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只字不提对未来帝位的猜测,李京墨便挑拣着,将李云华的意思告诉给了逾白。
逾白的脑袋灵光,不用李京墨点明,她早将其中的顾虑推测了一波又一波。
逾白不能否认,若真到了那天,与睿亲王府交好的确是一条路数。可只看如今,却绝不适合。
真起了头,只怕要落得个结党营私之嫌,反倒让圣上起疑李府在有意控权而无视君需,是以,就算要交好,最好还得等上个一二年,先瞧瞧当今圣上的决策,再随机应变。
李云华大概也是掐准了这些的,才想用一两年后的可能困住李京墨。——她算准了李京墨的性子,知道自己若是要作为李府二小姐出嫁,李京墨自然会妥协着老实学规矩,努力当好李府二小姐。
李京墨的确会甘心妥协,可逾白却不愿意她将自己给丢了。凭什么?凭什么要为遥远的风险而早早作出可能无谓的牺牲。
见李京墨还在摇着小脑袋长吁短叹,逾白抬手将李京墨的脑袋捧住了。“别晃了,你脑袋里的水都快流床上了!”
“你看错了,这是口水,厨房做的烧鸡闻着好香,是我失仪了。”李京墨抬起胳膊胡乱擦了擦哭的邋遢的脸。
逾白见她满脸涨红,睫毛如打湿的羽翼无辜地挡着明眸,面如豆腐般白嫩,又如玉般润泽,薄唇水盈盈地,像红透的蜜桃,瞧着让人想咬一口。
连她看了都心动,逾白不信那些好色的男人们面对这样一个瓷娃娃,能铁石心肠舍得不帮她!
所以,就算是不懂规矩,李京墨还能使美人计□□啊!只要让她把那张欠揍的嘴闭上,逾白相信肯定能骗到人吧?能吧?所以,还怕什么?
逾白越想越自信。“得了,我看你是昨夜喝醉了酒,反应不过来。大小姐的提议瞧着是想要拉你与自己并肩作战,可你再细想想,到底是她有多爱你,多信任你,还是只是因为嫉妒。”
“逾白,你的讽刺简直震耳欲聋!”
逾白轻挑眉头,继续道:“只怕她一想到你要开始像她一般学规矩、守礼节,从此再不得自由后,她今日吃饭都要多吃几碗,睡觉都要多睡几个时辰呢!更别提心里多痛快了。”
“你不同意我跟她一起去学规矩?”
“学个屁!你个蠢猪,你已经大了,许多事学起来,更辛苦便算了,只怕还做不好!你还真想去她身旁跟她一起学?你想给她当乐子不成?”逾白狠狠揉了揉李京墨的脸,才发现她的眼睛通红。
如此又疲又累又惊又忧的状态下,怪不得被人忽悠,哎,人总是关心则乱的。李京墨不敢冒险,才被李云华算准了,可她逾白才不认呢,在她心里,唯李京墨第一!拿李府来做筹码可算计不到她!
逾白:“我去给你端烧鸡,吃完赶紧睡去吧!傻子,人总不能被‘可能’给吓死了,你也别想着要不要跟睿亲王府交好了,这些不是该你想的东西。——你担心夫人舍不得你困于后宅也就算了,可你别忘了,老爷对你可没有这样仁爱,若是真遇到了好的亲家,只要对方也喜爱你,他可不管那是不是你想要的日子,只会将你嫁过去的!”
“我爹的确会这么做......他一直觉得安定比自由更重要。”
逾白:“那就是了!老爷好歹在官场沉浮多年了,心里定然有数,真需要你时,自然会开口的,若是不曾来对你说什么,便说明一切尽在她们的筹算中!”
确实!李京墨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连父亲都没来与她提过半句要求,说不定他已胸有成竹了呢?
那这一夜恫吓,岂不是白白亏了?李京墨气的一锤床沿,信誓旦旦道:“那好,从今天开始,我更要继续吃好喝好玩好,气死李云华!”
李京墨顺着床上轻轻一滚,直接钻进被子里去了。
坐了一整夜,她的脑袋早晕了。她抱着脑袋无辜地想着:原来晕头晕脑的时候真是不适合想事,哎,如今仔细想想......起码还有一二年的时间罢?急什么?
再说了,为什么一定就要学规矩做李府二小姐呢?她就不能凭自己的本事,为李府在皇帝面前占个好位置?
这些年,她已经培养出了那么多的郎中,又提供金银路费,供他们去各处探病诊治,提高医术,更收集来了五湖四海的药方,如今正一一校验编成册,她不信,这些难道就不会成为她以后的可能吗?
除了拿婚嫁填坑,其实也可以去挣“功劳”来稳住局势吧!?
不过......若是不成,真到了那么一天,再没别的法子了,她也会好好地嫁去任何一家的。人活一世,本来就不该全然为了自己,想着自己。
李京墨心里有了主意,她一拍被子,大呵道:“逾白!现在轮到你为我出气了!”
逾白还在揉膝盖呢,被李京墨的震呵吓了一跳,她无辜地瞪了李京墨一眼。
见李京墨只是看着自己坏笑,逾白瞬间就明白李京墨的意思了,好吧,她这是要撺掇自己去告状呢!
李京墨想的也很简单,敬重归敬重,可也不是不论是非了。
既然李云华执意这么明刀真枪地扯出些不入流的宅斗,那她李京墨好歹也得回上一回,也让李云华适应适应被人针对的滋味,别再闲着没事找事。
李京墨不懂那些规矩,可她的母亲擅长秉持公正,是以她便让母亲来评判、用那些理法规矩来惩治李云华吧。
能看李云华倒霉,逾白从来都是第一个支持!这回又的确是抓了李云华的把柄,逾白晃了晃脑袋,拍着胸脯道:“交给我!你放心!”
