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夏栀刚收拾好物品,准备离开教室时,手机突然响起,电话那端传来王教授朗朗的笑声,“夏栀今晚来我家吃饭吧,你师母准备了一桌好菜,我有好消息告诉你。”

夏栀被导师的情绪传染了,笑着答应了导师的邀请。夏栀看了眼时间,才不到四点,于是先回公寓放下上课用的物品,然后乘公交车去导师家。

王教授今年快六十岁了,是人文学院德高望重的老教授。正常来说,王教授明年就应该退休了,但是因为学术实力雄厚,所以学校有意延迟他的退休年限。

王教授夫妻早年忙于工作,中年才得到一个宝贝女儿,现在女儿在国外读书,平时不常回国。所以夫妻两人很亲近自己的学生,尤其是与自己女儿年级相仿的夏栀。夏栀年轻又有才华,王教授夫妇心里总是把夏栀当成女儿来看待。

夏栀也很感激王教授对自己的知遇之恩,她在本市也没有亲戚,逢年过节,总是上门探望,与王教授聊聊工作上的事情,和师母聊聊生活中的琐事。

师母退休前是一名中学老师,现在退休在家,空闲很多,每当夏栀来家里,总是跟夏栀有聊不完的话,夏栀性格温婉,也喜欢师母聊天。

夏栀下了公交车后,先在路边的超市买了些时令水果,然后步行去导师家。王教授家住一楼,院门没关,夏栀推门进去,看到院子里花木扶疏,有菊花已经开始绽放了。

夏栀走上台阶,敲门。门很快打开了,是师母笑盈盈的脸,还有扑面而来的饭菜的香味。师母看到夏栀还带着水果,免不了笑着嗔怪几句,让夏栀以后来不要乱花钱买东西。夏栀一边笑着,一边和师母走进客厅。

夏栀进门才发现**浩也在,正陪着王教授坐在沙发上聊天,沙发前的茶几上摆着茶水。

**浩是王教授的在读博士,他硕士毕业后工作过两年,又考取的王教授的博士,那时夏栀刚上研三。

所以从进入师门的顺序而言,**浩还应该尊称夏栀一声师姐,但是他的年龄又比夏栀年长,夏栀实在不好意思看着这个个子高高,面相朴实的男人喊自己师姐,所以两人干脆都彼此直呼姓名。

看到夏栀进门,**浩赶紧站起来,他每次见到夏栀,总是免不了有点局促。

夏栀知道,导师和师母曾经有意撮合她和**浩,也许老年人总是热衷于做媒。但是夏栀对**浩无感,于是找个机会,坦诚地跟师母说了自己内心的想法。从此,导师和师母都不再提这件事了。但是也许**浩心中有意,每次见到夏栀总有一种微妙的不自在。

夏栀先喊了一声教授,又转头对**浩笑笑,王教授朗声笑道,“夏栀到了,我们先开饭,去尝尝郑老师做了什么好吃的。”师母姓郑,王教授在学生面前一直称呼夫人为郑老师。

郑老师也笑着拉着夏栀向餐桌走去,一边又招呼**浩,“你们王老师今天有个好消息要宣布,所以专门请你们一起来庆祝。”

夏栀看到餐桌上还摆了一瓶红酒,醒酒器里已经醒上了酒。夏栀知道平时王教授几乎是滴酒不沾的,可见今天确实是有天大的喜事。

夏栀忍不住猜测,虽然王教授已近退休年龄,但是科研上毫不松懈,能让他这么高兴的事,八成是与工作有关。莫非是课题立项了?

在夏栀“福尔摩斯”上身的时候,王教授举起红酒杯,大声宣布了这个好消息。果然,今年年初王教授申报的一项国家重大课题成功立项了。这项课题夏栀和**浩都是主要参与成员,特别是夏栀,还担任其中一个子课题的主持人。

夏栀和**浩赶紧举杯向导师表示祝贺,夏栀内心也忍不住欢呼雀跃。这个课题也是王教授多年心血的结晶,在退休之前立项这样一个国家重点课题,王教授倍感欣慰。

酒酣耳热之际,已经满头白发的王教授不禁有踌躇满志之感,对夏栀说,“你虽然年轻,但是认真严谨,也有悟性,相信你可以做好这个课题,当然有什么不懂的,随时可以问我。”

