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栀似乎觉察到江驰的不自在，走上前微笑着对唐姿说：“唐姿，我发现了一个特别好的背景，让我来给你拍几张。”
唐姿欣然答应，立刻把手机递给夏栀，按照夏栀所说的位置站好。夏栀举起手机，细细调整角度，接连拍了几张。拍完，她递还手机，轻轻一笑：“这样拍特别好看。”
唐姿翻着照片，满意地点头：“谢谢夏老师！夏老师拍得真好。”看着看着，突然滑到江驰拍的几张，不禁皱眉，打趣道：“师弟，你这拍照技术真不行，比我男朋友还差。”她说完将手机收好，拍了拍口袋，仿佛下定了决心不再让江驰碰手机。
突然，唐姿又想起了什么，“嗨，师弟，给我和夏老师拍个合影吧。”说着，她就上前挽住夏栀的胳膊，已经自动化地裂开嘴笑了起来。
江驰已经拿出自己的手机准备拍照，夏栀却忽然开口，语气淡淡的：“用我的手机拍吧，免得还要麻烦再传。”
江驰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眼看向她。夏栀神色如常，仿佛只是为了方便而提议如此。唐姿不以为意，点头道：“还是用我的吧，夏老师，我拍完一会儿传给您。”夏栀笑着应允。
江驰接过唐姿的手机，虽然表面如常，但心头浮上一丝淡淡的酸涩。
他透过镜头，凝视着夏栀。只见镜头里的她微微含笑，发丝在海风中轻轻浮动，面容温婉。这一次，他终于有了借口可以定定地看着她，不必避开，不必掩饰。
江驰不由自主地按下快门，一张又一张，试图定格住她这一刻的神态。
这时，一位相熟的老师路过，看到他们三人拍照，热情地笑道：“夏老师，让我来给你们师徒三人拍张合影吧！”
夏栀微微一怔，忙摆手婉拒：“谢谢，不用不用。”然而唐姿却兴奋地附和道：“夏老师，来张合影吧！这是我们参会的珍贵纪念呢。”
夏栀迟疑了一下，不好意思再拒绝，只好微笑点头。
江驰压抑内心的喜悦，脸上努力保持着随意的神情，缓步走到她身旁。夏栀是老师，唐姿和江驰自然而然地分别站在两侧。
江驰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这还是第一次，他与她，站得这样近。
拍照的老师微调角度，正准备按下快门，这时几只海鸥忽然从他们头顶飞过，发出几声轻鸣，打破了海边的静谧。
“哇，是海鸥！”唐姿兴奋地轻声叫了起来，抬手指向空中。夏栀随着她的手势抬头望去，目光随着海鸥的飞行轨迹微微移动。江驰站在她一侧，不禁也被她的神情吸引住，目光落在她侧脸上。
就在这时，唐姿因为太过投入，不小心撞了一下夏栀的肩膀，夏栀猝不及防地微微一晃，轻轻碰到江驰的手臂。江驰几乎是本能地抬手扶住她的手肘。
夏栀却下意识地立刻站直身子，江驰怔了一下，迅速放开了手，动作轻得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目光却不自觉追随着她。
这时拍照的老师调好了角度，抬头笑道：“好了，三位，准备好，记得看镜头！”
江驰急忙收回神，站定身子。就在快门按下的那一刻，他忍不住轻轻向夏栀的位置靠近了些。夏栀似乎察觉到江驰的动作，轻轻侧过头看了他一眼，仿佛包容着他的这一丝心思，但却什么也没说。
随着快门声响，三人被定格在这片柔和的晨光中。
拍完合影后，唐姿迫不及待地拿回手机查看照片，满意地点头笑道：“今天的收获不小啊！等回去以后好好整理。”她对着照片欣赏了好一会儿，忽然提议道，“夏老师，江驰，我们沿着栈道走走吧，这儿风景真不错。”
夏栀应了一声，目光越过栈道远远地望向海岸线，微微眯起眼睛，神情舒缓，似乎放下了会议时的所有疲惫。
江驰走在她旁边，默默注视着她的侧脸，清晨的阳光温柔地洒在她脸上，为她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这时，唐姿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她男朋友打来的。唐姿一边接着电话，一边走远了。
江驰装作很自然地走得稍近了一些，伴着她的步伐，轻轻放缓脚步。
夏栀似乎察觉到他的靠近，抬眸看了他一眼，捕捉到他细微的靠近与不易察觉的紧张。
江驰被她的目光触到，心中微微一颤，表情依旧从容，但不自觉地微微放缓了步伐。他希望这条路能再长一点，让这一刻多停留一分钟。
两人沿着木栈道慢慢向前走着，直到不知不觉间来到了栈道的尽头。夏栀停下脚步，江驰也在她身旁站定。
海风带着丝丝凉意，轻拂过他们的脸颊。远处的海浪缓缓拍打着沙滩，浪花碎成无数白色的细点，随波翻涌。两人就这样并肩站着，默默地看向海面。
过了许久，夏栀终于开口道：“你看这海面上的波光，每一刻都在变化，却又始终保持着它的美，就像是时间在流动。”她边说着边轻轻靠在木栈道的护栏上。
