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望影揣情

晨星寥寥,风雨如晦,蓬莱的天气变幻莫测,恐慌于人心深处滋生,所有人都在等细长引线尽头的炮仗,何时炸响天际。

简繁之身披蓑衣,在太上忘情之处立于雨幕之中,臂弯里环着斩缘剑。

霎时银光乍现,余兮儿后颈被剑刃抵住,纵使她想拔剑也来不及。

“师哥你…做什么?”

简繁之凝视着她,那样大的雨,她究竟躲在禁地的何处,才能滴水不沾?

“你找到灵脉了。”

简繁之笃定的口吻让余兮儿额间青筋突起,并未答话。

“掌门还在蓬莱,你怎么敢。”

余兮儿手指捻去发梢上的水珠,笑道:“你见他拦我吗?说不定他窥的天道还要保护我呢。师兄,我说你也别太死脑筋,灵脉总会移动,是我去移又怎样?”

简繁之透过雨帘看不清余兮儿的神色,如是魔胎搅得前世蓬莱地覆天翻,那此世便由他来斩杀变数。

“我允许你留下遗言。”

斩缘剑出了鞘,剑鞘压在余兮儿细窄的薄肩上,刀刃则贴在她喉管,轻而易举便能置她于死地。

余兮儿浑不在意地抚摸自己泛白的指甲,说:“你杀不了我。”

斩缘剑没入她脖颈。

“呵呵,看来你忘了。”

余兮儿解开腰间的系带,衣衫半解让简繁之不自然地移开眼。

雨丝滑过她的香肩,双蝶绣罗裙落半,头发被挽至胸前,如瓶般的身子骨感起伏,隐藏在后背可怖的咒印之下。

“不是你亲手刻的吗?怎的还不好意思看,除了用血罚术杀死我,托你的福,我永远也死不了。”她的回眸神色如小鹿般清秀灵动。

简繁之想起前世被天道“借刀杀人”,要不是禅净气他,还真不一定给余兮儿这般嚣张。

前世一时气急做的糊涂事,竟再也无法永绝后患。

因为剑骨只认同作为仙的简繁之,他此世不得修魔法,再会不了妖术,更别提血罚术那种预备魔神才会的术法。

青缘摇头:“没有什么符咒能得永生,就是天道也不行。我从没听过只有血罚术才能杀哪个人这样的说法。”

简繁之思考间隙,余兮儿把衣衫穿好,忽而笑得娇俏可爱。

“所以师哥,你要怎么处理我啊?”

简繁之明显不吃这套,他就像押犯人一样,把余兮儿带到无情峰深山里。

映入眼帘简陋的一间房已无法考究是何人在何时而建。

余兮儿脖子在他掌心被压握着,她双目泛起点点血色。

不断挣扎尖叫:“你不能这么对我!你怎么能你怎么能囚禁我?我额娘阿爹不会饶了你的!喂!简繁之—”

简繁之踹上余兮儿后腰,她跌坐在地,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面冷心更冷的师哥,被雨水沾湿的碎发贴于脸侧,多么楚楚可怜。

而简繁之逆着光,毫不留情地关上了门。

余兮儿所有的希望都被关锁,后知后觉从地上爬起,疯狂拍门,膝上的淤紫疼得钻心,也要不顾一切嘶吼、发泄。

“师哥!简繁之!开门!你开门!”

简繁之正要落锁,忽而听到她极其漠然凄清的一句。

“当年人世到蓬莱数万里,你是一点旧情也不念。”

手下动作一顿。

余兮儿在里面无声地笑,已经被压抑的生气在她脸上流露,那种无处不在的笑容,遍布满脸,在她那亮晶晶的眼神和她的朱唇之间,仿佛有一种过剩的生命力掠过,洋溢在她的全身,违反她的意志,在灰暗的牢笼里闪烁着。

她的道好像历经千年万年也不会变化。

前世的地狱因她带领魔族而起,人界数千生命成了他们腹中亡魂,仙族被奴役、征讨,历史被改写,天道被蔑视,什么正邪,从来不由感情评判。

所以他需要念什么旧情?