“夫人!您这边请!小姐现在......哎,郎中我也已经请了,一会儿就来。”写意在门口高声指引,算是给屋里通了声气。
真是刚想唱戏就有人把台子搭好了!李京墨心里一喜,赶忙扯过被子将自己盖牢,还来不及再干点别的呢,李夫人已经大步流星走到了床边。
......
动作够快的。好吧,不愧是将军夫人。
李京墨按着脑袋,半垂着眼摆出一副病弱的可怜模样。“给母亲......”
“哟,还哭了呢。”李夫人干脆打断李京墨的做戏,只睨着李京墨嬉笑道:“眼睛都肿了,瞧着还挺可笑的,我得赶紧找你弟弟也来看看。”
......
装不下去了!谁爱装谁装!李京墨气地一脚踹飞被子,一把扯过李夫人的衣袖指责道:“娘!你有没有搞错啊?我是伤心到哭红眼睛的,不是喜极而泣哭肿眼睛的!你还看笑话呢?我可是你亲女儿啊!这适合嘛!”
“你也知道你是我女儿,又不是别人家的,不用再装腔作势了吧?再说了,我不是早告诉过你了吗?看到你哭,也就爱你的人会心疼,不喜欢你的人,口口声声说着是来安慰你,实际就是特意来看你笑话!我就不一样了,我不用找借口,想笑话你就笑话你。李京墨,你哭完后的样子真的很丑!”李夫人一屁股在李京墨床边坐下,紧盯着她语重心长道:“你不觉得糊眼睛吗?真的蛮多眼屎的。”
“娘!”李京墨尖叫一声,心里顿时感觉又气又羞。撅着屁股掀起被子将自己埋进去,李京墨赶紧背着李夫人偷偷擦干净眼角。
这个死逾白,怎么不早点提醒她!这回好了,又害被她......
李京墨还没来得及痛苦完,一个巴掌已经隔着被子扇到了她的屁股上。
“其实这屋子也有点难闻,李京墨,你只是喝醉酒而已,也没必要将屋里搞得跟猪圈一样吧?味道还怪恶心的呢。呕!”李夫人做作地作出呕吐的声音,又威胁李京墨道:“快出来!再不出来,我就吐你被子上。”
别的不说,被李夫人这么一折通,李京墨现在是完全没心情伤心了。
她掀开被子跪坐起来,狠狠瞪着李夫人,她插着腰气愤道:“你再欺负我,我就告诉我外祖母,让她一天写一封信来取笑你。——反正你小时候也闹出过很多糗事,外祖母定能说个三天三夜!”
“哦,好吧!那我不说了。”李夫人几乎是瞬间见好就收,朝着李京墨优雅一笑。
“哼!”李京墨轻哼着撇过头,见逾白朝自己挤眉弄眼,她迟钝地,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要事在身呢。
“娘!姐姐让我跟她一起去学规矩,她要我嫁入高门,要你卖女求荣啊!”李京墨咋咋呼呼地告状,她知其中曲折自是不能与李夫人全说的,就这么说个囫囵,其实也够了。
“啊?她特意来就是为了跟你说这些?!我还以为她是来告诉你再过几个月她便要进宫,日后我与你爹,就全靠你照顾了呢!”
李夫人下意识地看了逾白一眼,见逾白还是一副全心为李京墨的模样,知道这两个姑娘没离心,她这才放心了些。——全当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私罢,她一直认为,总得有个衷仆在李京墨身边才行,最好是愿意为她死!
至于李云华与李京墨......除了两人私下聊的她不得而知,其他的则不过是前后脚的功夫,她和老祖宗那里,早就得了信儿。
李京墨在院子里说的每一句,她都已经知道了。她很欣慰女儿能够有这样的觉悟,可她也不愿意李京墨真的这样做。
“京墨......”李夫人好不容易酝酿出一些深情厚谊。
“娘你想什么呢?这些体面话,我们做女儿的当然都是要当着长辈的面说啦!不然你们哪有机会夸我们懂事?”
见李京墨无辜地瞪圆了眼,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李夫人被逗得一乐,一抬手便将李京墨紧紧搂在怀里,将她当圆子般揉搓了一番。
“娘!你这招折磨人的方式还挺特别的!”
“让你嘴贫!好了,京墨,你记住了,娘生你下来,不是为了盼你能回报我们些什么的,娘就是想你做你自己,按自己的心意过完这一生,每天吃想吃的,喝想喝的,做想做的,嫁想嫁的,高高兴兴,顺顺利利地。”
“女儿家的一生太局限了,娘不喜欢,娘想让你像男儿一样活着。更自由,也更自在。京墨,娘不希望因为我们,你又活回去了,活进了每个女子的归宿。那真的很没意思。”
李京墨只觉得心里又暖又沉,眼里也跟着热了,她也紧紧回抱这李夫人,大声答应道:“我会的!娘!”
“好!”李夫人清脆应了声,可下一刻,她又沉声道:“不过......卫生倒不用学男子。京墨,记得洗头吧,真的有点臭。”
“那你多闻几口!”李京墨在李夫人的怀里蹭了蹭,与她撒娇道:“谁让你气我!还敢不敢了?娘,我可告诉你了,你下回再敢惹我,我就三天不洗澡,爬你床上跟你睡!”
李夫人被逗的哈哈直乐,“好恐怖!好恶心!更可怕的是,你真的做的出来啊!天爷啊,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脏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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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挣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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