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方栖泽呆在原地。
唐雨瞳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就立刻转身离去。
没过多久,方栖泽垂头丧气地走了出去。
“呦,方哥,你这是怎么了?”不远处的白星打趣道。
方栖泽刚坐下,就有不少女生围上来询问联系方式。方才聚光灯下的惊艳,让方栖泽在酒吧成为了耀眼夺目的存在。
可他现在很烦躁,婉言拒绝了这些女孩后,冲一旁的酒保说道:“麻烦再帮我开一瓶。”
白星笑得更加肆无忌惮:“不会吧,该不会是表白被拒了吧?我们人见人爱的方少还会有今天?”
方栖泽闷头喝酒,不再说话。
白星也意识到了什么,打了个激灵就坐直了身子,“不会吧,我就随口一说,还真被我说中了!”
方栖泽依旧沉默,算是默认。
“我去!什么样的姑娘啊,不喜欢你?需要不需要哥几个帮忙?”
方栖泽倒真的认真思索起来,“嗯.....就是......很瘦,长得白白净净的,很高冷,右眼角下面还有颗泪痣。”
说到这里,方栖泽突然停住,像是想到了什么。
“她......让我有一种很奇怪的熟悉感。”
听到方栖泽这么说,白星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你说.....我失忆之前......”
“对了,方哥!言成他们等着咱去唱歌呢,咱赶紧去吧!”还没等方栖泽说完,白星就打断了他的话。
“行。”不想扫大家的兴,方栖泽点头同意了。
-
那晚在酒吧的相遇就像是一场荒诞的闹剧,让三年前本该结束的故事再次掀起波澜。
生活总不会轻易地饶过谁。
一周后,副院长王义度假归来。唐雨瞳深吸一口气后,点开手机录音,敲响了门。
“请进。”
“诶,小唐啊,有什么事吗?”王义依旧是一副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表情。
“院长......”
“小唐啊,你爸爸的事确实还没有眉目。”王义与唐雨瞳的父亲是大学同学和多年同事,自唐雨瞳父亲失踪后,王义一直在帮忙寻找线索。
“院长,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这件事。”说着,唐雨瞳将那本杂志拿到王义面前,义正严辞地说道:“我需要您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眼看纸包不住火,王义又露出了狡猾的笑容,强行解释道:“小唐啊,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你的这篇论文,我只不过是参考了一下。”
听他这么说,唐雨瞳顿时气上心头:“我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能把偷别人的论文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
表面上和平的面纱于此刻粉碎。
“唐医生,你好像误会我了。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那篇SCI是你的原创?”
原先电脑毁坏后,SCI的编辑记录消失不见,唐雨瞳确实没有办法自证。她现在是想通过录音,让王义不打自招,露出马脚。
“小唐,你在录音,对吗?”王义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唐雨瞳。
唐雨瞳一惊,自己的底牌轻而易举地被眼前之人看出,猝不及防。
果然,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唐雨瞳只觉得恶心。
“院长,您和我爸交好多年,这么多年,您看着我成长,那您也应该知道,成为无国界医生一直是我的梦想,这篇SCI对我而言真的很重要。”
“所以呢?唐医生,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要学会自己去争取啊。”王义的眼镜中反射着晦涩难明的光。
“明明是我的劳动成果,怎么就成你的了?”
“起点高是你的运气,年轻人不要这么心高气傲,才不会像你爸当年那样,客死他乡.....”
“轰”的一声,唐雨瞳脑海中崩着的那根弦就这样断了。父亲一直是她的逆鳞,即使父亲失踪多年,可在她心中一直相信父亲还活着。“客死他乡”这句话,她听不得。
理智被情绪左右,唐雨瞳拿起桌上盛满水的玻璃杯向王义砸去。
玻璃杯破碎后发出刺耳的声音,王义的额头被划破,渗出鲜血。
唐雨瞳知道,自己的职业生涯,就此结束。
王义不可能继续留她。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头栽进阴沟里。
第二天一早,唐雨瞳来到办公室收拾东西。
昨日之事早已成为了医院沸沸扬扬的新闻,众口铄金。
“听说了吗?唐医生好像是因为出了医疗事故,所以被辞退了?”
“怎么可能?唐医生那么优秀,怎么会是一个会出医疗事故的人啊?”
“有人说是副院长故意整她,做局让她走的?”
“嘘,知道就好,不要乱说。”
......
