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哎呀呀,小人冤枉啊!”店家连忙磕头喊冤。
“我冤你何事了?我都没说什么你就喊冤,莫不是……心虚?”
祁归似笑非笑地看向店家,眼底泛起冷意。
少年那双好看的眸子中无甚光芒,唯有漆黑一片,如同悬崖深渊般暗淡无光。
笑起来看上去天真无邪,实际上眼下藏着极深的城府,三两句话便能颠倒黑白,说得叫人哑口无言。
店家听到祁归的话心下顿觉说错了话,急忙收手不再喊冤,说道:“小的不知有人行刺朝廷命官啊,可是伤着殿下了?殿下的身子金尊玉贵可万不能受伤啊,小的,”
说话间他眼神闪避,吓得话都说不稳。
“小的是做小本生意的,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衣食无忧,殿下口中所说的事小的一概不知啊。”
“好,”祁归的耐心逐渐耗尽,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任何他想要的答案,于是他不再和那人扯皮,轻笑一声和身边的人吩咐道:“将他的嘴堵起来。”
侍卫领命,从店家的衣服下摆上扯下一块布,团成一团塞进他的嘴中,后者便识趣地没了声响。
“搜!”祁归言简意赅地说道,语毕,他的余光看到二楼拐角处有一名侍女匆忙走进了雅间。
他抬手示意林川靠近,附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带着几人起身上楼。
“姑娘。”海棠回到房间中,心神未定,“有人朝这边来了。”
陈昭绾看到她的神色,心下了然,随后听到门外响起一阵急促地脚步声。
“小荷,先带他躲起来。”陈昭绾眉头微蹙,当机立断地说道,“再点上些熏香。”
小荷纵使有万般恐惧,在这紧要关头也不敢拖后腿,她带着男人绕到屏风后面,那里的角落处赫然摆放着一只柜子,不起眼到若是无心留意便会错过的程度。
“公子便躲在这里罢。”
男人点头,双腿跨了进去。
小荷还未完全合上柜门,便听到雅间的门被再次打开,这次相较于上次力道明显重了许多,准确地说应该是被人砸开的。
祁归在门外负手而立,身后跟着几名侍卫,无形之中让人忍不住打个寒噤。
小荷的手下意识地抖了起来,她立马悄无声息地合上了柜门,走出屏风。
陈昭绾的目光停留在祁归身上,不动声色地起身行礼道:“民女参见五皇子殿下。”
“既知是五皇子,为何不跪?!”
站在祁归身旁的侍卫见陈昭绾如此大胆,厉声质问道。
“回大人的话,民女自幼患有腿疾,不便行跪拜之礼,民女心想五皇子殿下宽宏大量,定然不会同民女计较。”
陈昭绾的话让侍卫一时哑言,覆在刀柄上的手无意识地紧了几分。
他小心地看向身边的祁归。
没料想到的是,祁归不怒反笑,说道:“你与我的一位故人倒是有几分相似,尤其是这双眼睛。”
祁归盯着陈昭绾的眼睛,似乎是在试探却又像是在拼命寻找故人的踪迹,想要从这素不相识的女子身上看到周姁宜的影子。
可他忘了,周姁宜早死了,是他亲手杀的。
想到这儿,祁归微不可察地深吸了一口气,回神听到眼前女子应对自如道:“殿下怕是认错了,民女初到京城,从前只是听过五殿下的名讳,今日才得以见一见真容,果然是……”
陈昭绾停顿了一下,抬头看向祁归,淡淡浅笑继续说道:
“丰神俊逸,貌比潘安。”
“竟是如此聪慧,你是哪家的?”祁归低头看了眼手掌,不知不觉间手上竟是掐出了血迹。
陈昭绾道:“回殿下的话,家父乃是御史中丞赤申琅。”
“原是赤申大人家的,不过我曾听说赤申大人家仅有一女,名唤惊鹊。”
祁归面带笑意,陈昭绾却未从他的语气中捕捉到一丝笑意。
