，接下来商陆忙活着做真空泵的时候，他就一直守在一边，生怕商陆真的一气之下把温白玉给毒死。
当然，商陆是不会真这么干的，不说其他，只说温白玉一行人现在是他唯一的领路人和保护者，他疯了才跟他们闹掰。
他闷头做真空泵，打算好好给自己这场危险的旅途添一点保障，这山林这么大，除了共生的鸟和蛇，说不定还会冒出什么东西出来。
与其被动接受，还不如主动防守，商陆吭哧吭哧干着活，山洞不算窄小，但十几个人挤在这里还是比较闷的……对了，人数已经清点出来了，三十多个人现在变成了十七个人。
说实话商陆很难受，生活在和平社会，他哪里见过上一刻还跟你说笑的人下一刻就死无全尸。
如果不是大头把他保护的很好，怕是躺在地上被鸟吃被蛇吞的人就是他了。
想到这里，商陆加快了进度。
大头见他额头流汗，就特殷勤的拿着一片大叶子在他旁边扇风：
“陆哥，你别太辛苦了，有什么累活要是我能干你就让我干，你才刚中暑，别又累晕了。”
商陆擦擦汗：“谢谢你啊大头，一下就凉快了。”
“嘿嘿，陆哥你觉得凉快就好。”
大头手里的大叶子扇的更快速了。
商陆无意间瞥了一眼，视线顿住：“这叶子你哪里来的？”
“就在那边捡的，我看见能当扇子用就捡起来了。”
商陆疑惑的接过这比人脸还大的灰色叶子，在昏暗灯光下翻来覆去的看：“奇怪了，山洞里没有光，怎么会有植物呢？”
“可能是被什么动物带进来的。”
商陆：“你们不是检查过，这里没有动物生活过的痕迹吗？”
“也是，那这叶子是哪里来的？”
商陆伸手：“手电筒照一下，我们仔细看看。”
大头把手电筒照了过来，两人凑过去仔细看。
叶子是枯黄色的，边缘微微有些卷曲，叶根坚硬，也是枯黄色，虽然略微有点细吧，但也看不出什么不对来。
商陆倒是觉得这叶根触感有点熟悉，有点像是……针管？
他正打算掰下叶根查看，突然发现有点不太对劲，叶根怎么好像自己动了？
“有风吹吗？”
大头回答：“没有啊，我们这边避风的。”
商陆：“你仔细看，这个叶根是不是在动？”
在两人的视线下，“叶根”果然又微微摆动了一下。
就在他们想要继续看清楚时，中心部位的枯黄突然猛地展开，露出一张布满细密利齿的嘴，发出女鬼一样的凄厉叫声，一整片大叶子似要腾空飞起，朝着他们面部扑了过来。
“啊！！！”
商陆吓得手一抖，把它扔到了地上，大头则是条件反射的挥刀，将之砍成了两半。
看着地上还在不停扑腾想要飞起的不知道什么玩意，商陆心脏噗通噗通跳，又想骂温白玉了。
靠！
这到底踏马的什么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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