对于这些或惋惜,或猜测,或幸灾乐祸的言论,唐雨瞳不予置评。她只是默默地收拾着东西。
这时,有一位病患前来,唐雨瞳向门口看去,原来是上周受伤的赛车手言成,今天正好到了该拆线的日子。
本着站好最后一班岗的原则,唐雨瞳将东西收拾了一半,就拿起拆线器具走进病房。
刚走进病房,她就愣住了。因为言成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在他身旁,有一个正和他打闹的大男孩。
方栖泽......
很快,她与方栖泽的目光在空气中交叠。
“好巧。”方栖泽的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
“你们认识?”言成很惊讶。
“上周刚认识。”方栖泽回答。
“在酒吧。”他还不忘补充道,尽显暧昧。
听到这句话,唐雨瞳莫名恼火,她是真的不知道方栖泽到底想干嘛。但她秉持着良好的职业素养并没有发作,只是默不作声地来到言成身旁,为他拆线。
唐雨瞳的动作行云流水,熟练自然。
方栖泽在一旁一直盯着她看,唐雨瞳感觉到了,她很不自在。拆线完毕后,唐雨瞳猛地抬头,就这样与方栖泽再次对视。方栖泽眼中的炽热根本来不及收拾,就被唐雨瞳捕捉个正着。
言成忍不住在一旁吐槽:“你俩够了啊!好暧昧啊!”
方栖泽笑了,他开始自言自语:“刚刚那一幕,我觉得很熟悉,不知道为什么。”
他口中的“刚刚那一幕”,指的是唐雨瞳为言成拆线的场景。
不知怎的,唐雨瞳忽然鼻头一酸,有股想落泪的冲动。
言成不耐烦地打断:“方栖泽,自从你失忆后,是不是看什么都有种熟悉感!”
失忆!?
唐雨瞳瞬间僵在原地,不禁手一松,剪刀掉落在地,发出脆响。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四年前,这货倒霉,在马赛参加赛车比赛的时候,出了事故,身上七处骨折,头脑失忆,双腿差点瘫痪。”
“我们俩是在马赛认识的,他一直在马赛的医院养伤,做康复训练,也算这货意志力顽强,两个月前,终于能自己一个人站起来了,恢复得不错。”
言成云淡风轻地讲述起方栖泽受伤失忆的经历,对于他们这些职业赛车手而言,在赛场上受伤就像是家常便饭。
唐雨瞳心如刀绞,四年前,方栖泽孤身前往异国比赛的时间,正是她刚提出分手后不久。
见唐雨瞳面色凝重,方栖泽急忙活跃气氛:“以上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是是是!你说得对!”言成随声附和,表示认同。
唐雨瞳心里五味杂陈,同时她也更加无措,更加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现在的方栖泽。
她飞快地岔开话题,想要回避方栖泽已然失忆这一荒谬的事实。
“言先生,恢复得不错,回去要注意休息,不用再来了。”说着,她转身就要从病房中离开。
“等等!”唐雨瞳还没走几步,就被方栖泽叫住。“咱们这是第二次见面了,加个联系方式怎么样?我真的没有恶意。”
“我......”犹豫了些许,方栖泽还是将那句话说出了口:“那天在酒吧遇见你之后,这一周,我总会在不经意间想起你,这大概是一见钟情吧,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呗?”
言成也很义气地帮方栖泽说话:“唐医生,别这么高冷嘛!我这哥们长得帅身材好,在法国就被不少美女喜欢,就是现在失忆有点傻,不过傻有傻的好处啊......”
“你闭嘴吧!”听到言成说他傻,方栖泽不耐烦地推他。
唐雨瞳笑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
可能是因为方栖泽还是和从前一样,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个阳光干净,恣意潇洒的大男孩,时不时露出一点傻气。就连喜欢她这件事,都没变。
深吸一口气后,唐雨瞳报出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诶,你说慢点,再说一遍!”
“记不住就算了。”
“放心,我能记住。我以后可以来医院接你下班吗?”方栖泽的声音充满喜悦,唐雨瞳不用转身,就能猜到身后的方栖泽是怎样一个得意忘形的表情。
“不用了,我以后不在这里上班了。”
推开门后,唐雨瞳斜靠在了门外的墙壁上,深吸了一口气。自己刚刚,还是太冲动了。
方栖泽已然失忆的事实,并不代表他们还有再续前缘的可能。一切,早该结束了。
混蛋,胡来......
这句话,既像是对方栖泽说,也像是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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