又转向**浩,说,“林浩,你已经博三了,也算发了一些论文,现在参与这项课题,争取再发表一篇C刊,希望能为你将来就业增加一项光彩的履历。”

**浩脸上略有动容,谁都知道现在博士就业多么难。

当初夏栀能以硕士研究生的身份留校,也是机缘巧合。那一年古代文学教研室一下退休了两位老师,教研室严重缺老师。

而夏栀是学科带头人王教授的得意门生,读研期间表现优异,发了几篇有分量的论文,获得过国家奖学金,这才得以留校。但是夏栀心里也一直明白,自己迟早也要读博士,否则在高校很难走得更远。

今天王教授心里高兴,酒就多喝了一点,话也多了起来,这场家宴一直持续到晚上九点多。师母知道夏栀他们还要乘车返校,就张罗着吃饭,结束了晚宴。

夏栀和**浩与导师、师母道别,一起出了门。**浩住的博士宿舍楼就在教师公寓楼旁边,离得很近,可以一起回去。师母一个劲儿地嘱咐**浩一定把夏栀安全送回公寓,**浩连连答应。

在导师面前,夏栀和**浩都没有多喝酒,但是走出门来,夜风一吹,夏栀还是感觉有点头重脚轻,脚步也有点虚浮起来。

**浩酒量还可以,这点酒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但是他也看出夏栀有点酒意,就问夏栀,“我们打车回去吧?”

边说着,**浩边拿出手机在打车软件上操作起来。夏栀点点头,虽然有点酒意上涌,但是头脑还是清醒的。

打的车还有几分钟到。**浩关切地问道,“夏栀,你还好吧?”夏栀勉强一笑,“没事,就是有点头晕。”**浩有点担心地看着夏栀,但是又不敢冒昧前去搀扶。

正在这时车来了,**浩赶紧上前先打开后车门,让夏栀坐进去,然后自己才打开前门坐进去。

夏栀打开后车窗,让晚风吹进来,初秋的夜风只有微微的凉意,吹到滚烫的脸上,夏栀顿时感觉清醒了很多,脸上的热意也渐渐消退下去。

车外路灯璀璨,向远处无限地延展开去,夏栀想到今晚导师说的好消息,心头再次浮上喜悦,打心眼里感激导师的提携,暗下决心一定把自己负责的子课题做好。

**浩在前座,从后视镜看到风吹着夏栀的长发微微扬起,不知道夏栀在想什么,双眼出神地望着窗外。他想起去年导师曾经想撮合他和夏栀。当时他心中暗喜不已,他早就对夏栀新生好感。

记得第一次见到夏栀也是在导师家,那时他准备报考王教授的博士,提前来拜访。正是春节前夕,王教授家里挤满了学生,同门们相约一起来给导师拜年。

尽管一屋子的人,**浩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其中一名穿白色羊绒大衣的女孩子,她笑意盈盈地站在那里,周身仿佛笼了一层光晕。他甚至不敢直视她,那就是夏栀。

后来他如愿考上王教授的博士,有了更多与夏栀接触的机会,发现夏栀不仅人长得漂亮,科研能力也不容小觑。他们共同参加过一次学术会议,夏栀提交的会议论文让与会的几位专家都刮目相看。

毋庸置疑,夏栀令他心折。但是他等来的消息,却是导师顾左右而言他,告诫他先好好做学问,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他就明白了,夏栀没有同意。似乎是意料之中,但是总归是失落的。

有好一阵,他避免见到夏栀。夏栀倒是大大方方的。时间久了,**浩也放下心结,把夏栀作为同门相处,但是总还是会默默关注夏栀。

**浩陷入回忆中,眼神也飘到了车窗外。也开始考虑到自己的前途,如果顺利的话,还有两年自己就博士毕业了,进高校还是最好的选择。当务之急还是要多做出点成绩。

车很快就到了学校门口,**浩下车步行送夏栀到公寓楼下,夏栀向**浩道谢,两人在夏栀公寓楼下道别。夏栀上楼去了,**浩又在楼下吹了一会儿风,才慢慢走回自己的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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