余兮儿双手扒着自己娇嫩的脸,从木门极窄的缝隙向外眺望,只得到了简繁之一句“抱歉”。

她才不要这种一文不值的东西。

“啊啊—你会死的很惨的!简繁之!简……”

锁依旧发出清脆的声音,甚至还用阵法设下禁制,让余兮儿再也无法动歪心思。

简繁之无视屋内少女一声比一声高的辱骂,把蓑衣脱下,大雨中竟也能燃起通天烈火,一切过往燃烧殆尽。

这是他的纠错方式,即使他视角受限,无论对错,他绝不能放任沧澜按从前发展。

他从来不念什么情分,他修的是自己的无情道。

如今,简繁之在意的唯余一人,和他的全部。

旁的什么也无所谓,大道之外的靡靡之物,毋须余光垂怜,他只要叩开自己的梨木门,能看见宫观抬头便足够了。

“繁之?”

宫观见他身上湿着,温言道:“怎么也不打把伞。”

简繁之恍惚一瞬,宫观已然上前施了个仙术,弄干他的衣服,顺手理了理乱掉的衣襟。

宫观近日来气色转好,不再成天病殃殃的。

果然唇红齿白更适合师父。

简繁之忽然轻轻地拥住宫观,他整个身躯都在颤抖。

宫观在怀中抬头:“怎么了?”

“我会不会做错事?师尊……”简繁之声音沉到了泥土里。

宫观原想抚摸他的乌发聊以安慰,可抬手时却发现够不着了,只好轻轻拍他的肩胛。

“每个人都会做错事。”

“师父您也会吗?”

“嗯,我做错过很多…很多事。”简繁之甘愿低头把脸送入他掌心。

“繁之啊,世上并不是非黑即白的,错与对皆由人心。愿生于何处,何便是对,怨落于何处,何便是错。”

简繁之心不在焉地观赏宫观侧颜,其实早已沉醉在不知名的冷香中。

“那我应如何做?”

我要怎么样才能让您不像前世那般?

他还以为他又会搬出无情道道义,未曾想宫观只是放纵,恣意得简直不像师父。

“心中如何想的便如何做,无论对错。”

“倘若有违天道呢?”

宫观毫不在乎:“为师替你兜底。”

简繁之好像扎根在了这瞬间,他一眨不眨目不转睛地看着师尊,忽然低低地笑出声来,臂弯用力地锁住宫观,似乎这样便能达到他前世的誓言——让他们生生世世不相离。

师尊啊,您可要记得这番话。繁之会为此着迷一辈子。

宫观有些不适应他垂下的脑袋凑近自己的脖颈,黑发勾缠过来,很痒。

“师父很好。”

宫观唇角抬起,意识到什么后忽而放平,没有应声。

脱离简繁之的怀抱。

“师父该休息了。”

简繁之转身帮宫观带门,宫观抬手却是无言,只目送着他隐没于黑夜中,敛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翌日,宫观又病了,热度并未让他脸颊染上绯色,由耳根到脖颈,一切都是触目惊心的苍白。

简繁之用丝帕沾水敷在宫观额头,每次看见他皱眉呢喃,心就好像被揪紧,似乎血液困缚住它一般。

简繁之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宫观好受一点,仙人一般不会生病,这里没有会医凡人的仙医,稍有不慎,就会传出无情天下第一剑竟然饱受病痛折磨的消息,到时候蓬莱面上挂不住,还可能惹得魔族入侵,更是境况难守。

