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九龄那迫人威压又来了,苏婳婳只觉心窍都被骇住了一般,当即湮了气焰。
原他也没有说错,旁人或许不知,但苏婳婳最清楚他是人还是鬼,见他第一面,她便用术法探过他的魂魄,温煦菁纯,却无半点仙妖之气,实乃大补之物。
撇了撇唇,只得将话头扯到旁处,“你魂魄如此,不是我也会遇上旁的妖物,似今日那狐妖便是……”
语毕,那段九龄身形顿了顿,并不曾再说旁的,便迈步出去了。
苏婳婳原当他不会再回来了,思绪翩跹,也不知这段九龄哪里来的这样大的火气,是她做妖做得不够吓人么?如今她是不太能动弹,待能动弹了,定然要给他几分颜色瞧瞧的。
苏婳婳不曾想到,那段九龄竟又回来了,这一回他手中又端了一个碗盏,轻轻置于床头,而后转身要出去,在要迈步跨过门槛时,轻声道,“如此,多谢苏姑娘不食之恩。”
段九龄说话的时候,都不曾朝苏婳婳看,只是面色寒凉有些定然,语毕,便又推门出去了。
屋内一片静默,良久,苏婳婳见着段九龄确实不曾再回,这才缓缓侧转过身朝那床头一瞧。
这一瞧却不免愕然,竟是一碗血,鼻尖轻嗅,鲜甜可口,是段九龄的。
苏婳婳不知道段九龄这是何意,虽然他的血确实可以涨修为,但苏婳婳更怕业障陡生。
不知过了多久,苏婳婳在床榻之上慢慢得翻来覆去,脑中皆是床头的那碗血,只稍她探一探手臂便能够到的,眼下她元气大伤,正是需要那碗血的时候。
苏婳婳想来段九龄临走前的那句话,说谢她的不食之恩。
既如此,这血是段九龄自愿所赠,便不是她强取,这业障合该算不到她头上罢……
未几,苏婳婳复坐起身,探身抬手将那碗血小心翼翼地端起置于面前。
心下是百转千回,最终,苏婳婳没能抵过这巨大的诱惑,舔了舔干裂的唇口,伸出葱根般的一根手指,缓缓没入碗盏,轻轻沾了一点点,复慢慢至于唇口,略一吮吸,果然,又是记忆中的香甜可口的味道,让苏婳婳神思都有些摇曳……
下一刻,周身灵力运转,内丹上好似结出了浅浅的一层光晕,随即熨帖修复着她的伤口,手腕子轻转,苏婳婳细细感受着体内的变化,业障不曾陡生,心下这才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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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婳婳这回的伤不似上回,外伤易好,内伤难愈,虽说有段九龄的那盏血,苏婳婳用尽了身子确实好得快些了,但还是要慢慢将养的。
索性段九龄他还是个人,想来知晓她于他是有救命之大恩,倒也不曾将她撇下兀自走人,只是每日一早一盏比蛇胆还要苦上万分的药盏便置于苏婳婳的床头。
有时赶巧能碰上苏婳婳醒着,却也不瞧她,倘或苏婳婳醒着,那也是放下药盏便走,并不与她多言。
这般几日下来,苏婳婳便后知后觉得想,段九龄好像是与她生气了,苏婳婳却有些烦恼了,她平日里只会逗弄人,却不大会哄人,之前与陆舟子在一处时,遇着她不悦之时,多是陆舟子哄她。
眼下难不成要她去哄段九龄么?那是万万不能的。更何况,苏婳婳都不知晓段九龄究竟气在何处。
倘或说是为着她身为妖却诓骗他这桩事,那说到底她也不曾吃他呀,男子也忒小器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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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傍晚,屋外落日熔金的余晖洒落在山头,苏婳婳正百无聊赖之际,窗外响起了轻叩之声。
苏婳婳眉眼一跳,下一刻一个熟悉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屋内,不是陆舟子还是谁人!
二人已许久不曾相见,苏婳婳当即喜上眉梢,这便从床榻上坐起了身。
陆舟子闻着屋内的药味,心头一震,当即泪眼婆娑得关切道,“姑奶奶怎么受伤了?可要紧么?现下可大好了?我去给奶奶抓些内丹来替奶奶疗伤罢!”
“无碍,只是被狐妖伤着了,现下已然大好了。”苏婳婳摆摆手,“怎的寻来了?”
陆舟子听着苏婳婳说话的样子,不似是中气不足的样子,再细细瞧了她的脸色,也不见惨白之状,这才心下稍安。
“我怕出岔子,便躲在坟地不曾往外跑,这几日听说妖皇的封印出了些纰漏,我想着那必是大乱,仙门修士合该都去妖界了,这便出来寻奶奶了。”
苏婳婳虽是妖物,却还不曾正经下过妖界,故而什么妖皇、什么妖界大乱,她其实都不在意。
陆舟子惯会鉴貌辨色,三言两语之下,已然发现苏婳婳兴致不如前阵子那般高涨,“奶奶这几日是不得趣儿?”