她侧头看向江驰，笑着说，“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简直不能相信，今年已经是我在我们学校度过的第八年了”。
江驰微微一愣。他心里默默计算着这些时间——八年，大一到研究生，再到如今作为老师。而他才刚刚走到大学生活的一半。
那段她曾经历过的时光，对于他来说，似乎遥不可及。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和她之间的差距也许不仅仅是年龄，还有那些时间堆叠出来的阅历。
夏栀似乎读懂了他的心思，轻轻地说，“你有没有感觉，时间真是一件奇妙的东西。”她似乎意有所指，但是目光却始终停留在海面上。
“它让我们不断成长，也带走了许多曾经以为会永远存在的东西。”夏栀顿了顿，语气依旧温和，但话语间似乎多了一丝感慨，“像这海面上的波光，转瞬即逝。可无论怎么变，它们总会继续前行，不会回头。”
她依然没有看向江驰，目光在远处游移，仿佛是在对着海水诉说，而非对他。
江驰听着，心像被一根线缠绕住，紧紧地绷着。他说不出任何话。
最后，夏栀终于侧头看向他，目光柔和，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你还那么年轻，未来有很多路可以走。”她的语气轻缓，带着几分温暖的鼓励，语气虽然是温婉的，却又带着点点疏离感。
夏栀边说着，边转过身向来时的方向走回去。江驰站在原地呆立半晌，看着夏栀转身离去的背影，海风吹起她风衣的下摆，仿佛把她的身影轻轻向前推去。
江驰站了片刻，喉头微微一紧，像有什么哽在喉间，忍不住追上去。
他轻轻唤了一声：“夏老师。”
夏栀回头，神情温和，仿佛他们方才只是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她的笑容淡淡的，“嗯？”
江驰停在她身旁，目光落在她清淡的眉眼间，喉咙有些干涩，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他垂下眼睛，不敢看夏栀，声音压得很低：“只是，有些时候，有些人，有些感情，明知很难，但还是忍不住想追随。”
夏栀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眼前的这个年轻男人，明明比她高出一头，但是此刻，却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站在秋天的海风里，眉目间是压抑又隐忍的认真，原本明亮的眼睛中似乎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阴影。
她有些不忍心，过了半晌，才柔声说：“江驰，人生会有很多阶段，每个阶段的心情和方向都不一样。走远一点再回头看，也许才会更清晰。”
江驰沉默着，夏栀微微颔首，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继续向前走去。那些未曾明言的情绪，似乎都随着海风被轻轻吹散了，飘散在这晨光中，淡淡的，却仍旧挥之不去。
海风轻轻吹拂，周围的一切显得静谧而安宁。两人默默地走了几步，唐姿的身影终于从远处出现，她一边低声对着手机说着话，一边向他们走近，脸上带着刚结束通话时的欣喜笑意。她看到夏栀和江驰，不禁加快了脚步，挥了挥手。
三人一起沿着木栈道往回走。唐姿叽叽喳喳地说着话，不时分享着沿途拍到的照片。江驰始终沉默着，思绪还停留在方才那一刻。夏栀始终温柔地微笑着，陪着唐姿聊些轻松的话题，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回到房间，江驰将房门轻轻带上，房间内瞬间安静下来，窗外微弱的海浪声也仿佛隔着一层纱似的，显得悠远而模糊。他脱下外套，把自己甩进床里，盯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刚才的散步和夏栀的话语一遍遍在他脑海中回放着。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折身坐起来，拿起手机，点开了唐姿的对话框，发去一条消息：“师姐，方便发几张今天的合影给我吗？”
唐姿那边很快回了消息：“好嘞，早就备好了！”过了几秒，她便把照片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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