翻阅典籍的声音很轻,阅览数十卷后,终于在《通经灵谷》中寻到了一个重修经络的灵方,名为“归元”。

简繁之轻声道:“失礼了。”就跨上了塌。

他小心翼翼地帮师父翻身,使他背对自己。

简繁之双膝跪在宫观腰侧,俯身为他揉肩,掌根抵在宫观后颈,另一只手承托他的脸颊,如书中那般用灵力灌入,一点一点由后颈移至脊骨、尾椎,越过起伏,来到脚踝。

温润的手刚接触到那抹冰凉,宫观全身便颤起来,朦胧的碧眸微抬,不清不明地看着他。

简繁之迟疑了下,但还是如书上那般抚摸他的脚踝,每次掠过他脚腕上那颗艳靡的黑痣,他口中声音便变得清晰。

清晰得让简繁之怀疑,那是否是之于痛苦之外的,由于敏感而溢出唇畔的几声喘息。

宫观无力地抓住简繁之手腕,浑身酥麻的痒意动颤眼睫,轻声不似哀求。

“唔嗯…别……”

“师父再忍一会就好。”

简繁之耳廓通红,殊不知他颤栗的手把他佯装的冷静暴露无遗。

肩胛骨到腰的位置被抚摸,宫观几乎要弓起身子,泪眼迷蒙一直揪紧简繁之的衣摆,轻拽,让他停下。

简繁之开始怀疑这个方子是不是正经仙术了……

灵力一探入宫观的经络就被卷走,那样似乎是舔舐卷入口中的感觉,让简繁之小腹收紧,忍不住屏息。

他不可避免回想起前世的场景,那双冷静的碧色眼瞳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要他遏制**。

简繁之的灵力很快折半,尽数被宫观的灵络吞噬。

宫观额上沁出薄汗,面色慢慢转为红润,可身躯却越发愈发的烫。

这让简繁之有些迟疑,扶他坐起,隔着薄衣宫观几乎要软倒在简繁之怀中,眼眸迷离,把头挨在他脖颈。

简繁之的手穿过宫观腰侧去揉捏他的臂膀,心猿意马只剩鼻尖萦绕的冷香,连灵力见底,以至于呼吸加重都没发觉。

“胸膛自上而下,又由肋骨推至中腹,以于丹田处归一。”

如此轻易的语句盖过所有艰耻,简繁之手悬着,久久不敢落下。

宫观看他的眼神依旧茫茫,似乎以为还在睡梦中。

简繁之生涩地贴抚他腰际,隔着衣料也能传达皮肤的炙烫,他尽量让动作放轻,一如落花飘浮水面。

抚触到水面上突出的菱角时,怀中人的喘息隔着气泡淹没他,好想如鱼肆意掳掠青藻,逗弄不愿开放的荷花。

手指很快来到丹田处,已被汗濡湿的指尖颤抖,所有的灵力尽数被这“归一”夺去。

怀中宫观的绯红耳尖夺走心绪。

为什么会有这样如一片花瓣般轻薄的上唇,不染世俗般清洁;却又存那样富丽饱满的下唇,逗引人缠绵。

只愿师尊不要怨他,**哪是凡人抑制得住的。

简繁之凑近宫观的脸,目光贪婪地停留在他唇畔,呼吸交织中,宫观的睫羽缓缓合上。

师尊可能是累了。这对简繁之而言就像偌大的诱惑,他可以视之为准允吗?还是他可以像窃贼一样低劣,认为不会被发现?

于是吮入宫观的芳泽,侵入他柔软的内里,手撑抚他面颊使吻愈加温腻。

这般**噬骨能让人食髓知味的欢愉,简直要如业火把彼此烧烬。

简繁之越过牙关含吮宫观的舌尖,他眼眶通红欲避不避的模样,希望只属于自己。

宫观迷离的眼睁开,似乎想辨清世俗。

可陷落在这个吻中,氤氲的水汽再分不得彼此。

被回应的简繁之不自觉变得更过分,简直要夺去呼吸般黏腻的吻,细腰几乎要起伏不断的水声斩断,交融返还的灵气,一切都暧昧不清……

如分离后尚坠唇边的银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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