“殿下事务繁忙,恐是记错了,惊鹊是舍妹的名讳。臣女幼时体弱,常寄养在祖母膝下,不曾在部落生活,前些年家父随陛下入京,说这平京城的风水养人,于是便将臣女接回家中,臣女名唤昭绾。”
陈昭绾对答如流。
早先入府时陈夫人并未强迫她改名换姓,只道在外有人问起时,便说自己姓赤申。
新朝对靖人的打压颇多,赤申的姓氏能为她省去许多麻烦。
“那赤申姑娘可知方才有人当街行刺?”闲话点到即止,祁归重新拾起了此行的目的。
“臣女不知。”陈昭绾说道。
“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藏匿逃犯可是要杀头的重罪。”
祁归眯了眯眼,俯身靠近陈昭绾。
二人相隔不过寸步,辅一俯身,祁归深邃的五官在陈昭绾面前便愈发清晰。
高挺的鼻梁几乎是要和陈昭绾贴上了。
他的目光中带着审视与怀疑,海棠心下一沉,顿感不妙。
谁知陈昭绾勾起唇角,扬头说道:“臣女愚钝,殿下可否点明。”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殿下若是怀疑臣女可自行搜查。”陈昭绾并无扭捏之意,她果断地说道。
祁归满意地直起身子,对身后的人做了个手势。
其余人立即散开,分布在房间四周开始搜查。
海棠不易察觉地看了眼屏风后的动静,心中默默祈祷。
等待众人搜查的空当,祁归越过面前的陈昭绾坐到桌子旁,气定神闲地给自己斟了杯茶喝。
原本冒着氤氲蒸汽的茶水早已失了温度,杯中的不过是冰冷且带着涩味的苦水罢了。
不肖想便知有多难喝。
“那是个靖人。”祁归蓦地出声试探道。
“殿下不必试探,臣女真心不知。”
“如今是燕戎人的天下,靖人再猖狂也难起风浪,往事就如这茶水一般,一去不复返。”
说罢,他握着茶杯的手向下一翻,杯中的茶水尽数倾下。
“殿下怕是忘了自己的母妃也是靖人了。”陈昭绾毕恭毕敬地回道。
祁归起身,宽大的肩膀完全遮盖住了陈昭绾的身子,紫色蟒袍上残留着檀香的味道,细细辨别还能嗅到淡淡的草药香。
然而药香的味道极淡,像是有意隐瞒一般。
他抬手钳制住陈昭绾的下颌,强迫她看向他,指尖在她面颊渗血的伤口上摩挲。
陈昭绾能够清楚地感知到他常年握刀的虎口生出了一层薄茧。
“你可知,单凭这句话我就能让你人头落地?”
说罢,覆在陈昭绾伤口上的手指用力,鲜血汩汩流出。
不过一年未见,他的脾性已经让陈昭绾感到陌生。
他早已不是从前那个桃树下的小瞎子祁归,或者说从前的他是装的,如今的他才是真正的祁归。
陈昭绾吃痛地倒吸一口凉气,眸色染上一缕杀意。
“那殿下和肉铺的屠夫有何差别?”陈昭绾忍痛说道。
祁归的表情缓和了许多,他轻笑出声,手上用力松开陈昭绾的面颊,说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殿下谬赞。”陈昭绾从善如流地应下祁归的嘲讽。
“还没搜完吗?!”祁归皱眉厉声询问道,语气里暗含了些不耐烦。
约莫是在陈昭绾这里吃了瘪才不爽的。
“回禀殿下,只剩屏风后面尚未搜查。”方才斥责陈昭绾见皇子不跪的那名侍卫走到祁归面前,拱手作揖。
“屏风后面?”祁归的视线在屋中巡视一番,最后定定落在屏风后的金丝楠木柜上。
他眯起眼,余光观察着陈昭绾的神色,而身后侍卫的佩刀已然出鞘三分。
陈昭绾神色如常,与海棠的目光也随之望向那处,小荷不自知地屏住呼吸,心跳快到难以遏制。
祁归起身,想要走到金丝楠木柜前查看,雅间门外却响起了一名侍卫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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