骤然勾起那呕死人的事体,苏婳婳当即打开了话匣,心下之委屈罄竹难书,待说至后头,已然疾言厉色,将段九龄的错处细细说了好些,又将他说与她的那几句话翻来覆去好一顿解读,方才解一解心头的郁闷。
“我不过是撒了小小的一个谎,如今他话都不欲与我多言,莫不是还要我去低头认错么?”
她好歹也是个妖啊,能轻易捏碎凡人的头骨,能一口吞人魂魄的妖啊,现下这般被动,当真是跌份!
言讫,那吊死鬼眼珠子转了一圈,“奶奶想他是为何与奶奶生气?”
“我如何知晓?竟不知人界的男子皆是这般小器的!”苏婳婳嘟着唇瓣,有些恨恨然。
陆舟子粲然一笑,卖起了关子,“奶奶不知……我却知……”
苏婳婳当即敛眉,连声催促之下,陆舟子才细细说来,“他为何不欲与姑奶奶多言?自然是怕奶奶再吃他呀,那日他分明问奶奶为何不吃,奶奶是说要将他养胖些再用?奶奶这两日留心着,且看看那段九龄是不是都不曾好好用吃食了,我琢磨着得清瘦了一圈才是,奶奶你说,所为何?”
闻言,苏婳婳眼波流转,回想着前几日见着段九龄的模样,衣衫好像确实略略宽大了一些,原来竟是怕她将他吃了么?
待想通了这一点,苏婳婳心下松怔,唇瓣略一缕若有似无的笑意,挥手赶走了陆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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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一早,日头才刚露了白肚皮,苏婳婳便早早醒了阖眼装睡,等着段九龄入内来。
果不其然,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便听见轻而又轻的推门之声,而后便是段九龄入内的声音,“咯”的一声,将药盏落下,这就要走了。
苏婳婳随即坐起身,脱口唤出,“九郎。”
段九龄身形果然一顿。
苏婳婳暗暗窃喜,虽说段九龄背对着她,让她瞧不清楚他的神色,但他既能被她唤住,想来陆舟子说得不错,想罢,轻咳了一声,装腔道,“九郎这两日怎的清瘦了?”
说着便探出身子去拉段九龄,待勾到了他的手指,略一用力,便让他回转过身来瞧她了。
苏婳婳望着段九龄仍旧漠然的眸子,当即厚着面皮软声道,“我伤还不曾大好,九郎离我这样远,我说话时候,心口便有些疼……”
那段九龄眼帘微掀,竟真的朝床榻又多行了半步,“何事。”
苏婳婳兀自压下心头的雀跃,顺杆子就爬,“九郎既救了我,我便不会吃九郎啦……”
“可我总是馋,你可否让我时不时解一解馋?”
苏婳婳的声音迤逦又缥缈,称得她明媚的眼眸更是娇俏。她一心想着接下来的香艳之事,都不曾注意到段九龄如今垂眸瞧她的眼神,只听见有一道视线在头顶,随即是低沉的声音传来。
“何意?”
苏婳婳抿了唇,慢慢跪在床沿,与段九龄面对面。
可段九龄的身量实在是高,饶苏婳婳跪在床榻之上,也堪堪到他的肩头罢了。
苏婳婳只得微微绷起小腿,探起身子,抬了一双藕臂复环住段九龄,俨然将上半个身子挂在他的脖颈之上,而后凑上前,于他耳畔,暗哑了声线,“就是……似这般……”
苏婳婳埋首在段九龄的肩头,深嗅着她已然作想了多日的他独有的香甜之气,而后眉眼迷离,唇瓣微张,这便寻着段九龄的唇口贴了上去……
初初不过是轻点轻啄,少顷,干脆探出香舌,想要舔丨舐一番……
段九龄瞬然一默,苏婳婳如何感觉不到臂弯之下他的异样,正是得意之际,可下一刻,便被段九龄一把拉开了,力道之大,苏婳婳一时不及应,整个身子都往后仰去,葱根一般的玉指下意识凌空一抓,竟勾到了段九龄的衣襟。
苏婳婳随即跌落在身后那柔软的被衾中,而段九龄亦顺势倒了下来。
二人便这般四目相对,屋内蓦然竟了下来,仿佛连房顶上何时落下一片脆黄的叶子都能听见。
苏婳婳想,许是受了伤,如今面皮子不似从前那般厚得无与伦比,眼下被段九龄瞧着,竟没来由得有些面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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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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